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理由,賈府的梨香院隻住了一天,舒萍便和胤禟搬到了賈璉在金陵置下的外宅中,說是賈璉的,其實錢也是喜鳳出的。要知道,這些年,喜鳳和舒萍可是沒少弄錢。


    說是給自己弄的脂粉錢零花錢,但是舒萍一個現代的腦子加上喜鳳古代頭腦的認知,那名叫“風生水起”的全國連鎖辦得是有聲有色。


    風生水起隻是一個名字,旗下包括飯莊,客棧,水路兩運,還有各地特有的當地特色。喜鳳將一切都交給了賈璉,隻專心在家帶孩子,而舒萍那邊,則是由烏喇那拉家的長子額爾赫和郭絡羅家的瑞和操辦,舒萍的額娘和她的好閨蜜郭絡羅福晉都有參股。


    而這些,胤禛並不知道。


    可是實際上,就算是最有本事的暗探,也隻能查到,風生水起是由金陵和京城的兩個把兄弟合開,華氏和夏氏,其餘再無。


    但因其照章納稅,遵紀守法,不管是災荒之年還是太平盛世都施善行,所以人們也隻是好奇,但並不深究。


    賈璉的院子,在金陵城最繁華的地段,喧鬧的街市轉兩個彎,一片綠樹掩映下,朱漆大門內便是。


    不同於賈府的門第森嚴,三進的院子處處透著精致,後院中,栽種著果樹,高大的椴樹下,放著安樂椅,旁邊的石桌上,放著時令的花果。


    “看得出來,你在賈府過得並不好。”


    胤禟讓賈璉帶著他上街,所以,隻有喜鳳帶著舒萍來到這個院子中。


    舒萍躺在安樂椅上,喜鳳命人拿來軟墊,自己坐在另一旁的太師椅上,丫鬟全都遣去收拾屋子,隻有她們兩人,在後院小憩。


    “什麽都瞞不住你的眼睛,這宅子,他原本是要和老爺太太說的,我萬般防備這才沒有露出去。平日,閑了,就說去廟裏祈福,那邊海棠祈福,我就在這裏躲閑,有時候,我會想到當初,咱們兩個拉著手,從橋這邊走到那邊,看著魚兒跳出水麵,天熱了,就在葡萄架子下繡花猜數,餓了,就吃點心。那段日子雖是不長,卻是我這輩子過得最痛快的時候!”


    “瞎說什麽呢?你才多大,這就一輩子了?你家那位不也是要準備去京城了嗎?往後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麵,湯泉那邊我有莊子,到時候咱們一起去泡溫泉!你啊,就不怕他們聽到風聲,這邊來找你!還讓海棠去給你祈福,就不怕佛祖怪罪!”舒萍拉著喜鳳的手,卻並不埋怨。


    “這些年,我做了什麽,我自己心裏清楚,我不欠任何人的,老天有眼,我活得痛快就好了,我現在隻盼著早些去京城,你不知道……”


    “我是不是真的錯過了什麽?”舒萍歪著頭看著喜鳳,嘴角噙著笑,眼中似是譏誚。


    “其實今兒個你說搬出來,府中是沒意見的,可是他們卻是想讓九皇子留下,還說讓他與府內的……多接觸接觸……”喜鳳說道此處,別過頭。


    這讓她怎麽說?府中養著皇子,讓他與府中的小姐們多接觸,難道宮裏送進去一個大姑娘他們還不能滿足嗎?


    “是和你家那個寶貝弟弟接觸,還是那些如花似玉的妹妹?”舒萍向著另一側歪頭,發髻上的翡翠步搖隨著頭擺動著,說不出的靈動。


    “你心裏明白,為何還要問我?我就是不明白,家中什麽都不缺,妹妹們往後嫁給望族做嫡妻都是可以的,為什麽一定要往皇家去做妾?我去接林妹妹之前,迎春妹妹偷偷抱著我哭了很久,隻因為她無意中聽說公爹要將她許人!我知道,這些話本不應該對你說……”


    “你這是什麽話,我心裏有煩躁的,不也是對你說了嗎?隻不過,我沒有這些事情而已。”


    舒萍伸手要拿桌上的葡萄,喜鳳自桌上拿了一個小碟子,又用小剪子剪了一小串放到碟子中,送到舒萍手中繼續說道


    “現如今,林姑父將妹妹托付到外祖母家,迎春是榮府嫡親的大小姐,探春雖是庶出,卻不輸給姑母所出的大姑娘,還有寧府的惜春,這三個妹妹,我都愛,可有的時候是真的幫不上!”


    “誰說你幫不上!?”舒萍用簪子戳著碟中的葡萄,抬眼望著喜鳳繼續說道


    “既然她們想用孩子攀富貴,那你就都帶到京城!莫說是皇族,進到哪個宗室家他們肯定都是燒高香的!”


    “難道你也覺得……”


    “到了京城,就是我的地盤,姑娘們的婚事,我一定會讓她們自己做主的!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舒萍摘了一個葡萄,往前傾身送到喜鳳嘴中,又用食指在她嘴角擦了一下。


    “一著急就忘了不是?你啊,打小就是這個性子,一著急,就忘了自己的優勢,這麽聰明,怎麽就這麽愛著急?”


    胤禟與賈璉進後院,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兩個美麗的女子,緋色褙子灑金馬麵裙挽著墮馬髻的女子噙著笑,如玉般白皙的手向著另外一個穿著洋紅撒花外袍美女的臉伸去,而後者,嘴角亦是噙著笑,從他們這個角度看,正像是前者親昵地摸著後者的臉。


    賈璉覺得這場景甚是熟悉,因為他平時就是和喜鳳這樣調笑的。


    而胤禟,則是覺得他十分有必要讓自家四哥與四嫂談談人生!


