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算了吧,別提這個。自從去年祭典上國王當眾被風吹掉了假髮以來,皇室哪還有什麽尊嚴可言。」


    將軍無話可說了,再度僵持了一陣後,他終於坦誠相告,「那回頭你爸問我怎麽沒把你救回來,我怎麽說?」


    王子輕車熟路,「嗯……就說我死活不肯回去,威脅您說再過來一步我就要跳崖。」


    將軍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於是次日便帶著屬下來取走了金子,回王城去了。


    走之前,王子從金幣堆中撿出一隻黃金雙耳罐,意味深長地補上了一句,「這個祭獻給神。如果有什麽變故的話,希望神明能助我妹妹一臂之力。」


    拿人手軟,將軍撇了撇嘴,「看陛下的意思了,他要是一直這麽頑固,那神也沒辦法。」


    是否會有變故是未知的,國王的態度是不確定的,但惡龍的確是實實在在的破產了。


    王子送將軍下山回來,發現他自己躲在山洞裏,對著一個小時前還堆滿了各種財寶現在空空蕩蕩的地方,把臉埋進胳膊裏,小聲地嗚嗚哭。


    他耷拉著尾巴,背上又生出一雙小小的翅膀,也難過地垂了下來。


    在他具象化的難過麵前,安慰似乎沒什麽分量,王子不知道怎麽辦,隻好履行他作為一份財寶的根本職責,安靜地坐在他旁邊守著。


    惡龍非常非常傷心,他悶悶地哭了好久才停下,抬起臉來的時候,王子發現他眼睛紅紅的腫了起來,睫毛上還掛著淚。他又心疼又內疚,隻好輕輕地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俯身過去,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惡龍居然被他嚇了一跳。


    他慌張得翅膀撲棱了幾下,滿臉迷茫地看著他,聲音啞啞的,「……這是幹嘛呀?」


    王子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一時倒有點窘迫起來,「誒?就是……咳,親你一下。」


    惡龍眨了眨眼,想了一想,然後很認真地說:「再親一下。」


    王子懵了一會兒,然後又俯身過來親了他一下。


    「再親一下。」他啞著嗓子,聲音軟軟的,「我喜歡這樣。」


    於是王子又親了他一下。


    「還要。」


    然後又親了一下。


    「還要。」


    ……


    「還要。」


    ……


    第14章 14


    惡龍覺得親吻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會給他像數金幣一樣的滿足感,最重要的是,這似乎可以是無窮無盡的。


    但親著親著就換了位置,好像也變了意思。


    然後事情就向著他並不完全理解的方向發展了。


    他開始有點疼,可他整個龍都被親得暈暈乎乎的,也來不及反應,等過一會兒疼得厲害了,才慌張地抖了抖翅膀,「哎……」


    王子掏了下衣袋,翻出之前下山買東西剩下的一個金幣塞到他手裏,又親了親他的耳朵,說:「忍一下,乖。」


    於是惡龍攥著一個金幣,靠在石壁上捱疼。


    他覺得捱了好久好久,等總算捱過去了,整個龍就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翅膀撲棱撲棱亂揮,尾巴一個勁兒地甩,迷迷糊糊地想著,花這麽多金幣把王子換過來,還是挺值的。


    「……翅膀打到我了。」王子在他身後悶悶地笑。


    之後他們去後山泡溫泉。


    惡龍頭上的角還有身後的尾巴和翅膀全都收起來了,他琢磨了好一陣兒,琢磨出點意思來,猶豫了半天,終於神色緊張地開口問了,「……你說我會不會下蛋呀?」


    王子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們雄性龍一般會下蛋嗎?」


    惡龍認真地搖搖頭,「不會的。」


    「嗯,那你就不會。」


    「哦,那太好啦。」他舒了一口氣,「我覺得我一點都不會養小寶寶。」


    「……」


    他放心了,想了一會兒又問:「那我們明天再做一次好不好呀?」


    王子又被嗆了一下,他咳了半天,然後滿臉不自然地答應:「好。」


    於是惡龍又快樂地在池子裏轉了兩個圈兒。


    手裏沒了金幣,他倆隻好在山裏靠捕獵吃飯了,所幸烤架和鍋還在,調料也還剩不少,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每日例行的是吃飯睡覺看星星,還有親親和許願。一人一龍非常虔誠,對著星星也許,對著月亮也許,對著日出日落都要許,許一個大概沒什麽可能實現的願望——希望公主能夠早日發兵篡權。


    山裏清淨得很,他倆糊裏糊塗地也不知過去了幾天,好久沒下山,基本和人世脫節,光顧著許願,國家發生了什麽事也都一概不知。


    某日睡午覺醒過來,惡龍打著哈欠往山下一望,兀地發現山腳下一隊人和幾輛馬車,正在往山上走。


    人數比之前每次都多,而且個個都裝備齊全。


    他滿臉緊張地推醒了王子,「你看他們是不是又來抓你回去的呀?」


    王子揉了揉眼睛,往山下看,看了半天也不確定,這一隊人的裝束和所持令標都是他完全陌生的,顯然不屬於他熟悉的任何一個人。


    不清楚來者何意,他隻好趕快吩咐惡龍,「你先躲起來。」


    第15章 15


    這一隊人的確屬於一個王子並不認識的人——一個盡管王子並不認識,但隻要當初惡龍晚來一天,他可能就要和她過上一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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