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寧愣了愣,原本肯定的答案卻在心底猶疑起來。


    為了顧墨,她真的可以放棄尊嚴嗎?


    三年前,青蔥純真,擁有青梅竹馬和音樂摯友的楚安寧,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可回顧出來後的種種,麵對現在的顧墨,現在的楚安寧,又真的會這樣選擇嗎?


    替顧墨頂罪入獄,三年時間顧墨卻不曾看望一次,出獄後顧墨風光無兩,卻知記得飯局上勾搭的年輕嫩模……被刻意忽略的記憶翻湧而來,將她騏驥說出的答案打碎粘貼,組合成不確定的猶疑。


    第一次,她對自己與顧墨產生了懷疑。


    下巴上的力道驟然撤去,楚安寧踉蹌幾步無力的抵在牆上,卻沒看見陸知行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


    “走吧,今天我對你沒興趣。”陸知行背對著他,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楚安寧眼睫抖了抖,往前踏了半步。直覺告訴她,陸知行再次被她傷到了。


    “陸知行,我……”


    “你睡次臥,明早我醒來要看到早餐。”陸知行毫不留情的打斷她,隨即抬手關了燈,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


    楚安寧沉默,走進次臥。


    次日一早片場就炸開了鍋,因為李欣欣腰傷不能拍攝,李導發了好幾次的脾氣。


    “這裏的景觀隻有三天!三天!李欣欣什麽時候受傷不好這時候受傷,你還讓我怎麽拍!”怒氣之下李導直接踹翻了幾張桌子。


    這次來到海島拍攝是專門為了取景海島的奇異景觀——雲海。


    劇中的男女主定情之吻就發生在雲海中,劇組想追求逼真的效果,四處尋找合適的自然景觀,最終把外景拍攝地定在海島。


    而海島雲海的景觀一年隻有三到四天,今天已然是第三天了。


    楚安寧隨著陸知行走入片場,原本就低氣壓的片場更是陷入低溫。


    “沒法子了,要不這個片段我們直接用其他景觀代替,李欣欣不在我們也不能拍。”李導似乎在跟周景舟商量對策,但周景舟一口咬定雲海是《雲上城》重要世界觀之一,堅決不肯替換和用特效。


    李導當即臉色就黑了下來,雖然他不敢得罪周景舟,可是在劇組導演的權利也是數一數二的,幾次被周景舟壓著他心中也早已不滿。


    隻是他剛準備強硬起態度,這頭陸知行就出聲了:“我可以一個人完成這場戲份,至於李欣欣,用替身也無妨。”


    周景舟讚同的點了點頭,同時也將疑惑拋了出來:“在海島可不好找替身。”


    他說到了點上,他們這次拍外景帶的演員員工不多,更遑論什麽替身了,如今一時半夥要找個和李欣欣身材相似的替身可是個大難題。


    幾個人犯了難,周景舟目光轉了一圈,忽然定格在陸知行身後的楚安寧身上。


    周景舟眼中閃過一道光,將楚安寧一把扯過轉了個圈,上下打量了一番,頓時麵露喜色,捧著楚安寧的手道:“安寧,你可真是個福星!”


    “導演,你看安寧怎麽樣?她跟李欣欣個子差不多,就是比她瘦一些,但氣質很好,上鏡不會差的。”


    李導托著下巴打量了楚安寧一眼,隨後又看了看陸知行,笑的比周景舟還要燦爛。


    “我自然是沒問題的,就是不知陸少怎麽看。”


    楚安寧心中震驚,不知怎麽,所有人就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陸知行看她一臉惶恐不安的模樣,眼底泛起一絲自己也沒發現的笑意,薄唇輕吐,“我願意。”


    幾乎沒有人過問楚安寧的意願,她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推進了化妝室。


    造型師給她穿上最後一層紗衣,眼中滿是驚豔。


    時間緊迫,楚安寧還沒來得及看自己現在究竟是一副什麽模樣,已經被工作人員引導來到了拍攝的船上。


    她一出現,原本還嘈雜的片場頓時噤了聲。


    “安寧,你說你還隱瞞了我多少!你今天真是片場第一好看!”周景舟眼睛都看直了,擠眉弄眼的朝陸知行笑,那表情好像在跟他說:兄弟你賺到了!


    陸知行嗤笑一聲,覺得以楚安寧的姿色,周圍的人未免都太誇張了,但心底隱秘的期待還是促使他轉過了身體。


    腳步猛頓,戲服上的配飾因為急刹的腳步而撞得的叮當作響。


    楚安寧底子很好,一雙杏眼如水瀲灩,一點朱唇放在精巧柔和的鵝蛋臉上完美的剛剛好。她身子雖然瘦削但肩膀平直,背脊筆挺,淡紫漢服造型更是凸顯了她清淡的氣質,一舉一動都仿若一個真正的古代大小姐。


    “怎麽樣,不會特別奇怪吧。”楚安寧坐牢的時候飽受欺辱,別說是這麽好看的漢服了,就是幹淨整潔的囚服也難得穿上幾回。


    所以現場的反應讓她十分忐忑,周景舟過於誇張的表情更是讓她不安。


    “不會。”


    陸知行幾乎脫口而出,讓楚安寧有些微微錯愕,剛剛那句話分明是對著周景舟說的。


    陸知行斂眉,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快速走到機位前,轉過身來臉又冷了下去:“你還要耽誤多少時間?”


    楚安寧抿唇,不再耽擱,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翻進了船艙。


    海風徐徐,混著鹹濕的味道打在臉上,天邊雲海低垂,夕陽如火炫爛,將船中的一男一女籠罩在溫柔的暮色之中,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寧兒,吾願聘汝為婦,托付中饋,一生白頭偕老。”陸知行深情的望著楚安寧,磁性低沉的聲音緩緩念出台詞,眼中的溫柔讓楚安寧有些許的恍惚。


    作為替身,她隻需要在導演的提示下做出相應的動作,和陸知行飾演的角色互動即可,耳機裏傳來副導演的聲音,她抬了抬手準備做出動作的時候,卻聽見遠處一聲驚呼,兩人站立的小船也劇烈動蕩了一下。


    “是巨浪!”


    楚安寧抬眼,天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烏雲,遠處巨浪翻滾著逼近,來勢洶洶,眼看著就要吞沒他們這片淺海。


    “快走!”楚安寧反應巨快,想也沒想就拉著陸知行從船上跳了下去。


    兩人剛剛從水中露出腦袋,一道強浪便狠狠朝他們拍了過來。


    “楚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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