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得報。


    蘇千茉嚎啕大哭。


    蘇昊沒有勸慰姑姑,他知道姑姑這些年承受太多苦難,心裏積聚太多的恨與悲傷,需要發泄。


    “蘇兄,我們在山門外等你。”


    林九說完,給李發光劉東陽使眼色,兩人心領神會,隨著林九離開。


    沒有外人在場,更利於情緒的宣泄,這便是林九李發光劉東陽去山門外的原因。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蘇千茉一次又一次重複這句話。


    蘇昊心疼姑姑,背負國仇家恨忍受屈辱三十年,這三十年裏的每一天,姑姑都在痛苦中煎熬。


    換做別人,也許早已崩潰,或者一死了之。


    有時候,死,需要勇氣,活著更需要勇氣。


    蘇昊思緒萬千。


    許久,蘇千茉緩過勁兒,控製住了情緒,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問蘇昊“昊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昊講述前因後果。


    蘇千茉聽完蘇昊講述,頗不甘心咬咬牙,道:“你那麽做太便宜敖滄枯玄,應該把他們帶到我麵前。”


    “確實便宜他們了……”


    蘇昊也有些後悔。


    蘇千茉看出侄兒在自責,道:“昊兒,姑姑隻是隨口一說,你別往心裏去,即使他們沒死,姑姑也不會讓你改變處置他們的方式。”


    蘇昊訝異。


    “你是人皇後裔,蘇氏未來的希望,這世間修士膜拜的神,豈能失信於天下。”蘇千茉說到最後字字鏗鏘有力,有股子女中豪傑的範兒。


    巾幗不讓須眉。


    蘇昊瞧著姑姑,想到這句話。


    蘇家上一代的女人尚且如此,想必上一代的男人更霸氣。


    父親什麽樣?


    蘇昊浮想聯翩。


    蘇千茉道:“昊兒,姑姑帶你去看看故國,看看那麽多親人長輩戰死的地方,順便祭奠他們,讓他們知道,大仇得報,蘇氏一族將重新崛起,成就更為輝煌的霸業。”


    “好……”


    蘇昊點頭。


    蘇千茉、蘇昊走出山門,與林九、李發光、劉東陽匯合,一行五人離開無極門。


    在路上,蘇千茉洗了澡,換了衣服,雖然麵色蒼白還有些虛弱,但掩蓋不住她的絕代風華,且透著英武之氣。


    蘇氏一族尚武,女兒不比男兒差。


    蘇千茉這位末代公主亦如此。


    “如果沒有三十年前那場劫難,姑姑應該會很幸福。”


    蘇昊在心裏為姑姑惋惜。


    夕陽西下。


    一行五人來到蘇氏皇族的皇城。


    皇城周圍奇峰連綿,氣象萬千,而皇城的地勢竟比周圍的山巒都高,可謂一覽眾山小,堪稱奇觀。


    即使皇城隻剩殘垣斷壁,仍令人震撼,蘇昊、林九、李發光、劉東陽難以想象這座城曾經多麽宏偉。


    三十年風吹雨打,牆壁上、斷裂的柱子上、磚石上斑斑血跡猶在,在夕陽映襯下,盡顯蒼涼。


    林九、李發光、劉東陽並非蘇氏族人,麵對此情此景,也心情沉重,尤其林九,觸景生情,心隱隱作痛。


    廢墟前。


    蘇千茉跪了下去,蘇昊也跪下。


    姑侄倆跪拜死去的親人。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後人蘇千茉,攜侄兒蘇昊,前來祭拜……”


    蘇千茉開始告慰列祖列宗。


    蘇昊默默跪在旁邊。


    林九、李發光、劉東陽杵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


    蘇昊、蘇千茉叩拜列祖列宗,不幹他們仨什麽事兒,可蘇昊跪著,他們站著,感覺很不自在。


    好在蘇千茉告慰完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就站起來,沒哭哭啼啼磨磨蹭蹭,她轉臉對蘇昊道:“昊兒,大仇得報,我已無所求,決定在此結廬,守著這裏,以寄哀思。”


    “姑姑……”


    “你不用勸我。”


    蘇千茉心意已決,不容蘇昊多說。


    蘇昊暗暗歎氣,姑姑要守孝一生,緬懷死去的親人緬懷故國,他無話可說,隻好點頭。


    日落時。


    蘇昊、林九、李發光、劉東陽為蘇千茉搭起一座草廬。


    “昊兒,姑姑知道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用擔心我,去做你該做的事情。”蘇千茉不願耽誤蘇昊辦正事。


    蘇昊道:“姑姑,我會常來看你。”


    “男兒誌在四方,別被無關緊要的人羈絆。”


    蘇千茉一本正經叮囑蘇昊。


    親人,無關緊要?


    蘇昊無語,姑姑這性子,他有點不適應,但他也理解姑姑的意思,男兒的宏圖大誌淩駕於親情至上。


    皇族後裔,這麽想,不奇怪。


    霸業至上,親情淡薄,皇族通病。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消失。


    蘇昊揮別姑姑蘇千茉。


    蘇千茉看著漸行漸遠的蘇昊,露出欣慰笑容。


    ………………


    蘇昊、林九、李發光、劉東陽降臨南部神洲。


    趙閥祖地,西南方的山巒崩塌,其它地方完好,沒遭受獸潮衝擊,天塹隔絕內外,有利有弊。


    在這一次劫難中,憑借神器護身才能通過的天塹,顯然保護了趙閥祖地,不過蘇昊內心並不輕鬆。


    那隻烏鴉是從趙閥祖地出來的。


    正常情況下,最先倒黴的,必定是趙閥的人。


    蘇昊凝神感知,卻感知不到趙閥祖地內有活人,不禁心痛,深吸一口氣,壓抑情緒,道:“咱們過去看看。”


    林九、李發光、劉東陽點頭說好,三人同樣感知不到活著的人,趙閥祖地似乎已變為絕地。


    蘇昊最先跨越大裂縫。


    虛空裂隙浮現。


    沒有神器神符護體,跨越這道天塹等於找死,而蘇昊不開護盾,直接闖過去,虛空裂隙割裂他衣服、皮膚。


    他麵不改色,無所畏懼,繼續前行,縱橫交錯的虛空裂隙破滅,僅僅在他身上留下幾十道創口。


    當蘇昊站在大裂隙另一側時,身上幾十道創口已完全自愈,林九、李發光、劉東陽也學蘇昊,硬闖過來。


    可見,虛空裂隙阻擋不了神。


    林九、李發光、劉東陽並未因此得意或開心,隨著蘇昊深入趙閥祖地,隱於山林間的建築完好無損。


    幾座高峰頂端的殿閣也還在。


    唯獨沒人。


    人去哪了?


    蘇昊思索許久,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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