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說:“是。”


    “說一說你當時看到的情景?”


    服務員定了定神,說:“那天我就是正常上班,裴飛煙小姐是熟客,在這裏訂了個包廂,點了菜,然後就讓我到外麵去了。她似乎有事要和古玄武先生商談。”


    裴純說:“我說得沒錯吧?他們兩個是交通肇事案的共犯,要商量怎麽毀屍滅跡,當然不能讓你在場了。”


    服務員說:“飯店裏經常會有客人讓我們回避,我就這樣做了。期間我進去加了幾次水和上菜,他們隻是拉家常,也沒見他們起什麽衝突。到最後一次進去,我看到裴飛煙小姐握著古玄武的手機,臉色很古怪。我隻踏了一隻腳進門,古玄武就讓我出去了。我連忙走了出去。到了後麵,聽見古玄武用很嚴肅的語氣說著什麽……”


    裴純冷哼:“內訌唄!”


    記者們趕緊把這些細節抄寫下來準備回去大肆發揮。


    餘翰林舉手道:“法官大人,控方證人涉嫌幹擾我方證人做證詞。”


    法官點點頭,敲擊桌子:“控方證人,現在不是你發言的時間,請保持安靜。”


    裴純扁扁嘴,不敢說話了。


    大門這時候打開了!


    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撞門而入,一下子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眼光!


    裴純歡然笑道:“老公!”


    付晉陽來遲了,成了眾人焦點,他定了定神,強笑一下,來到前麵坐下。擔憂的目光,卻投向裴飛煙。


    裴飛煙眼觀鼻,鼻觀心,置之不理。


    法官敲了好幾下錘子,現場肅靜下來,餘翰林說:“證人請接著發言。”


    服務員說:“後來裴小姐就出去結賬了,也沒有見古玄武出來。她曾經返回包廂門口來著,卻沒有進去,徘徊了一會兒就走了。我就準備進去打掃,這時候,我見到裴純在包廂裏走了出來。”


    裴純瞪大眼睛,霍然站起:“什麽?!你別血口噴人!”


    媽蛋,這人明明收了她的錢,怎麽這會兒卻老實交代了!


    服務員說:“沒錯,就是你走出來,然後給了我一千塊錢,讓我裝作沒看見你。我就去忙別的事了。過了沒多久,他們就發現古玄武死了!”


    大家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出庭作證的證人竟然也和死者接觸過!


    裴純怒道:“就算我最後見過古玄武,也不代表我做過什麽吧!我可不會打針,可是我姐姐卻曾經去過戰場,學過護理基礎!”


    餘翰林一怔,這件事卻是他從來不知道的。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裴飛煙,見她微微點頭,承認了裴純說話是真。他不由得一陣頭疼:我的姑奶奶,這麽重要的事竟然不提前和我說!


    打空針可不是那麽容易可以打中的,必須把空氣注射入血管裏才能起到致命效果。所以,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這種事的!


    裴純這句話,非常有力地證明了裴飛煙有能力令古古致死!


    法官問:“裴飛煙,裴純所說可是真?”


    裴飛煙說:“我大一的暑假曾經到過戰場上實習了兩個月,懂一些基礎護理。但我認為這和案情無關,沒有必要交代。”


    那時候她為了逃避回家,可是出盡辦法。


    隻不過戰場上的曆險最後愣是被蔣月梅說成她出去貪玩,又成了一項罪名。


    裴純聽見她承認,越發得意了,她抬起下巴,挑釁地看著裴飛煙:“姐姐,我說得沒錯吧!還有那輛911,上麵可都是那個死者的血跡!”


    裴飛煙皺眉:“裴純,你別以為我不說話是怕了你。姑且先讓證人發言結束再說。”


    她清冷澄澈的眸光如水,異常平靜,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那麽淡定,倒好像僅僅因為自己懶得辯解而已……


    胸有成竹,渾然不像快要被判刑的嫌疑犯。


    裴純心裏不舒服了,怎麽她站在鐵籠子外麵,裴飛煙站在裏麵,卻好像還是矮了那女人一頭?她恨恨地磨牙:“切,看你嘚瑟多久!”


    服務員說:“我的發言到此結束了。”


    法官問餘翰林:“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餘翰林說:“我想要給大家看看一件新的證物。”


    他打出一張幻燈片,上麵顯出一輛被撞毀車頭的奔馳越野,上麵pc開頭的車牌號碼清晰可見。


    “這張照片,是我們從古玄武的手機裏複原的。不知是誰在他死去的時候刪掉了這張照片,這才是他嚴肅告誡裴飛煙的原因,也揭示了車禍的真凶是誰。”餘翰林說,“經過調查,這輛奔馳越野屬於裴純小姐。”


    “哇!”


    證人竟然是凶手?!


    裴純愣了,她明明做得天衣無縫,怎麽餘翰林還能神通廣大地找到?!


