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去。”


    我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不能過去,容易引發肢體活塞運動。


    方凱文眼中異樣的光芒漸漸平息了,他剛融化的臉又重新凝結起寒冰。


    “不過來你就不要風騷地走來走去,還擺出撩人的姿勢故意勾引我。”


    “什麽?我勾引你?”我指了指我自己,天地良心啊,我什麽時候勾引他了?


    我看了看周圍,探手取過一個靠墊蓋在腿心上,“好好好,這回行了吧,我錯了,我檢點些還不成嘛。”


    方凱文定定地看著我,“我在你眼裏是不是你永遠可以輕視的對象,你為了討好你未婚夫,不惜在床上百般取悅他,你為了哄小朝開心,不惜陪他吃飯逛街甚至帶病去看他,可你唯獨不能體諒我的心。”


    我怔住了,我有這樣嗎?我望著方凱文一臉的傷痛,我的心隱隱泛抽,我懂了,他是希望我主動走過去安慰他,因為我與他之間是我痛傷了他。


    隻是他有他的驕傲,我也有我的堅持,簡濤剛剛離開我,我就去犯錯,我怎麽能那樣做?


    就在我們倆僵滯不下時,門鈴卻響了,我和方凱文的眼裏都劃過驚訝,因為極少有人知道方凱文的這處住所,就連傍晚過來的方凱月也是第一次來。


    方凱文掃了眼我,他才起身走出臥室去開門,他沒有忘記為我關好臥室的門。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我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齊櫻,畢竟前些天她說過她跟蹤過我和方凱文來到這裏。


    然,很快客廳裏響起的聲音卻讓我知道她不是齊櫻,她那柔美的嗓音很快讓我識別出她是曲然,我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你怎麽過來了。”方凱文顯然沒有想到曲然會深夜造訪。


    “哦,方才和凱月姐通電話,她說剛從你這回去,說你搬了新居,我便向她要了地址,我一看離我家這麽近就過來看看你。這是送給你的喬遷之禮,你一定會喜歡的。”


    方凱文似乎很認真地看了看禮物,旋即他笑了,


    “謝謝你,這禮物太貴重了。”


    曲然嬌笑,“這是我一個法國朋友送的,說是難得的好年份,可你也知道我不好酒,知道你喜好紅酒,我就給你帶來了。”


    唉,這女人聲音真嫵媚啊,連笑聲都那麽好聽。


    “你坐一下,我給你煮咖啡。”


    方凱文還滿希望曲然多呆一會兒,居然還費時地去給她煮咖啡喝。


    曲然卻沒有坐,她在來回地走著欣賞著房子的裝修,


    “凱文,沒想到你用情這麽深,文英活著時就喜歡紫色吧,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是我習慣了,喜歡上了就覺得其它顏色不入眼了。”


    方凱文先給曲然切了水果盤。


    “你不會對人也如此吧,有了文英其他女人也不入眼了吧?”


    曲然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的身子貼在門板上,門鎖響動,我的神經緊繃到極點,這個曲然似乎有意想進來看一看。


    “曲然,過來幫我一下。”方凱文的聲音驀然響起。


    曲然放棄了進臥室,她笑著向方凱文走去,


    “你房裏不會藏有女人吧?”


    “你方才不還說我用情深嘛,怎麽會有其他女人。”方凱文笑著調侃她。


    這兩個人好似在一起忙著什麽,還不時地傳來陣陣的笑聲。


    我有些聽得不是心思,這個方凱文剛才還在指責我輕視他,他對我不也如此嘛?


    冷冰冰的一張臭臉,卻對曲然百般示好,又是拿水果,又是煮咖啡的,我越想越鬱悶,我走回沙發前,頹然地倒在上麵……


    “曲然,你幫我把櫃子第二層格的那套咖啡杯給我拿過來。”


    方凱文的聲音很溫柔。


    “哇,你居然還會做卡布奇諾,這奶泡打得真漂亮。”


    曲然的聲音好誇張,會做卡布奇諾有什麽了不起的嘛?


    “我知道你喜歡喝卡布奇諾,這是意大利咖啡豆,味道很不錯的。”


    你知道得還挺詳細的,連人家喜歡喝什麽都知道。


    陣陣香濃的咖啡香氣不時地卷進我的鼻子裏,唉,真香啊,一定很好喝,其實我也喜歡喝卡布奇諾,他卻從來沒有問過我。


    我的手輕拂臉頰,暈,上麵竟然爬滿了眼淚,真沒出息,不就一杯咖啡嘛,你哭什麽?


