劉成在對賬單,陳實在一旁看著,不時與武老板聊幾句。武老板好上去很頹廢,或許是這次創業的失敗經曆打敗了他,因此,他整個人都沒有一絲的精神氣,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陳實問武老板說:“老板,以後準備幹些什麽?”


    武老板苦笑道:“我這樣還能幹什麽?再去找工作,給人家打工了,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有沒有人要,我一來沒有學曆,二來也不懂高級的管理課程,管理了一家工廠還破產了,你說這樣的人還能找到工作嗎?”他一邊說著,一邊苦笑,一邊收拾東西。


    劉成正在於財會對賬,因此沒有理會他們,反而是陳實對武老板有了一絲好奇。他問道:“武老板,再怎麽說你也曾經是個老板,就這樣出去你甘心?一個能開廠的人,無論有沒有學曆,能力總不會太差,你要對自由有信心,失敗並不證明你不行,很多人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他們根本沒有開始成功之路,哪來的失敗?失敗不但不是你的傷疤,不但不是你不可告人的醜事,反而是一筆資本,一個重要的經曆,有過這樣的經曆,你才能有成功的可能。所謂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真實實的。”


    武老板嗬嗬一笑道:“多謝你的安慰,我想我會沒事的。”


    辦公室裏的東西已經收拾完了,武老板四處看了看,十分的不舍,在這裏他拚搏過,在這裏他努力過,在這裏他絕望過,在這裏他曾經充滿了希望,在這裏他曾經鬥誌昂揚,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所有努力都成了泡沫,所有鬥誌鬥成了飛灰,所有希望都毀滅。還有什麽可以留念的呢?還有什麽是不能忘懷的呢?還有什麽是值得永久記住的呢?


    似乎什麽也沒有。那麽努力是為了什麽?當初又何必要這麽拚搏呢?想一想卻又沒有後悔過,想一想卻又覺得若是不拚搏一回,總會有些遺憾,現在雖然也同樣有遺憾,但是最起碼自己努力了,奮鬥了,若是此時就算是死去,那也沒有後悔的事情,也沒有放不開的坎。


    想著想著,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武老板隻覺得有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抬頭一看,卻發現陳實和劉成兩個人都在看著他,他勉強笑了笑道:“怎麽樣?賬務整理清楚了嗎?還有什麽疑問的?”


    陳實兩人都沒有疑問,經過一天的整理,現在整個水廠的情況他們都明白了,所有人事都清楚,所有賬務都明白。他們清楚明白,那就代表武老板可以離開了,他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他已經不屬於這個水廠了,不屬於這個他曾經親手建立起來的水廠了,不屬於他曾經視為自己私人領地的地方了。他成了個多餘的人,從主人變成了外人。


    “我該走了。”武老板苦笑著,抱起自己的東西。他的東西不多,辦公桌上大部分都是廠裏的東西,現在已經不屬於他,至於他自己私人物品,除了一些水杯,一些筆記本,一些著裝外,幾乎沒有其他東西,所有東西都被他打包在一起,用一個紙箱就裝了起來,因此輕輕一抱,帶上所有的行李就準備搬家離去。


    說完話後,他抬腳走出了這間辦公室。走到門口時,略微停頓一下,卻沒有回頭,然後堅決的邁出腳步,想著自己的新生走去。


    武老板走過熟悉的道路,這條道路他每天不知道要走多少回,但是今天之後,他將不會再來,今天就是訣別,今天就是再也不見。走過長長的過道,然後從一個小小的花園旁邊穿過,最後來到保衛室。


    安保看著他,還不知道工廠已經變了個老板,因此同之前一樣尊敬道:“老板,你出去啊?”


    作為一個安保,他是不知道工廠的營業情況的,也不知道工廠有意出售的意思,當然更不知道現在工廠已經出售了,老板已經變了。


    聽到這聲老板,武老板覺得很熟悉,很親近,抬起頭來,想要笑,卻怎麽也擠不出笑容,直的苦著一張臉道:“是啊!出去。”


    出去後呢?出去後就沒有以後了吧?他內心這樣想著,腳步緩緩移動。保安上前說道:“老板,我幫你抱。”


    說著,保安把武老板手裏的紙箱接過去,然後走在前麵,替他開路,一直把他送到門口。武老板原本是有車的,不過最近沒有心情,因此車都停在家裏麵,一直沒有開來,今天出來後,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這裏距離公路還有些距離,若是要走,恐怕要十幾分鍾,之前他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腳步剛剛踏出來,卻又不得不想起這個他無法解決的問題。


    出了大門後,保安問道:“老板,你怎麽不開車來?現在你是用走回去?”