    餘翰林淡淡地看著她:“裴純小姐,你急著主動挺1身而出當證人,隻怕是賊喊捉賊吧?”


    裴純眼珠滴溜溜的轉:“才……才不是呢!”


    “那麽,請容許我再傳喚一個證人!”餘翰林說。


    法官點頭:“同意。”


    這次進來的證人,牛高馬大,剃著光頭,竟然是老賈!


    但是這個老賈已經沒有那麽囂張的氣焰了,他垂頭喪氣地往證人席上一坐,竹筒倒豆子地說:“不用問了,我什麽都說。被告席上的女人是無辜的,證人席上的裴純小姐可是我的老主顧了。那天案發之後,她讓小弟把古玄武的911開走處理掉。後來給了我一筆錢,利用我的車行撞車的痕跡,然後把那輛車車頭沾到的死者血跡塗抹到保時捷911上去,偽造成撞車假象。順便製造出證據,這個女人可是蓄意要弄死她的姐姐啊!”


    老賈說話聲音粗啞大聲,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法庭上又是一片嘩然!


    裴純暴跳如雷,指著老賈鼻子喊:“你血口噴人!”


    老賈才不怕她呢,拿出一隻錄音筆放在桌麵上:“我有錄音!”


    他摁下播放鍵,裏麵傳出裴純和老賈的對話。


    “付太太,你好啊,這次又有什麽報廢車子需要我處理嗎?”


    裴純的聲音:“不必了,你做得很漂亮。這是給你的報酬——那輛車子給我毀屍滅跡,做得幹淨一點!”


    老賈的聲音:“慢著,付太太,您是不是貴人事忙,忘記了我們還有另外一筆交易還沒有付賬?”


    裴純說:“什麽交易?”


    老賈說:“三天前你借用了我的技術人員去搞壞清屏飯店的監控係統……這些技術賬不用付錢嗎?”


    沉重的移動物品聲音,然後裴純驚慌地尖叫:“啊!你……你……”


    “你……你……”


    “嗬,原來真的是忘記了?”老賈說,“你看看,這不是那天私自攬私活的夥計?”


    過了好一會兒,裴純才說:“你想要怎樣?”


    老賈說:“噢,別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嘛。五百萬掩口費怎麽也要的吧?”


    ”五百萬?!”裴純說,“我沒有那麽多錢。”


    “別急著拒絕我。”老賈嘿嘿一笑,“你可是殺了人。這些錢給我不虧,我可是有辦法讓你脫身出去的哦。”


    又是過了十幾秒之後,裴純試探著:“你有什麽辦法?”


    “你的姐姐裴飛煙現在不是最大嫌疑人嗎?”老賈說,“讓她給你頂了缸,槍子兒一吃,你不就高枕無憂了?”


    “好,成交!”


    對話到此結束,老賈摁下了暫停鍵,裴純的臉色早就變得死人一樣,眼見大勢已去,她癱軟在座椅上好像被抽了筋,半點不能動。


    付晉陽黑沉著臉站起來,大力地甩袖而去。


    餘翰林臉色平靜,緩緩地說:“那麽既然你收了裴純的錢,為什麽又願意出庭指證她?”


    老賈臉部肌肉跳動了幾下,眼神發直地說:“因為她殺死的是古玄武啊。之前她交通肇事逃逸想要我幫忙,可以沒問題。但她殺了古玄武還要我來幫忙掩飾罪證?哼哼,真當我老賈是那種見利忘義的王八蛋嗎!裴純,我在這裏告訴你,那天老子就哄著你而已,這邊收了錢,那邊我就準備怎麽弄死你了!你以為我真的會幫你去偷天換日?老子不過挖個坑給你跳而已!裴純,你敢殺老子哥們,我x你媽,我x你媽!”


    老賈越說越激動,紅著眼跳起來指著裴純鼻子破口大罵!


    法官連連敲擊桌麵:“安靜!安靜!”


    警察們把老賈帶了下去,現場的氣氛已經完全變了!


    法官一敲錘子:“本案案情有新發展,嫌疑人裴飛煙因為物證人證不充足,故意殺人罪名不成立,當庭釋放!”


    裴飛煙走出法庭,看著被警察們控製起來的裴純,不屑地捋捋頭發,依然正眼不看她一眼在她麵前經過。


    裴純盯著她,恨恨地說:“裴飛煙,你有種!”


    “這麽多年你還不明白什麽叫害人之心不可有。”裴飛煙在她麵前停下,不屑地看著她,“裴純你到今天還不明白,要不是你貪心不足想要害我根本就不會落到今天的田地。算了,跟你這種低智商動物也溝通不了,你下半輩子就在牢裏好好反省吧。”


    她冷眼看著裴純被警察帶走,最後轉過身離開法庭。


    輕車熟路地躲過正門埋伏著的記者,她在隻供員工出入的側門走出法院。這個地方安靜得出奇,隻有陽光普照,清風拂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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