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卻看到家門前坐著兩位老人, 蘇逸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看著風塵仆仆的嶽父嶽母,他真的想抱著他們痛哭一場。


    然, 他知道他不能,他必須克製, 他不能再讓琳琳的父母去承受他的痛苦。


    何父何母麵對女婿時是深感愧疚的,盡管他們很擔心這個最小女兒的安危, 但他們卻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女兒錯得太離譜。


    此時的何父何母不奢求蘇逸能原諒何琳, 他們隻求蘇逸能幫他們打聽何琳的去處,這老倆口千裏迢迢地從山東趕回來就是為了要去找尋女兒。


    蘇逸好聲相勸安撫了嶽父嶽母,他怎能讓兩位老人去涉險, 他隱去了一切能隱去的詳情, 盡量把事情簡單化。


    夜裏蘇逸把嶽父嶽母安頓在自己的臥室裏,而他自己卻在沙發上一夜無眠。


    清晨, 夜色褪去了它最後一抹身影, 晨曦輕柔地照射進屋裏,蘇逸做出了決定,他要親自去泰國找尋何琳。


    因為何琳是從清盛潛入泰國的,蘇逸上網查了泰國清盛的所有資料,了解到它屬於泰國的泰北部, 周邊有美賽、清萊、清邁等城市,因此蘇逸決定他要先從清盛以及它的周邊地區找起。


    蘇逸向中天公司正式提交辭職信,他忙著辦理護照簽證等事宜。隻是等蘇逸焦急地把所有的出境手續都辦下來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


    清邁天氣炎熱, 何琳並沒有帶夏天衣物,郭政明為她買了一些當地的衣服。


    何琳穿著棉布的衣裙,修身的筒裙把何琳曼妙的身材束裹的玲瓏有致,衣裙的顏色並不若本地人的豔麗,深沉而含蓄。


    何琳的短發早已長長,她在後麵隨意綰了個發髻。除去她的皮膚過白,她就算走在泰國人中間倒也不算突兀。


    傍晚時分有人敲門,郭政明開門後便與來人進了臥室。


    來人在進來後深深地看了何琳一眼,何琳的手指微顫,這個人何琳並不陌生,此人一路護送他們來到泰國,中文說得很好,這些日子也都是他在送食物和衣物。


    郭政明稱呼他為“素攀”。素攀皮膚古銅色,精壯瘦削的身材,五官並不出奇,但眼神狠戾。


    他之所以讓何琳感到害怕,是因為何琳與郭政明在西雙版納景洪出港時,何琳曾想偷偷塞給邊防檢查人員一張字條,當時就是此人突然握住她的手。


    何琳嚇得魂飛魄散,素攀攥住何琳的五指,強行把她指尖的字條渡到他手中,郭政明回身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素攀隻是微一掀唇,“小心些,不要再摔著。”


    從那一刻起何琳便對此人充滿深深的懼意,意外的是素攀並沒有向郭政明揭發何琳,隻是在那以後的接觸中,他對何琳的目光中明顯多了戒備。


    郭政明和素攀再次從臥室出來後,就讓何琳收拾衣物,他們要馬上離開清邁。


    他們東西並不多,臨出門前,心思慎密的素攀又檢查了一番,他上車後目光平靜,何琳的心卻提到嗓子眼,因為她在房間隱秘處留了一封求救信。


    車子平穩駛離清邁,車子走的都是山路,在危險的山路上趕夜路,九曲十八彎的,繞得人心慌害怕。窗外影影綽綽的,何琳的心難以平靜。


    郭政明伸手把疲憊的何琳抱進懷裏,他的嗓音竟帶了抹溫柔,“丫頭,害怕就不要往窗外看,睡一會兒吧,醒了我們就到了。”


    何琳又怎麽能睡得著,她蜷在郭政明的懷裏,她在思量著他們這是去哪裏?從路況來看,去的地方更為偏僻。


    何琳沮喪的心沉了又沉,越熱鬧的地方越有利於她的逃匿,如果真要去了荒涼的山區,她想她就是跑都沒有地方可逃,慌不擇路的後果會讓她的處境更危險。


    穩速行駛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何琳向窗外望去,竟隱現一處旅客休息的小站。郭政明陪同何琳去了趟洗手間,把何琳送回車上後,他才又去解決自己的個人問題。


    素攀回到車上,他買了些充饑的食物。他伸手把炒飯遞至後座的何琳麵前,“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何琳僵硬地接過炒飯,她澀聲相問:“為什麽不告訴他。”


    素攀的眸子寒了又寒,“我不想對一個女人動手。”


    素攀犀利的眼眸掃了眼漆黑的窗外,“但你執意要給大家惹來麻煩,那我不介意把你棄屍荒野。”


    何琳穩住狂亂的心跳,她緩緩低垂眼簾,淚珠一顆顆地砸落下來……


    有這麽一個狠絕的角色陪在郭政明身邊,那她豈不是插翅難逃了?


