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浮出水麵,顧不得周身飄蕩著的雜物,趙烺重重的咳了幾聲,鼻腔裏的汙水才吐出了一些。


    “真糟心!”


    身周一陣陣腥臭的味道不時傳來,趙烺稍一打量,就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到底是什麽地方。


    凝神看了看四周,眼見沒有任何動靜趙烺才終於將心放了下來。


    “事到最後,真沒有想到竟然是他!”


    趙烺目露寒光,喃喃自語。


    胸膛起伏間,趙烺深吸了幾口氣,情緒才平緩了下來。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兩邊都是光滑的溝渠,距離水麵還有兩米左右的高度,沒有地方借力的話根本就無法從這排水渠裏上去。


    附近肯定有能上去的地方!


    死裏逃生,還不知道李廣跟秀秀如今情況如何。


    剛才身在渠底,趙烺已仔細觀察了一遍,附近根本沒有他們的身影。


    仔細想想,李廣武術高強,秀秀蠱術在身,都不是尋常人能夠近身的。


    這樣想來,他們的處境暫時應該還算是安全的。


    雖然如此,趙烺心中的擔心還是無法避免的。


    隻因當時身處萬福樓時,那一場場異常的境遇還有最後在後廚之時,三人是如何走散的趙烺依舊想不明白。


    諸事繁雜,還得盡快回去再說!


    想到此節,趙烺也沒有耽擱,在這溝渠裏向前遊動了會兒,終於看見了一道向上的石梯。


    嘩啦一聲終於走出水麵,趙烺將抹了把臉上汙水,自語道:“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呼!”


    此時一陣陣寒風吹過,使得渾身濕透的趙烺身體一個哆嗦,止不住就打起了寒顫。


    “不能在這樣了,得盡快換身幹爽的衣服,不然肯定會凍出毛病的!”


    這滿是汙穢的溝渠讓趙烺感覺極為不舒服,這地方眼見著杳無人煙的也看不到什麽人家。


    趙烺隻能沿著眼前的一條雜草叢生的道路,不斷向前走去。


    隻是才走了小段,趙烺就發現了情況。


    眼前的道路許是臨近排水渠的緣故,所以其周圍環境較為潮濕。


    空寂的道路上,竟有漸遠的兩道車痕清晰可見。


    這地方荒無人煙的,大晚上也不會有別人過來。這車痕肯定是將我拋屍這裏之人留下的!


    想到這裏,趙烺頓時來了精神,沿著那兩道車痕狂奔了起來。


    一路奔跑,身上漸漸升起了些許暖意,讓趙烺感覺好受了很多。


    隻是趙烺知道,這不過是身體的一種應急反應,這大冷天的,如果不趁早找到一套幹爽的衣服換掉,肯定會撐不到最後的。


    呼,呼!


    一陣陣厲風閃過,吹的趙烺身上濕透的外衣都有了結冰的趨勢。


    趙烺哈著白氣走了半天,眼前雖然多了些街道出現了幾戶人家。


    但這大晚上的都十二點多了,他敲了幾戶人家別人都將他當做了流民根本就不願意開門。


    這該如何是好?


    趙烺貼身的口袋裏倒是還裝了幾枚銀元救急,隻是如今這情況人家連門都不開,他根本就無法換上衣服,更別提說打聽回去的路了。


    恰至此時,夜空裏的寒風更加猛烈,竟有一顆顆豆大的雨水又滴落了下來。


    眼前的道路已從剛才的泥路變為了窪路,此前的車痕到了這裏就極為淺顯了。


    頭頂的雨滴隨著寒風逐漸加大,不一會兒時間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趙烺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銀線般的雨幕裏,此時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還未找到一身幹淨的衣服,渾身就又被打濕了一遍。


    這還不算最糟的,最讓他感覺糟心的是一直以來跟隨著的那兩道車痕,經過大雨的衝刷之後,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這可真的成了一個睜眼瞎了!


    眼前的泥馬路四通八達,不遠處就有一個十字路口。


    沒了此前的車痕,趙烺根本就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該怎麽走。


    “唉,一場大雨,將我身上汙穢全部衝洗幹淨,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趙烺兀自吐槽著,緩解著自己的情緒。


    緊接著又敲了幾家房門,卻沒有任何一家願意開門。


    甚至於有一家看著挺為氣派的,門房竟然將一條大狗給放了出來趕人。


    好的是趙烺此時雖然落魄,但除了後頸被悶的那一棍導致腦袋有些恍惚,身體素質到是沒有下降。


    一陣狂奔之後,終於從那惡犬的追擊中逃開。


    “晦氣!”


