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薑楠初看到一個火紅的身影正倚在一輛白色的奧迪前麵。


    關居明向著車子走去,紅色的身影站直身子,關居明叫了聲:“嫂子。”


    回頭看向薑楠初和秦琴嘴角上挑的邪笑,紅衣女子同時看向她們,三人同時愣住。


    薑楠初一滯,不是因為關居明的挑釁,而是他對紅衣女子的稱呼,而這個女子她一點都不陌生,正是她最大的情敵,久違4年的柯瑾。


    柯瑾錯愕的看著薑楠初,上下打量了她和方宇軒一番,什麽都沒說坐進車子。


    看著雪白的奧迪絕塵而去,薑楠初無意識的被方宇軒塞進副駕駛座,秦琴也跟著鑽進後座。


    清晨無人的道路,薑楠初看著路邊的法國梧桐樹一棵棵向後穿梭,呆呆的問了一句,“那姓關的叫柯瑾什麽?”


    方宇軒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神情實在恍惚,隻當她太累了在自言自語。


    “嫂子!!!”秦琴回答,氣不打一處來。時隔四年,盡管柯瑾的變化很大,但是對於秦琴和薑楠初來說,即使化成灰也認得吧。


    “就是說柯瑾嫁給了姓關的哥哥?”


    薑楠初無力的手肘搭在車窗上,頭歪著伸出窗外,清晨微涼的風將她的長發吹出車窗外。


    方宇軒終於了有反應,伸手將她拉過來,回答她:“邏輯對了,你真的很無聊。”


    “無聊?是啊,我真的很無聊。”薑楠初笑著,眼淚卻迎風劃進頭發裏,誰也沒看到。


    送秦琴到家,方宇軒轉彎駛向薑楠初的家。


    他記得她說過她和傅澤楷住在城南的公園附近。至於為什麽這個時候傅澤楷沒有出現,他不願意問。


    “去你家吧。”薑楠初閉著眼睛毫無力氣的說。


    “好!”方宇軒放棄轉向,加大油門徑直朝前開去。


    方宇軒換了衣服出來,看到薑楠初抱著膝蓋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發呆,嬌小的背影縮成一團,頭微微仰著,好像在看漸藍的天空。


    他站定,不想去打擾她,或許就是曾經她總是一副這樣的姿態才吸引了他。


    那時候他看到她坐在校園的花壇上,抱著膝蓋低垂著眼睛發呆,手中的一根煙忽明忽暗,就像一朵魅惑的罌粟花,帶著會讓人沉淪的危險。


    那時候她隻有大一,整個人每天失魂落魄,沉默冷豔,有幾個男生勇於挑戰追求她,都混的連學校的公告欄還不如。


    至少她還會下課去公告欄記下外麵打工的信息然後匆匆離去。


    有男生藏了她放在水房裏的水壺,等她進水房尋找時,橫空出世的遞給她,她揮揮手說:“這個不是我的。”徑直離開。


    方宇軒在旁看著,微笑,那上麵明明寫著她的名字,沒有熱水她今晚怎麽辦?


    再次看到她,是學校的歌手比賽上,她第三個出場,唱的是no


    ahjo


    es的《thesto


    y》。


    黑色的紗裙,黑色的高跟鞋,頭發披在胸前,掌控著慵懶略啞的嗓音,洋溢著點點bossavo


    a的姿態,讓他眼前一亮。


    隻可惜當時的評委主導是各位校領導,對此類音樂完全不懂,她連個名次都沒得到。


    散場後,看到她還跟女同學擺著各種pose在舞台邊笑嘻嘻的合影,沒有得到名次卻難得看到她笑的這麽開心,他覺得她很特別。


    後來方宇軒幫教授給薑楠初的班級帶班,薑楠初崇拜的叫他一聲師兄,詳細的做自我介紹。


    方宇軒微笑著,心想,我早已對你很熟悉。


    那時候薑楠初已經沒有那麽陰沉,大學的生活讓她開朗很多,每天簡單的生活,讓她有了明媚簡單的笑容,隻是感情上她似乎還是保持一片荒漠的狀態。


    直到傅澤楷回來,罌粟花突然搖身一變搖曳成一朵直挺挺的向陽花,一天到晚健康向上,讓他渾身不適應。


    他曾經不是不想把她從無限沉淪中拯救成一朵快樂的向陽花,隻是他確確實實的感到了無力。


    他以為這都是家庭的不幸所造成的,隻能靠日積月累對她的愛來滋養。直到傅澤楷出現,他的想法被不攻自破。


    那天他完成了第一台手術,欣喜的跑去找她,卻看到她被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成熟男人牽著走在學校門口。


