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付戰寒,剛才噩夢中的記憶片段霎時成為真實,脫口驚叫:“付戰寒!怎麽會是你!”


    那語氣,那神態,不是岑佳依,而是裴飛煙慣用的!


    一時之間,大家全都狠狠怔住!


    柏源梓和付九,一個站著一個掛著,齊刷刷地轉臉看向付戰寒!


    付戰寒清俊的麵容上沒有半分血色,眸光流轉,寫滿驚訝和歡欣。那麽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啊,竟然情不自禁地透出那麽高興……


    小煙想起他了……


    這個狠狠愛過他,又狠狠傷害過他的女人!


    腹部的刀疤突然一痛,在短暫欣悅之後浮上來的,竟是淺淺恨意……


    他就那麽神情複雜地看著裴飛煙,揮揮手,付九識相地拉著柏源梓退了出去。十秒鍾不到,房間裏的保鏢已經撤退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他和裴飛煙兩個人。


    付戰寒走到裴飛煙床前,居高臨下看她:“你想起來了?”


    裴飛煙心口急促起伏,不知道那小小的腦袋瓜裏到底在轉什麽念頭。


    付戰寒看著她,正想要說什麽,突然之後女孩猛地躥起來伸出尖尖爪子貓一樣瘋撓過來:“付戰寒,你這個殺人凶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襲擊猝不及防,男人一怔之下本能側身躲開,順勢輕輕一推,裴飛煙小身子哪裏經得起格鬥高手付戰寒的一推,整個人飛回床上,嘴角頓時流出一絲鮮血,整個人蜷縮在床上。


    付戰寒微驚:“小煙!”


    想要上前,又裹足不前。


    裴飛煙淩亂的發間露出兩道恨意四溢的眼光!


    她是恢複了記憶,卻隻恢複了付戰寒害死葉茹心的那部分記憶!其他還沒有想起來!在她心目中,付戰寒是設計殺害她媽媽的凶手,而她一刀捅入他肚子之後,跳崖自殺!


    那些痛苦的過去仿佛千萬隻蟲子一樣噬咬著她的心,難受得要發瘋……


    付戰寒眸光低沉下來:“小煙,你冷靜點。”


    他上前一步,裴飛煙後退一步。


    “我怎麽冷靜?你哄我嫁給你,你個騙子。”


    他的所有柔情付出全都被她理解成陰謀。


    付戰寒忍著怒氣沉聲說:“那你在新婚當日就跟著男人跑了,這筆賬又怎麽算?”


    裴飛煙說:“那是因為你欺騙我,而且你身上還帶著藍蒔蘿的照片!你根本就不愛我,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付戰寒一步一步一步逼近,病床上已經無路可退。極度的憤怒讓她爆發出巨大潛能,她四肢並用從床上爬起來,嗖一下在付戰寒身邊竄了出去。


    “別走!”付戰寒回身去抓她,可裴飛煙仗著體型靈活,根本就不讓他沾身。


    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要離開這個魔鬼!


    她再也不要見到這男人了!


    “小煙,停下來!”


    付戰寒低沉的厲喝在身後響起,裴飛煙慌亂中哪裏肯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才不要停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前麵是牆壁!”


    已經遲了!厚厚的白牆猝然出現麵前,慌不擇路的裴飛煙一頭紮了上去。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她撞到了牆壁上,立刻頭破血流,暈倒在地上!


    ……


    裴飛煙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昏迷了多久,再次醒來,她腦袋上多出了一大圈厚厚的繃帶。


    “好痛……”


    “太太。”旁邊傳來蒼老的女聲,抬眼,是個圓圓麵孔胖乎乎的中年婦女,臉上帶著職業化的恭敬笑容,“太太,您醒了。”


    “你是……”


    中年婦女說:“我是四姐啊,你不記得我啦?”


    旁邊一個年輕一點的女傭說:“我是露絲。我們以前都是服侍你的女傭啊。”


    裴飛煙卻不大記得起她們了,事實上,就算想起付戰寒的那一點,也僅限於他們自相殘殺時的那幕而已。她禮貌地笑了笑,拘謹地說:“你們好。”


    外麵天色昏暗,她問:“我昏迷了多久了?”


    “有一天一夜了。”


    這麽長時間!她吃了一驚,想要下床:“我得和我父母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


    露絲和四姐對望一眼,心想太太的媽媽不是早死了嗎?和家裏都斷絕關係了,怎麽又來個父母?怕不是撞壞腦子了吧?


    付戰寒吩咐過她們,要牢牢看管著太太,不許她離開,也不許她亂來,否則後果很嚴重。


    四姐就上前阻攔她:“太太,您才醒過來不久。醫生說要多靜臥休息,您還是先躺躺養好精神再說吧。”


    “不客氣,我現在就是頭有點痛而已。我打個電話就回來。”


    四姐堅持說:“不要了,剛醒過來容易低血糖,要是暈倒了怎麽辦?還是先睡一會吧。”


    裴飛煙意識到四姐是不想讓她和外界聯係,她警惕地轉臉:“怎麽這個醫院連打電話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四姐沒想到她直覺那麽敏銳,一時語塞:“這也不是……”


    “我就打個電話告訴我父母交代一下。”裴飛煙堅持,“用不了幾分鍾。”


    正在相持不下間,徐天陽來了。露絲頓時見到了救星,迎上去:“徐特助,太太醒了要出去打電話,可是先生吩咐過讓她安心養病的……你口才好,快幫我勸勸她吧!”


    徐天陽進門時見到那情形就猜到了,太太的固執任性可是一等一的,區區四姐怎麽可能勸得住她。好在他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上前對裴飛煙說:“我們已經親自致電岑工了,跟他們說我們現在被困在澤縣。等冰凍解除之後由先生親自護送太太回去。岑工那邊已經沒問題了,太太不必擔心。”


    他說話一板一眼,很有說服力,裴飛煙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再三詢問得到徐天陽確定之後,才放心:“那就謝謝徐特助了。”


    話鋒一轉,“不過,你們怎麽都叫我太太啊?”


    她隻記得那個片段,自己那時候穿著婚紗的,可是婚禮不是沒完成嗎?那就不算付戰寒的妻子吧?


    徐天陽語塞,怎麽叫她太太?自從她一來到付戰寒身邊,就是付戰寒的太太啊!這個稱呼簡直就是如同叫漱口裝水的那個容器做杯子,叫頭頂那個玻璃瓶子叫輸液瓶一樣天經地義,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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