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寧此時內心如同萬馬奔騰一般,要說她這輩子最無法麵對的男人,就是麵前高高在上,恨不得生啖她骨血的路知行。


    正所謂冤家路窄,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包廂裏的貴客竟然就是路知行。


    要不是麵容未曾改變,她根本無法相信曾經那個陽光俊逸的少年會變成如今這麽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而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嗬嗬,怎麽?看到我就這麽害怕?”


    路知行輕挑起眉梢,眼底的恨意卻越發濃鬱了幾分。


    “對不起……”


    曾經兩個人是共同追夢,親密無間的好朋友,而如今,她不過是一個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廢人,而他卻是高高在上的影帝和陸氏集團的繼承人。


    不過三年的時間,兩個人都改變了太多。


    路知行不怒反笑,偏過頭望著楚晚寧手中提著的一籃酒,鬆手大力甩開了她。


    “既然是這店裏打工的,那就把你提過來的酒給我喝完。”


    她自然清楚,這不過是麵前這個冷峻男人故意折磨她的惡趣味罷了,隻是現如今這樣的羞辱,於她這三年間的經曆而言,不過寥寥。


    “嘖,怎麽這麽不識抬舉啊,耳背嗎?沒聽見陸少讓你喝呢。”


    直到這時,她才猛然發現原來包間裏還有其他人,而那些人望著她的眼神中,帶著揶揄和輕蔑。


    “就是就是,這些酒你這輩子都買不起,還不謝謝我們陸少的大恩大德。”


    楚安寧微微咬住下唇,要是放在之前,麵對這些尖酸刻薄的責難和挖苦,她一定會轉身扭頭就走,隻是事到如今,提出這個過分要求的不是別人,正是路知行。


    唯獨麵對路知行,她沒有任何生氣的資格。


    畢竟如果不是自己,路知行恐怕會是比如今的顧墨發展得還要成功的藝人,而她卻親手斷送了他追求夢想的機會。


    事到如今,他將怒意傾注在自己身上,她自然也沒有閃躲說不的資格。


    “那就謝謝……陸少……”


    楚安寧顫抖著手,從酒籃中拿出一瓶酒,正準備仰頭喝下去之際,卻被沙啞的男聲打斷。


    “跪著喝。”


    這一聲命令,令在場原本還笑作一團的眾人也跟著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剛剛,因為路知行突然的過激舉動,此時造價不菲的地毯上,遍布著酒瓶的碎片和四散的酒液,如果隻是跪著一會兒尚且還沒什麽,隻是要想喝光這一籃子酒,可不是短時間能辦完的事。


    這簡直就是在目睹一場酷刑!!


    要說之前這些人不過是日常好戲看,事到如今,雖然不清楚緣由,但也都清楚,向來冷峻的路知行,如今正在發怒。


    而令他生氣的源頭,就是麵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服務員。


    楚安寧錯愕地眨了眨眼睛,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之前那個善良單純的路知行,事到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業火羅刹。


    過去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就在楚安寧猶疑之際,路知行微微抬了抬手,一直立在暗處的助理便突然出現,不由分說將一遝厚厚的鈔票砸在楚安寧眼前。


    “喝了,這些就歸你。”


    路知行目不斜視,盯著楚安寧的眼睛卻越發陰冷。


    “能進這個房間你應該很需要錢吧,我再跟五萬,買陸少一個樂意。”


    路知行顯然是包間裏最重量級的人物,那些富家公子哥兒就像是爭著搶著諂媚一般,將白花花的鈔票無比輕蔑地砸向楚安寧。


    楚安寧低垂著眼睛,吸了吸鼻子,隨即眼睛也不眨,硬生生跪在了路知行的麵前。


    酒瓶碎片狠狠紮進楚安寧的雙腿之間,她卻紋絲不動,事到如今,她隻想盡快解決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折磨。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家瑞大力握住酒瓶,一仰頭,辛辣的酒液順著喉管灌進胃中,從裏到外,灼燒著楚安寧搖搖欲墜的靈魂。


    楚安寧閉上雙眼,任由那些富家公子哥兒像是看待小醜一般,大笑著將錢砸在她的麵前。


    一瓶酒下肚,楚安寧已然有些搖搖欲墜,她努力控製著不斷上湧的眩暈感,摸索著握住下一瓶酒。


    她清楚,隻有令眼前的人滿意,她才能夠離開這座畸形屋。


    被酒精麻痹的手已然無法握住酒瓶,有好幾次酒瓶脫手,重重砸在她的臉上,她卻不敢有片刻的耽誤。


    為的,不過是想要躲避路知行審視一般的冰冷目光。


    “真是下賤,拿著你的錢,滾出去!”


    楚安寧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隨即笑著站起身擦了擦嘴角。


    “多謝陸少的酒。”


    她原本想要幹脆起身,然而雙腿早就發麻,還沒走幾步就再次栽倒在地毯上,手臂被碎片劃破,疼痛給她帶來幾分難得的清醒。


    不理會身後傳來的嘲笑聲,她心酸地笑著,將散落在眼前的鈔票撿了幾張,突然腹部傳來一陣翻江倒海,她快速捂著嘴,轉過身顫顫巍巍逃離出去。


    ……


    “咳咳咳——”


    衛生間的燈光無限旖旎,卻仍然趁得她整個人越發慘白不堪。


    將胃裏的汙濁盡數吐了出來,直到吐無可吐,胃部的灼燒感卻依然有增無減。


    她捧著冰冷的水一遍遍衝洗著發燙的臉頰,隻求自己能保持著僅剩的清醒和體麵。


    既然被路知行發現了她在這裏,那麽看來她隻能盡快從這個地方辭職離開。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她扶著牆向休息室走去,卻冷不防聽到前方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一陣曖昧的低吟。


    “唔,你怎麽這麽心急啊,他們還在裏麵呢。”


    女人粘膩的聲音反倒讓楚安寧神智清醒了幾分,不過在這樣的地方,這種的事情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畢竟這所謂的上流人,都是表麵光鮮,內裏肮髒的敗類。


    就在楚安寧即將繞過那兩人時,卻冷不防聽到女人壓低的輕笑。


    “嗬嗬,顧墨,你好壞哦,這麽會玩兒。”


    顧墨?!


    也許隻是同名同姓吧。


    誰知下一秒,那熟悉溫潤的聲音便盡是傳入她耳中。


    “還不是因為你太可愛了,看著你,我實在是忍不住啊。”


    一聲驚雷炸響而楚安寧的耳邊,此時此刻,她多麽希望自己是一個真正的聾子。


    她大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心懷著僥幸心理,望向暗處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可惜天不遂人願,其中那道高大的身影,即使是化成灰,她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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