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了眼睛,林曦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人,張大了嘴巴,滿臉通紅。


    俊朗的麵孔繃的緊緊的,讓人猜不到一點情緒,他的手撐在她的臉側,居高臨下的氣勢讓她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一縷發絲垂在臉頰邊,擋不住眼神中射出的冷凝,一絲絲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他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是筱雨把鑰匙給了他,他來收房子的?


    自己為什麽進門的時候沒發現?


    一定是自己喝的太多,連門有沒有鎖都沒發現,加上那個該死的杜辰昕鬧騰,迷迷糊糊的她居然沒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人。


    “你……”想要氣勢非常的質問偷聽到了多少自己和杜辰昕的對話,他知不知道這樣是窺人隱私,結果發現才說了一個字,那低低的聲音輕柔的沒有半點氣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一直就這麽看著她,看著她的不安,看著她的驚慌失措,看著她不斷的躲閃著他的目光,動了動唇,眉頭一挑,“是你出去請他走,還是我去?”


    “我,我,我去……”


    如果他出去,兩人相遇,會是什麽情形?


    她不敢想象。


    下拉的唇角鬆了鬆,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沒有那麽嚴肅,林曦伸手推了推他,想要從那種壓迫的感下掙脫出來。


    門上突然傳來幾下輕輕的敲門聲,配合著杜辰昕清朗的聲音,“小溪啊,你好好休息下,我先走了。”


    “我送你!”她急急的出聲,既想趕緊送瘟神,又想速度擺脫身邊這個人。


    手指剛碰上門把,身後一股大力,讓她措不及防之下向後倒去,整個人被牢牢的困在沈君曄的懷抱中,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猛的飛跳著。


    “不用了,你自己睡一覺,醒了再打電話給我,拜拜……”幾乎沒給她任何送別的機會,清脆的關門聲就此響起。


    “啊……杜……”她好不容易從房間裏探出腦袋,正好趕上大門關上,讓她的話活活的憋在了嘴巴裏再也出不去。


    “還想叫他什麽?英雄救美,王子公主嗎?”沈君曄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吹動她耳邊的發絲,帶著一種無形的火藥味。


    人已經離開了,叫也晚了,林曦索性閉上了嘴,側臉看著沈君曄。


    大半個月不見他,還是那麽的英俊逼人,沉穩如山,唇邊的淺淺勾起的一抹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她這段時間的憔悴落寞。


    她看著他,心中無數個念頭在飛快的轉動著。


    她在為他牽掛的時候,他摟著別人笑語春風。


    她傻傻的聽他話的時候,他隻是利用著她的單純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親密。


    她什麽都不知道,被他一句我愛你就徹底衝昏了頭腦,被他一句我想你,就呆呆的一個人在自己的世界裏傻笑。


    她的感情,定格在彼此分手的那一刻,當斷點的愛情再一次被連接上的時候,她驚喜,她快樂,她感激上天將一切送還到了她手中,卻忘記了,三年的時光,改變了他的地位,也可能改變了他的心。


    僅僅因為他那時候的好,她再一次的沉淪在他強勢的關愛中,雖然拒絕了他霸道的結婚,心中不可能不甜蜜,她以為順順當當的再次走進那個地方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原來地位早已經將兩人隔的很遠很遠。


    “我叫他怎麽了?”她想要用無所謂的口氣說話,卻在出口後發現依然有著明顯的不甘心,“他是我的青蛙王子啊。”


    沈君曄剛剛浮現一絲笑意的臉突然變的冷然,與林曦閃著不屈的目光碰撞著,彼此誰也不放鬆的互相瞪著。


    她生氣,氣他當著她的麵承認朱雪玫是女朋友。


    氣自己的無知,一心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死心塌地。


    她不是沒想過他有苦衷,可是她等了,等了他半個月,卻沒有等來一個親自的登門道歉,她要的,是他真心實意的站在她的麵前,告訴她緣由,她不相信經曆過三年前那樣的分手之後,他還會擅作主張的隱瞞她什麽。


    可是他沒有來,是否已經意味著,他默認了彼此平靜分手的事實?


    婚宴上,自己被那麽多人圍攻,他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是否也在預示著他在極力撇清和自己的關係?


    現在,他還有什麽資格對自己生氣?