    他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不刻意,不自覺的快樂便滿溢了她的臉龐。


    短短3個月後,她歡蹦亂跳的通知他她要結婚了,他忽然覺得她好陌生,以至於覺得自己活了28年的世界被顛覆了。


    房間裏沒有開空調,夜涼如水過後,溫度正適宜。


    他卻看到她在微微發抖,隻好走上前去,“去,洗個澡睡一覺,醒了我送你回去。”


    薑楠初沒有理他,他隻好捂著鼻子說:“你聞聞你身上,臭死了。”


    然後他便被白了一眼,推了一把,看著她進了洗手間,他情不自禁苦笑一下。


    反鎖上門,薑楠初在熱水中昏昏欲睡,打著瞌睡堅持著洗完澡,穿上方宇軒給她放在洗手間的睡衣。


    走出來時低血糖終於發作,一手撐住洗手間門框,迷糊中,她被抱起,放在床上,然後被蓋上涼被,靜靜薑睡。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4點,薑楠初整整睡了12個小時。充足的睡眠讓她的精神好了很多,拿著水杯喝水時,一聲吉他的彈奏響起。


    薑楠初便像打了雞血回頭看他,精神奕奕,自從他畢業工作,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唱歌。


    方宇軒坐在沙發上抱著吉他,抬頭微笑,眼眸中掬滿溫柔:“吃點東西,再陪我唱一曲?”


    薑楠初點頭,十幾個小時不吃東西,她早已饑腸轆轆,將三明治胡亂的塞進嘴裏,又餓又急著想要唱歌,迫不及待帶的想要咽下去,卻被噎住,隻好猛喝牛奶。


    “小魚兒,你就給剛出獄的可憐之人吃這種東西?”薑楠初不滿的抱怨。


    “應該再給你跨個火盆避避晦氣。”方宇軒笑。


    薑楠初毫不吝嗇的賞了他三記白眼,陰陽怪氣的說:“好啊,我再撒點鹽把你這個鬼驅出去。”


    兩個人在一起總是抬杠,他卻是她唯一的男性朋友。


    薑楠初吞下最後一口牛奶,汲著拖鞋拖遝的走到方宇軒麵前,坐在他對麵。


    方宇軒笑笑,撥動琴弦,音樂流水流淌出來,薑楠初剛要唱,音符一轉變成了《兩隻老虎》。


    薑楠初笑著唱起來,簡單的旋律最容易快樂。


    一首歌唱下來,薑楠初心情大好,伸手去搶方宇軒的吉他,她在他的教育下吉他彈得還算說得過去,此時門鈴卻響起。


    “你有客人?”薑楠初起身,趕緊躲到臥室去。


    “薑楠初,找你的。”方宇軒進來,聲音低沉,似帶著怨氣。


    “別逗了,誰會知道我在你這裏,我誰也不想見!”


    有人推開臥室的門,薑楠初坐在方宇軒的床上,變成了僵屍。


    門口站著的正是她的正牌夫君傅澤楷,她在別的男人家坐在別的男人的床上,頓時有種被捉奸在床的尷尬和恐懼。


    傅澤楷臉色很差,深邃的眼眶由於徹夜未眠而顯得異常憔悴。


    微翹的睫毛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盡顯疲憊卻盯著她不肯移開眼睛,眉心緊蹙,眼神掠過她的衣服時掀起波瀾。


    薑楠初猛然起身,錯愕間意識到她還穿著方宇軒的睡衣。


    一瞬間她的世界好像崩塌了,她想即使智商180也解釋不清楚了?