    我心情低落地蜷縮在沙發上,聽著外麵那兩位的淺淡輕笑,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床上了,我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已臨近9點了。


    我下床找了一圈,隻看到了酒櫃上多的兩瓶紅酒,而方凱文卻早已不知去向,他一定是去上班了。


    我洗好的衣服被疊放在沙發上,做好的早餐擺放在餐桌上。沒有字條,沒有任何的隻言片語。


    我忽然感覺自己呆在這裏很多餘,我穿好自己的衣服沒有用早餐,我來到大門口,本以為他又會把我鎖在家裏,然而這次我隻輕輕撥弄,門鎖就開了。


    看來他已不想再鎖住我了,所以他讓我暢通無阻。


    我站在電梯裏還在流淚,我記得有人說過,自我折磨或折磨別人,兩者缺一,戀愛就不存在了。


    我和方凱文也許正是如此吧,他不想被我折磨了,也不想再折磨我了,他對我的愛已經消失遺盡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有些意誌消沉,還好,開學前夕我回學校上班了。


    三月中旬是學校一年一度的藝術節,作為音樂組的教師,我們自然是首當其衝,工作繁忙起來我也就無暇去顧忌其它了。


    在寒假放假前,校師生就已把節目預報了上來,現在我們隻是篩選整理節目,為選出的節目指導編排,檢查服裝道具,最後再定製出藝術節的流程節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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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期間,高朝來辦公室看過我,他恢複的不錯。因為高三學生複習課程緊,為了不影響他們的學習,所以曆屆學校的藝術節高三學生隻觀看,參加的節目不少,隻有一兩個代表性的節目。


    這次學校有意把開學典禮和藝術節放在一起舉辦,屆時會邀請教育係統的一些領導來觀看。


    因此我們音樂組的教師更是不敢馬虎,連三八婦女節我們都沒有休息,都在努力地去為全校師生展現一場盡善盡美的匯報演出。


    終於到了十六日,在學校的大禮堂裏,全校師生都聚集在此,藝術節匯報演出正式開幕了。


    開場先是開學典禮部分,學校邀請來的各級領導為上學期工作表現突出的老師和學習成績優異的學生頒發獎狀。


    意外的我在台下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突出先進個人”獎,我掃了眼台上頒獎的領導,還好今天方凱文沒有到場,我大大方方地走上台,給我發獎狀的是個略微發福的胖領導,他狠握了下我的手,


    “恭喜溫老師,繼續努力。”


    “謝謝領導。”我微笑,接過獎狀。


    得獎的人自是歡喜,沒得獎的這學期再努力。


    頒發完所有獎狀後,學校大禮堂正式開始藝術節匯演。


    節目一個接一個順利地進行著,而我卻急著找不到人。


    “老師你在急什麽?”我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我回頭一看,高朝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後台。


    “哦,沒什麽?隻是和我一起演出的學生病了沒來,對了高朝,我還沒恭喜你得了獎狀。”


    這次高朝成績太驚人,以至於他實至名歸地得了大獎狀。


    高朝挑眉輕笑,“那還不得謝謝老師你,你不請我吃飯,我才不會感興趣進前一百名呢。”


    這孩子就不能不說實話嘛,我左看看右看看,還好沒有老師聽見。


    “喂,高朝,我現在沒時間陪你聊天,等一會兒藝術節結束了我再和你好好聊。”


    我現在真的很忙,這次匯報演出音樂組也把我推上了前線,其實真正演出的是一個高二的女生,她的節目是散文詩朗誦,而我要做的是彈一首鋼琴曲作為她朗誦的背景音樂。


    隻是現在她的班主任老師卻告訴我,她來不了了,她昨夜因急性闌尾炎住進了醫院。


    其實這些天我們倆在一起排練時她就總跟我說,老師我肚子疼,我沒怎麽在意,因為她說她來了月經,我就以為她是生理痛,隻是讓她多休息,沒想到竟是闌尾炎。


    那現在這主要表演的學生都沒來,我這個配合演出的人還怎麽上場。


    音樂組長的意思是這個節目不能刪,她最後決定讓我一個人上,單獨彈奏鋼琴曲,盡管我覺得這種以學生為主的匯演不適合老師獨奏鋼琴曲,但現在也沒有好的辦法。


    匯演接近尾聲時也終於輪到我上場了,我端坐在三角鋼琴旁,為了迎合演出我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裹身的長禮裙,我的長發溫婉地綰起,化了淡妝。


    隻是我奇怪的是,幕前主持藝術節的學生報的竟然是合奏久石讓的《天空之城》。


    我有些怔然了,我跟誰合奏?沒有人通知我啊?