    他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不斷起伏的喘息,看著她漲的通紅的臉,看著她的手不斷的揪著自己漂亮的裙子,他知道,那是她心中不斷激鬥的表現。


    他收到了顏筱雨的鑰匙,更是從那個詞鋒犀利的新娘口中得到一個事實,他知道她在傷心什麽,他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


    今天的林曦,很美!美的讓他的心被什麽撞了一下般抽搐的疼,心中溢滿的是歉疚。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誤信了莫寧,她早已經是快快樂樂的新娘,說不定和自己連漂亮的小寶寶都生了,而現在,新娘與伴娘的位置互相調換,她的心傷,完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要保護她,給她最幸福的生活,他不想她擔心,不想她知道因為自己而被人盯上的事實。


    他不敢出去,不敢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不敢去做她的護花使者,但是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在眼裏,幾乎捏碎了酒杯,可是他不敢上前,朱雪玫低低的一句話讓他不得不克製自己的行為,“想要保護她,就是現在疏離她。”


    他看到了,那個男人接過她的酒杯,站在她的身邊,在她無措的眼神中把一杯杯酒喝下。


    從第一眼見到杜辰昕的時候,他就看出那個男人眼中的企圖,但是他不能阻止,他以為隻要繼續堅持,他就能再次擁抱她。


    漫無目的的開著車,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這裏,他和她之間唯一共同生活過的地方,房間裏還殘存著她的氣息,訴說著不久前兩人纏綿恩愛的每一個夜晚。


    他躺在她的床上,撫摸著她曾經睡過的地方,枕頭上還殘存著她的發香,仿佛那個柔軟的身軀還在半朦朧中依偎在他的懷裏,無意識的抱著他的腰,咕噥著聽不清楚的話。


    不經意間,他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熟悉的她,還有杜辰昕。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去,也不知道拿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他們,就在片刻的猶豫,他聽到了那段對話。


    “你真的喜歡他?”他幾乎聽到了自己牙齒咬著的咯吱聲,第一次知道,他不是大度的男人,從來都不是。


    若不是那雙噴火的眼睛,林曦幾乎想大笑三聲。


    他問她?


    他有什麽資格問她?


    在他當著她的麵親口說出別人是他的女朋友之後。


    他以什麽身份問她?前男朋友嗎?


    還是前未婚夫?


    “真的又怎麽樣?和你有關係嗎?”她冷冷的說著,揮開他的手,走出那個房間,那個曾經屬於彼此的房間。


    什麽時候,言語也成了雙刃劍,在她想要刺傷他的同時卻發現,自己的心口也被拉出了深深的口子,一滴一滴的淌著血。


    她不知道身後的他是什麽表情,也不敢看。


    如果有傷痛,或許她還會開心,至少證明他在乎自己,若是沒有呢?若是平靜的毫無表情呢?


    從包裏抽出自己的鑰匙串,她努力的從鑰匙扣上取下鑰匙,“這裏是你的房子,我想我也該還給你了。”


    “我不要。”一聲壓抑著的低吼讓她一個瑟縮,“當初就說了是送給你的,就是你的。”


    努力的讓自己擠出微笑,緊緊的鑰匙扣讓她怎麽也取不下鑰匙,她甚至感覺到手有些哆嗦,隻有嘴巴依然倔強,“無功不受祿,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我要不起,雖然,雖然你有錢,但我不能,不能收。”


    長長指甲卡在鑰匙扣中,她野蠻的取著鑰匙,“啪!”


    “啊!”


    痛苦的捂著手,她的臉皺成了一團,冷汗頓時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弓著身體壓著手,嘶嘶的吸著氣。


    “怎麽了?”他飛快的抓上她的手,一根根的掰開她的手指頭,“讓我看看。”


    食指不自覺的顫抖著,長指甲從中間斷成兩截,一頭還苟延殘喘的掛在手指頭上,滲著殷紅的血,都說十指連心,她忍不住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


    被人甩了,被不認識的人灌了那麽多酒,被前未婚夫質問是不是喜歡別人,被逼著收下她不想要的東西,就連鑰匙都和她作對,老天要玩她玩到什麽時候?


    積蓄太久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的爆發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滴滴的砸下,落在手背上,順著手腕滑下,無聲的消失。


    “小溪,是不是很疼?別哭,別哭啊……”她突然的眼淚讓他慌了手腳,抓著她的手,想要敷藥,又不知道是不是該先擦去她的眼淚。


    他的聲音不但沒有止住她的眼淚,反而讓她更加的難受,哽咽抽泣著,是因為疼,也是因為他的溫柔,更是因為太多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


    手臂一攬,他索性把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緊緊的捆在懷抱中,旋即親上她的臉頰,一顆顆吮去她的淚珠,大掌按著她的腦袋,將她貼向自己的胸膛,“別哭,乖,別看別看,一會就不疼了……”


    他以為他在幹什麽?哄娃娃嗎?


    林曦抬起猶帶水珠的眼,憤憤然的對他怒目而視,嘟著嘴,杏眼睜的大大的。


    他的手,輕輕捧著她的臉,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噙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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