    “你。。。你回來了。”薑楠初絞著衣角怯怯的說。


    傅澤楷聲音充滿了壓抑的痕跡,輕輕說:“我來接你回家。”


    薑楠初在臥室裏換衣服,客廳裏卻傳來《十麵埋伏》的吉他聲。


    她恨恨的哼了一聲,這個小魚兒,彈什麽音樂不好,彈這種亂人心緒的音樂,還嫌不夠亂嗎?


    火速換好衣服走出來,傅澤楷正倚坐在沙發上,看她的打扮微微蹙眉。


    薑楠初發覺是自己穿著太隨意,但是決定無視。


    方宇軒看她出來,停下撥動吉他的手指,又隨即隨便撥了幾下琴弦,散亂的音符湊不成調子。


    傅澤楷起身,攬住薑楠初的肩膀,薑楠初說:“方宇軒,謝謝你。”


    幾個字說的嚴肅認真大義凜然,好像是感謝救命恩人,又呼啦一下子把他們兩人的距離拉的極遠。


    她叫了他4年的小魚兒,終於在她所謂的丈夫麵前叫了他的全名。


    方宇軒笑笑,壓住心底的酸澀,爽朗地說:“大恩不言謝,記得改天請我吃飯。”


    “到時候我跟楠初一起在海鮮舫擺一桌謝謝你。”傅澤楷接口。


    “好啊,那到時候我可就不客氣了。”方宇軒撥動吉他,然後起身送他們出門。


    坐在傅澤楷的車子裏,薑楠初看著火紅的夕陽,晚霞紅滿天,今天的天氣很好。


    而車子裏的男人卻一路沉默無語,滿臉陰霾。


    薑楠初坐在他旁邊不出聲也不出大氣,受了一夜罪再看到嫁人的柯瑾,她好像終於找到了傅澤楷突然跟她結婚的原因,他在真愛麵前受了傷,所以才會娶她。


    他不過是篤定她還愛著他,不會背叛?


    現在的情形,他肯定認定她是背叛了他,所以才會臉色鐵青,一句問話也無。


    當傅澤楷把車子停進車庫時,林姐已經忙不迭的開門把薑楠初迎進屋裏。


    “你可回來了,早上8點多先生給我打電話說找不到你,急死了。”林姐小聲的告訴薑楠初。


    薑楠初心中一凜,難道僅僅是因為聯係不到她,他才急忙從新加坡回來的?怎麽可能!


    薑楠初深吸一口氣,看著傅澤楷走進來,她跑過去俯身為他拿拖鞋。


    傅澤楷卻脫了鞋赤腳徑直上樓,徒留薑楠初拿著拖鞋蹲在玄關發呆。


    沒有關上的大門,風陣陣吹進來,她好像回到19歲那個夜晚。


    那個什麽懷揣一腔濃濃愛意的純白又刁蠻的女孩,那個坐在大學的石階上,蕩著著細長的腿,迎著風招展裙子的女孩,也是一個夜涼如水的夜晚,有人不顧她流滿淚水的淒惻,冷冷的對她說:“我要去美國了,以後不要聯係了。”


    在他麵前,她喪失了所有的尊嚴,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如注般的暴雨而不得離開。


    縱使那個人死命的拉住她不讓她走,她也知道,那是他怕她出事而內疚虧欠。


    懨懨的起身,薑楠初抹了一把鼻子,走進客廳,頹然的躺在了沙發上。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透,薑楠初揉揉眼睛,起身之間涼被滑落,她想應該是林姐幫她蓋的。


    窗外墨藍色的蒼穹之上,掛著一輪銀白的上弦月,疏朗的幾顆星子無力的亮在天上,越發顯得落寞寂寥。


    客廳裏靜謐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摒住想要歎出的一口氣,生怕驚擾了他。


    輕手輕腳來到二樓,推開臥室的門,卻發現傅澤楷正坐在床前麵向窗戶,外麵樹影婆娑,房間裏沒有開燈,月光鋪灑在床上,勾勒出他的輪廓。


    “薑楠初,五年裏我也想過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其他人。”傅澤楷的聲音空靈靈的傳進薑楠初的耳朵,竟然透著一絲淒惻。


    薑楠初哆嗦一下,有點迷糊,怎麽聽都感覺是她負了他的等待,她背叛了他的感情?