    “把眼淚擦幹淨,如果你不想讓明起疑的話。”


    男人冰冷的語氣似乎有微許的回溫,他竟遞過來一個素雅的手帕。


    何琳接過手帕乖順地擦淨了眼淚,她明了這個男人對她並無惡意,她不想得罪他。


    何琳打開餐盒開始吃飯,想她從前對國內的泰國香米特別偏愛,可此時這洋溢香甜氣味的泰國炒飯卻讓她味同嚼蠟食不下咽。


    郭政明回來後並沒有發現異常,他們簡單吃了些食物,便啟動車子繼續上路。


    臨近半夜時,車子抵達清萊,途中他們的車子被警察攔下過數回。然,讓何琳失望的是,這些警察都太過於友好,隻是簡單地查驗了護照和車的手續,並不若國內的警察那般嚴格查詢,也因此他們的車子每每都是被很快地放行。


    車子漸漸駛入鬧市,前麵街頭竟出現一個金碧輝煌的塔式建築,後來何琳才知道這就是清萊的標誌性建築,有名的鍾樓。


    郭政明看何琳在車上沒怎麽吃飯,他還以為何琳吃不慣盒餐,車子途經一家披薩店時,他又體貼地讓素攀為何琳買了份披薩和意大利麵。


    看得出素攀對清萊很熟悉,他輕車熟路地把車子開到一家guest house停下,老板娘顯然認識素攀,他們的證件都沒有亮,就為他們安排了走廊深處的兩個房間。


    夜闌人靜,郭政明沉沉地睡了,何琳悄然拿開他摟抱她的手臂,她坐了起來輕輕吐著氣,她小心翼翼地來到床頭櫃上的電話機旁,她拿起聽筒,指尖飛快地摁著數字鍵,然,她失望地發現這個電話根本打不出國際長途。


    但何琳不想放棄這唯一的能摸到電話的機會,她在大腦裏搜索著泰國的報警電話是多少,但很可惜這個信息在她的大腦裏非常模糊,她沒辦法她隻有碰運氣地摁了個最有可能的191。


    意外的她竟撥通了,電話等待的長音驀然響起,何琳的心髒強烈地碰撞著,她在祈禱對方能快些接起……


    然,聽筒卻突然沒了長音,何琳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她的手指急促地想去再次摁動數字鍵,卻不想觸碰到溫熱的異物。


    何琳順著聽筒向下望去,一隻黝黑的大手正緊扣在電話機上。何琳的身子戰栗,她沒有勇氣回頭,她知道這是誰的手。


    房間裏詭異地寂靜,靜得他們都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


    “告訴我,為什麽要報警?”郭政明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方才的郭政明一直都在看著何琳,這些日子以來的逃亡生涯,讓郭政明的神經變得異常緊張敏感,何琳挪動他的手臂,床墊的顫動已然驚醒了郭政明。


    何琳是背對著床上的人,她不知道郭政明正在疑惑地觀望她,他看著她舉止小心地來到電話機旁,看著她熟練地摁著國內的長途號碼,看著她思考片刻就果斷地摁出了191。


    其實何琳方才摁得沒錯,191正是泰國的報警電話。何琳的記憶力本就優於常人,隻是一次偶然在網上瀏覽過的各國的報警電話總匯,就讓她記住了這個號碼。


    何琳的魂魄已飛出體外,她緊閉著雙眸僵硬地杵在那裏,是的,此時的她已無需在裝瘋賣傻了,郭政明從來就不是傻瓜,反而他比一般人都要來得精明。


    “為什麽?”郭政明吼,近乎於咆哮。


    何琳憐弱的身子瞬間被郭政明扯摔在床上,顫怒的拇指狠戾地捏住她的下頜,“原來你一直都在給我演戲,你根本就沒有病?”


    何琳艱難地喘息著,她忍著被撞擊的疼痛,她在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事已至此,她再多的恐慌和害怕也是於事無補。


    沉默的何琳終於睜開眼睛,她的身子已不再戰栗,她的眸子也恢複了往日的疏離清冷。


    何琳抬高視線,勇敢地迎視著異常暴怒的男人,連聲音都是出奇的平靜,


    “是的,我沒有病,我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才一直辛苦的在裝病。”


    郭政明淒楚地笑了,他居高臨下地欺壓在何琳身上,他銳利的眸光痛糾著何琳,聲音卻變得詭異地溫柔,


    “丫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一直想擺脫我都沒能如願,到頭來卻被我牽連,跟著我有家不能回,隻能這樣隱姓埋名地藏匿在這裏。”


    “我說我委屈你就能放我回去嗎?”何琳譏笑地反問。


    “我不能。”郭政明回答得很幹脆。


    何琳幽怨地目光直射向郭政明,她的唇角卷起不屑,“那你還假惺惺地問我做什麽?你鐵了心拉我一起畏罪潛逃,不就是想要今天的這種結果嗎?你想讓我身上粘滿洗不掉的汙跡,讓我變成和你一樣罪不可赦的人。”


    何琳怎能不恨郭政明?他讓她與他一起潛逃,她已然被披上醜惡的外衣,現在的同城,她肯定自己已是臭名昭著,罪名遠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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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聲,郭政明狠煽了何琳的耳光。


    這一巴掌打得夠狠,眼冒金星的何琳,臉被打向一旁,她耳鼓嗡嚀,唇角滲出血絲……


    但這一巴掌卻把何琳愚鈍的腦袋給震醒了,她猛然醒悟郭政明是在試探她,因為至始至終,他都不曾告訴過她,他們躲在泰國的真正原因,那她又是怎麽知道他是在畏罪潛逃?


    “很好,你終於說實話了。”郭政明的眸子徒然淩厲,肅殺的大手已扼住何琳的喉嚨。


    “我先前還奇怪我的事情別人怎麽會知曉得這麽清楚?丫頭,我曾經懷疑過你,但我情願你是一個真正的病人,可沒想到檢舉我的人真的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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