    武老板尷尬地笑了笑,隻好點頭。他從保安手裏接過自己的東西,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小王,你是個勤奮的人,以後好好幹,一定會出人頭地的,看好工廠,不要讓壞人進了了。”他想多說些什麽,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多一句話也想不起來,因此隻好拍拍小王的肩膀,以示鼓勵。


    小王感激涕零,老板對他的態度如此和藹,讓他莫名的增添了無數的好感。


    武老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這次是真的離開了,現在他的腳步已經不在水廠的範圍內了,已經完全屬於一個外人了,以後要再來,他就完完全全是個外人了,說不定過不了幾天,小王就會把他忘記了。


    有些惆悵,有些憂傷,有些孤獨。武老板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後麵有一個聲音喊道:“武老板,等等。”


    他一愣,回頭一看,原來是水廠新老板陳實。對於這個年輕人,他有點好感,因為他似乎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似乎看到他的真誠,不過對於從他手裏接過一千萬的債務,他又覺得這個老板很傻。


    “怎麽了?還有事?”武老板略微擔心,難道是賬務上還沒有理清嗎?


    陳實笑著問他道:“不知道武老板找到工作沒有?我這裏有一份現成的工作,不知道武老板有沒有興趣?”


    工作?武老板一驚,回去工作嗎?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原本他這個前任老板是該離開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老板敢委任前任老板當員工的,他能提供一個什麽樣的崗位?是總經理還是隻是讓他當個技術員呢?對此他有很深的疑問。


    陳實接著道:“武老板你經驗豐富,一直都管理著工廠,我們暫時還沒弄通透,因此還需要你指點一段時間,當然是支付薪資的,你若有興趣,咱們不妨好好談談。”


    武老板當然有興趣,於是他又回來了。回來時,他把東西放在保安室,然後跟著陳實一同又走入了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原來還是他的,一轉眼就卻變成了別人的。此時走進來,雖然模樣還沒有變,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一絲陌生了。


    劉成和陳實兩人老板一起招待他,這種待遇可謂難得。以後恐怕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之前是他招待他們兩個,現在不過一轉眼,情況就逆轉,他變成了客人,而他們兩個變成了主人。


    之前他給他們倒水,招待他們,現在陳實給他倒水,招待他。這種身份上的轉變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陳實和劉成同樣如此,他們兩個對於如何當一個水廠的老板也是措手不及,他們沒有想到今天這麽順利,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接管了一家造水廠,因此準備不足,各個方麵都亂七八糟的,若不是他們馬上承諾給員工發工資,恐怕不用等武老板離開他們就會被催要工資的人給圍了起來。


    現在,他們兩個決定把武老板請回來,一來對方有經驗,二來,對方也需要找工作,因此一拍即合。


    陳實先說明情況,然後劉成接著道:“武老板,我們兩個現在正是聘請你當水廠的總經理,月薪五千,另有提成和獎勵。”


    武老板問:“提成和獎勵怎麽算?”關係到自家利益,當然要問清楚。


    陳實道:“提成就是按照銷售來算,每個月的銷售額度,若是比上個月有所突破,那麽就給獎勵,若是大有突破,比如翻了兩倍等等,那就拿一定的提成。”


    這個想法不錯,武老板很滿意,若是用這種方法搞銷售,說不定銷售額度會大有提升的,因此他同意了。接下來就是陳實和劉成兩個交代工作。陳實和劉成已經達成了協議,因此賬麵上的流動資金現在還有二十萬,用著二十萬的流動資金,陳實要求生產桶裝水,然後盡快布置銷售人員,盡快回籠資金。對於銷售的事情,陳實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鼓勵鼓勵再鼓勵。


    用金錢獎勵的方法來刺激銷售,無論是普通銷售人員還是銷售主管,都要有金錢上的直接刺激,提成就是個很好的方法。而且陳實要求,隻要擴大銷售額,占領市場,那麽即使不盈利,但隻要不虧本,哪怕是一分錢都賺不到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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