    正想要解釋,傅澤楷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急著要跟你結婚,或許是因為我也會害怕。”


    “害怕?”薑楠初不敢相信,傅澤楷也有害怕的東西嗎?有!他唯一怕的就是她的糾纏不休,就是她對他耍流氓!


    那幹嘛還要跟她結婚?


    幹嘛要接受她光明正大合法合理的糾纏不休和耍流氓?她一沒架著刀讓他在死亡和結婚之間決斷,二沒肚子裏揣個球讓他在君子和禽獸之間選擇,他怕什麽?


    這個字不符合他的氣質!麵對現在的傅澤楷,她的世界觀又被顛覆了。


    薑楠初沒有得到任何回複,她爬上床,坐到傅澤楷身邊,無意識的蕩著小腿,氣流漸動。


    “昨天我為了秦琴跟人家動手,打破了花瓶,我實在走投無路,才一早找到方宇軒的。”


    她強調了一早兩個字,想要讓他明白她可不是半夜找其他男人求救的,隻是她不敢保證他能聽得懂。


    “他都告訴我了,我不怪你打架,不怪你進派出所,我隻是在思考,為什麽你不給我打電話。”


    “我。。。”薑楠初低下頭,他在新加坡,她怎麽打電話?不過以他的身份,必然會找到人幫她解決一切困難。


    隻是,她怎麽敢在闖出這種禍事以後讓他知道?


    “在你心裏,我是誰呢?”傅澤楷聲音低沉,手撫上她的臉,指腹輕輕摩挲。


    “對不起。。。”薑楠初低頭,現在的局麵,明顯是他坦誠相待,而她卻還在矜持,執拗害死人。


    傅澤楷起身欲離去,因為他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果然,他做的孽,他應該承受的。


    “我錯了。”薑楠初爬到床的另一端,伸手從後麵抱住已經起身的傅澤楷。


    他身子一僵,沒有回頭,卻微微向前傾身,後背承受住她的擁抱。


    她捂在他後背上的鼻息滾燙,眼窩的淚水溢出,淚濕了他的襯衫。


    他身體微微下蹲,伸手將她的雙手拉到肩膀上,然後手向後挽起她的腿彎,將她托起一掂。


    她便整個人被他背在了後背上,她把臉藏在他的頸窩裏,大氣不敢出。


    傅澤楷回頭,看看她深埋的臉,問:“我是你的什麽?”


    “。。。。”薑楠初微微抬頭,愣住,突然意識到什麽,試探的用升調詢問:“老公?”


    “還有呢?”


    薑楠初的智商在傅澤楷麵前又開始捉急了,“husba


    d?”或許英文對他來說更容易接受?


    “。。。。。。”傅澤楷笑笑,背著她走了兩步,說:“husba


    d,不需要別人,記住了嗎”


    薑楠初收緊手臂,她一時間意識被他的話語吹散,好像經曆一場粉色的傾盆大雨,將她淋的頭暈目眩。


    薑楠初在他背上大力的點頭,忍不住主動親了他的側臉。


    感覺到他臉部肌肉的牽動,她想是他在笑吧。


    接著便迎來他嘴唇的撚轉。薑楠初被吻的天旋地轉,身子不自覺地往下滑。


    傅澤楷用力箍住她,她想他是在蓋章吧,蓋上專屬他的章,哈哈!


    傅澤楷沒讓林姐做飯早早讓她回去了,兩人鬧矛盾時,他實在不喜歡外人在旁。


    兩人甜蜜一番,似乎沒了隔閡,終於在半夜肚子咕咕作響時,薑楠初跑到廚房翻出兩袋泡麵,傅澤楷頓時眉心擰成一團。


    “家裏怎麽會有這個?林姐不給你做飯嗎?”


    “別冤枉林姐哦,我這是備著以防半夜餓了吃的。”


    薑楠初擰開水龍頭準備燒水,“不過至今沒有用上過,這個10分鍾搞定,不然等做好飯咱倆都餓壞了。”


    “出去吃吧。”


    “不相信我的手藝?別的不說,煮泡麵絕對一絕!”薑楠初從冰箱裏拿出雞蛋、一些青菜和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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