    “咳咳……”


    舒萍回頭,見賈璉與胤禟臉色不自然,心中不以為意,抽出帕子幫著喜鳳細細擦臉,剛剛喜鳳可以一直哭著呢,這賈璉,看樣子是根本就不知道呢。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嬌滴滴的小媳婦疼著他愛著他,連手裏最後的底牌都交給了他,可他就這麽對人家。


    “我當時誰回來了呢?外麵玩兒得可開心?”舒萍問道。


    “金陵城十分熱鬧!嫂子,我選了一個鋪子,準備盤下來!”胤禟上前說道,昨天的事情,他自知理虧,而且,自昨天晚上到今天,四嫂就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準備做什麽啊?”舒萍看著胤禟,心中隻希望胤禟經過昨日今天能明白一些事情,能明白奪嫡的事情是十分危險的!


    “開茶館!”胤禟笑著說道。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像一束追光似的照在胤禟的身上,雖還是小孩子,但舒萍已經從胤禟的自信中看到了他未來的壯誌雄心。


    腦中,不禁想起一句話


    國之將興,必有禎祥


    其實,康熙朝的皇子真的都很優秀,十分的優秀,在不同的領域,都是各有千秋,不管是身有戰功的大阿哥,還是一直都作為儲君各方麵十分優秀的太子,文采斐然的三阿哥,八麵玲瓏的八阿哥,如果這些皇子,能擰成一股繩,那該有多少。


    看著看著,舒萍不禁愣神了。


    喜鳳看了看舒萍,又看了看胤禟,忙給賈璉使了個顏色。而她自己則是暗中抓著舒萍的衣袖下的手,上手擰了一把!


    “啊!”舒萍吃痛,嗔怪地看著喜鳳,心說這使勁兒也太大了!


    “哦,其實開什麽倒是其次,今天還遇到一件奇事,喜鳳,你還記得每年萬壽節在城中施粥的桂老板嗎?”


    “桂老板?”舒萍覺得有些好笑,難道是龜仙人?


    “這位桂老板可是十分神秘的,雖是在煙花之地,但為人卻十分正派,金陵城中修橋鋪路施粥贈衣,他都是頭一份的,每年萬壽節,他都會在城中廣場出擺出擂台,贏了的,可是能得一百兩黃金呢。”喜鳳見舒萍不以為然,忙解釋道


    “你著什麽急,我也隻是好奇,但就覺得這位的名字可是著實好笑,百家姓裏麵可有這個姓?會不會也是化名啊!”舒萍說道。


    “也是化名?四嫂,還有誰家的名字是化名嗎?”胤禟說完上前撚了一塊桂花糕放到嘴中。


    “去去去,你當你現在不是化名嗎?小九兒?”


    “我當然也是化名的,因為賈二哥說了,桂老板不喜歡與官家牽扯,我們兩個也是在茶館見到他的,他可真是個風趣的人,堯舜禹商到今朝,就沒有他不知道的!我就聽了一段,就迷上了。等我開了茶館,一定選幾個嘴巧的送去讓他訓練!這才招攬客人麽!”胤禟說著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像是得到極大的滿足。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你說的我也都記住了,你們兩位就在這裏安心住著,府中查不到這裏的。”喜鳳給胤禟行了一禮,胤禟側身受了,賈璉躬身作揖,舒萍也欠身受了,夫妻兩人便離了這宅子。


    院中,隻剩下胤禟與舒萍,丫鬟小菊送來熱茶,又換了兩碟子新點心。


    “夫人,午膳已經備好。”


    “小菊啊,就擺在院中吧,今天天氣好,我喜歡這院中的景致,你們也別在這裏伺候了,自去後麵用飯吧。”舒萍揮手說道。


    “是!”小菊躬身退下。


    一陣秋風吹過,舒萍再次依偎回安樂椅中,她看著胤禟,深知胤禟心中有話,但卻懶得去問。


    “嫂子!”胤禟低聲喊了一句。


    “喊我有什麽事嗎?剛剛那個叫小菊,還有三個丫鬟叫小梅,小蘭,小竹。外麵有兩個小廝,一個八萬,一個叫四條,九弟想用午膳就去找他們,我可變不出來!”


    “嫂子,難道說,昨兒個事兒說完,您就不認我這個弟弟了嗎?”胤禟狀似痛苦,一瞬間,舒萍想起了那位傳說中的福爾康,突然覺得自己好無情好無恥好無理取鬧。


    “我怎麽沒有認你,我不是剛剛都在喊你九弟,九弟有什麽事情要和四嫂說嗎?還是說爹和夫君還有五弟已經到了?”


    “嫂子,我昨天晚上沒睡,一直都在想你說的,還想起你以前和我說過,隻要犯錯,就應該及時承認,犯錯不可恥,死不認錯才可恥……”


    “然後……”舒萍反問道


    “嫂子我錯了,我隻看著眼前,沒有想到父親,其實我也隻是一個想法,可是沒想到嫂子竟然目光如炬,竟然看出來了,嫂子,我求你,你別拆散我和舒魯,我們真的是真心相愛的,我的玉佩都給她了,你看,這手串都是我的,皇父知道的,四哥也是知道的,烏喇那拉福晉也是知道的。”


    看著胤禟快要哭了的樣子,舒萍卻是有些看不清,難道傳說中的毒蛇九竟然因為她的存在變成了一個情癡,還是爾康那個類型的,這小模樣,就差說“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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