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生意驟然變好,讓「燒餅西施」十分地不高興,這一上午,她一直沒停止過指桑罵槐。


    趁沒有客人來時,何大娘意味深長地問道:「小姣啊,你田大哥這幾日都沒來嗎?」


    不出意外地,楊小姣在何大娘眼中捕捉到一抹同情和心疼。


    何大娘的話音剛落,對麵的王五嫂像是要故意要驗證這種說法似的。她扯開嗓門喊道:「剛子啊,快些給我挑桶水來。」


    王五嫂的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鎮上的年輕人幫著她家幹活不稀奇,因為她有個好看的女兒嘛。但田剛幫她幹活卻讓人驚詫。因為,王五嫂一直和田家不和,兩家很少來往。而且楊小姣和田剛又是那種默認的關係……今日這唱的是哪出?


    眾人紛紛用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看著楊小姣。這姑娘真夠可憐的。


    田剛卻遲遲沒有出來,先出來的是光彩奪目的王珠,她猶如一顆瓦礫間的明珠一樣奪人眼目。她身穿水紅裙子,如風擺楊柳般地款款走出來。


    她一出現,眾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楊小姣身邊的何大娘低低罵了一句:「狐狸精,跟她娘年輕時一個徳性。」


    說完,她又連忙安慰楊小姣:「好孩子,你別傷心了。」


    楊小姣微微攥緊手中的鍋鏟:「我有什麽好傷心的。」


    何大娘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楊小姣沒有抬頭,她已經猜到了跟在王珠身邊的人是誰。


    田剛低著頭挑著水桶走了出來。他沐浴在眾人猜測、驚詫、羨慕妒忌的目光中,像是腳踩在棉花堆上一樣,不由得有些飄飄然。沒有一個男人不享受這種目光。而不像是他和楊小姣走在一起時,眾人的那種同情和憐憫的目光。他在飄然的同時,又有些歉疚。田剛小心翼翼地側頭瞄向楊小姣。楊小姣一直在專注地看著滋滋冒著熱氣的燒餅。


    她那當遊方郎中的七舅姥爺說,這世上無論男人女人都靠不住,隻有手藝靠得住。他說他的老婆跑了,兒子叫別人爹了,隻有手藝還是自己的,一直陪著他到老死。


    田剛甘之如飴地被王珠母女倆使喚著。楊小姣注意到田剛那不大的眼中閃爍著一抹奇異的亮光,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沒斷過。這是跟自己在一起時所沒有過的。其實自己對他也沒有過這種笑容。田剛從來都不是那種讓人眼紅心跳的男子。


    楊小娟眼裏噴著火,冷冷地說道:「哼,比我抽瘋時還傻,一看就知道那個女人是故意氣你才給他好臉色的。」


    何大娘也憤憤說道:「這個阿珠太可惡了,她有那麽多男人可選,你就一個田剛,她還要來搶。」


    楊小姣翻了一下燒餅,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有很多人可以選擇。」


    「啊?」兩人吃驚地望著楊小姣。


    楊小姣不慌不忙地補充道:「至於那些人選不選我,那是他們的事情。」


    兩人均是哭笑不得。


    這晚收攤時,楊小姣在那條必經之路上,又看到了田剛。


    田剛侷促地搓著雙手,眼睛看著腳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楊小姣聲音平淡無波,像往常一樣叫了聲:「田大哥。」


    田剛略略抬起頭,目光躲閃,飛快地說道:「那個小姣,你是個好姑娘,你能幹、大方、開朗……」


    楊小姣一直笑著,靜靜地聽他往下說。


    田剛鼓起勇氣,接著說道:「可是小姣……我、我下輩子一定會娶你。」


    「停,停。」楊小姣無奈地搖搖頭:「一個兩個地都說下輩子要娶我,我下輩子的桃花運可太旺了,這可怎麽了得。」楊小姣記得說這種話的還有一個是鎮上的秀才丁玉,他們訂過娃娃親。


    晚上,楊小姣躺在床上想,不知道託付雲齊的是個什麽樣的男子。如果他真要以身相許她不會拒絕的。因為大周律定規定,除了尼姑道姑外,女子二十不嫁要課以重稅、家人連坐,最後交給官媒婚配。律法坑她,她隻能坑別人。


    ……


    慶陽城外,一處幽靜的別院裏。


    皎潔的月光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背手而立,夜風吹起他的衣袂,更顯飄逸出塵。


    雲齊恭敬地立在他身後。


    男子問道:「她怎樣了?」


    雲齊答道:「她處境很不好,但過得還不錯。」


    男子的聲音帶了絲笑意,「我知道,她無論在何種處境下都能過得不錯。」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如此。


    「為什麽這麽早回來?我不是讓你中秋過後再回來嗎?」他知道中秋那晚楊家會發生一件大事。


    雲齊默想片刻,斟酌道:「屬下以為英雄救美這種事公子應該親力親為才好。屬下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不必要的誤會,我明白了。」守護她這種事我確實要親力親為。


    ☆、第三章能否再來一次


    親自守護她?一想到楊小姣,雲鳳章心底的某處便不由自主變的柔軟起來,他的嘴角噙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靜靜佇立在原地,初秋的夜風輕輕掠過竹林,蕭然作響。雲鳳章取出竹笛,笛聲幽幽咽咽,如清泉在石上緩流,又如明月映照鬆間,婉轉悠揚中蘊著一絲孤冷幽寂和淡淡的惆悵。他的技藝愈發精進,可惜那個自稱通曉音律的知音卻不在身邊。


    她的確算得上通曉音律,記得在一次聚會上,一位名揚洛城的才女故意刁難她,請她撫琴一曲。當時的她從容不迫地拿出一把嗩吶,吹了一曲熱鬧的鄉間俚曲,震驚四座。他當時就記住了她,也記住了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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