    一抹悲泣的小提琴音驀然響起,已然有人開了前奏,台下頓時騷動不已……


    我掀起眼簾,我的右前方已多了一位高大頎長的男生,他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他在優雅地拉著小提琴。


    竟然是高朝,這個全校最帥氣最能裝酷的男生正在陪我演奏,台下的師生當然驚訝了。


    我也很意外,高朝不但會拉小提琴,而且他還拉得這般專業,音色和樂曲都把握得非常到位。


    他的前奏音很淒涼,悠揚纏綿地向人訴說著一種淡淡的憂傷,這蒼涼的小提琴音已然先將禮堂的觀眾拉進了久讓石獨特的音樂意境。


    我的手指輕觸琴鍵,拖住小提琴的高音,我巧妙地將鋼琴與他的小提琴音重合在一起,小提琴的淒美蕩氣回腸,鋼琴的純淨清朗跳躍,兩種音質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將我們共同帶進了湛藍悠遠的天空……


    高朝已然走到我身旁,他深情地望著我,危險的,幽靜的,悲傷地流露著他的情感……


    我衝他溫柔地微笑,我與他一向有默契,我們利用對位的手法把樂曲中的情感表現得淋漓盡致,清冷的音符中夾雜著濃厚的憂傷……


    這首《天空之城》已不再是一首樂曲,它化成風,淋成雨,它在洗濯著聽者的靈魂,它在撥動著大家內心深處那顆易碎傷感的心……


    數以千人的大禮堂裏一片寂靜,大家都被這傷感的音樂震撼住了,他們都在用心地傾聽著。


    人世間縱有千般疾苦,萬般無奈,但經曆過了,也就雲淡風輕了……


    我眼風低飛,十指飛躍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我的心變得清澈,飄渺,空曠,寧靜……


    一曲終結,全場爆出熱烈的掌聲,我們的合奏已然將匯演帶入了未知的高潮。


    我站了起來,高朝紳士地向我伸出手,我優雅地把手放進他的手心,他輕握我的手,我們一起走到台前向台下的師生鞠躬謝幕。


    我們一起回到後台,我剛想向高朝道謝,卻不想被他製止了。


    “老師你千萬不要說謝謝。”


    “為什麽?”我好笑地看著他。


    高朝卻沒有笑,他輕握了下我的手,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演奏,這是心與心的溝通。”說完高朝轉身走了。


    我站在那裏惆悵不已,這孩子怎麽也變得深沉起來了。


    藝術節匯報演出圓滿落幕了,我們這一組的老師忙完善後工作後一起回到音樂組的辦公室。


    一路上她們都在拿我和高朝打趣,因為台下的所有師生都以為這是本來預訂好的合奏節目,隻有音樂組的老師知道這高朝是臨時救場的。


    “小溫,說實話那孩子是不是喜歡你啊。”


    暈,又來了,我望著辦公桌對麵的秦老師深感無奈,這個話題已經有很有人問過我了,


    “當然不是了,我假期給他上心理輔導課時就知道他會拉小提琴,所以我才求他幫忙救場的。”


    我的再次解釋又及時扭轉了一個老師的不良思想。


    大家正在熱聊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音樂組組長王姐走了進來。


    她也忙得滿頭是汗,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一會兒學校要宴請來參加匯演的領導吃飯,校長點名讓我們音樂組的幾個老師一同過去。”


    我抬起頭,什麽意思?我有些沒聽懂王姐說的意思。


    秦老師誇張地哀歎一聲,“不會吧,王姐,為什麽總是我們音樂組的老師去坐陪,就不能換換其他組的老師嘛,我們又不是三陪。”


    王姐瞪了秦老師一眼,“這是什麽話,一個老師該說這樣的話嘛,你們可以利用這樣的機會向上級領導反映下老師們的疾苦,說不定還能為大家帶來好的福利呢?


    好了,你們快些整理道具,小秦,小溫和小薑你們三個去,我告訴你們這是張校長欽定的人選,誰要是有意見自己去校長室跟校長說去。”


    王姐像陣風一樣推門走了,我們音樂組卻被她刮得亂成一團……


    我呆坐在那裏,這黑暗還真是無處不在啊!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我有些明白了,說的是和校領導一起參加酒宴,實際上是陪局裏的領導喝酒調劑氣氛,怪不得小秦老師說是三陪,很形象啊!


    “小溫,你是第一次去吧。”秦老師發現我的異常好心地問著我。


    我木然地點頭,秦老師同情地看著我,


    “不想得罪校長就一起去吧,晚上少喝些。”


    啊?我睜大眼睛,還要被灌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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