    晚上自探查萬福樓開始,就一直不太順利。


    趙烺的神經一直在緊繃著,到了如今,九死一生之後,精神亦然極為疲憊了。


    提著腳步走進了邊上一戶人家的屋簷下麵躲雨,好一會兒時間之後趙烺精神終於是恢複了一些。


    此時有了精神,趙烺才有了觀察身周環境的力氣。


    身後的這戶人家圍牆頗高,自外麵看去根本看不清裏屋情形。


    隻是聞著身後木門上那一絲絲清晰的油漆味,趙烺覺得這戶人家搬來的時間肯定不長。


    試試看吧,再試一次!


    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的確難受,脖頸後麵一直隱隱作痛想來也是受了外傷更需處理,再加上趙烺對於周圍環境一無所知,更是需要找個人來問問。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趙烺曲起手指對準身後大門敲了起來。


    “梆梆梆!”


    趙烺試著敲了敲身後房門,隻是半天之後屋內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唉,看來這一家也是不會開門的了,走吧!”


    心中無奈,但也沒有辦法,一直待在這裏肯定不行,趙烺隻能提步向前,準備去下一家碰碰運氣。


    隻是就在此時,卻聽身後猛地一聲輕微的木門拉動聲,使得趙烺前伸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誰在外麵?”


    木門此時被拉開了一道小縫,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了出來。


    “這聲音……怎麽感覺有些熟悉?”


    門內的聲音甫一響起,趙烺就覺得好像在哪聽過一樣。


    隻是這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心中疑惑,但如今解決自身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趙烺沒有遲疑,將身子轉了過去,道:“我是一個過路人,天黑錯過了住店的地方,能不能勞煩姑娘將門打開,容我換身衣服……”


    “趙公子,真的是你!”


    趙烺話還未說完,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其身後木門竟然“吱嘎”一聲被猛地打了開來。


    “紅袖!?”


    眼前的女孩手拿著一盞油燈,光線極暗。


    但這對於趙烺來講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他看著身後麵若桃花一般的女孩,止不住的驚叫了出來。


    女孩正是紅袖,此前在衝縣桃花居酒樓的老板娘。


    離開衝縣,趙烺以為兩個人會像過客一般就此不再相逢,隻是沒有想到竟然在這相距京郊甚遠的廣州見麵。


    賣羊肉湯的老伯跟紅袖相繼來到廣州,這一切難道有什麽隱情嗎?


    趙烺心中奇怪,暗自思索,隻是紅袖滿臉欣喜已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拉進院內。


    “外麵雨大,快進來!”


    紅袖將趙烺請進屋內落座,先是讓其喝了口熱茶,而後在廚房忙活了一陣,端上了一碗熱乎乎的薑湯過來。


    “趙公子,你先把薑湯喝了吧,驅寒!”


    “好!”


    趙烺端起薑茶也沒有遲疑,幾口將其喝了下去。


    一大碗薑湯入肚,頓時驅散了身上幾多寒意。


    趙烺此時將目光放在屋外,發現這裏是一個古舊的四合院,不過收拾的極為雅致。


    “趙公子先坐這休息會兒,我去給你燒點熱水洗澡,再換身幹淨衣服!”


    紅袖根本沒有去問趙烺為什麽會落到這種地步,直接開始忙活了起來。


    ……


    半小時之後,趙烺洗完熱水澡換了身紅袖拿來的衣服,渾身終於清爽了很多。


    “紅袖姑娘,你怎麽也來廣州了?”


    遲疑半天,趙烺還是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唉!”


    紅袖歎了口氣,望著客廳外麵的雨夜,道:“趙公子離開衝縣不到半月,縣城裏就起了匪亂。


    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沒有辦法我就隻有將酒樓賤賣,南下來到廣州做些針線活維持生計了!”


    “匪亂?”


    聽到這裏,趙烺心裏一緊,不由問道:“衝縣離著京城那麽近,不是有警備署的人駐紮嗎?


    再者衝縣警署的人都在幹嘛,小六人呢?”


    衝縣警署在田子防出事之後,就由跟趙烺關係頗好的小六任職署長一職,以維護地方治安。


    所以此時趙烺才有此問。


    紅袖聽到這裏,苦笑著回道:“別提那些警備署的軍老爺了,他們醉生夢死喝的酩酊大醉,當夜就被土匪端了老窩一哄而散了。


    而至於小六,他帶領警署的兄弟們抗匪倒是勇猛,隻是他們人數不多,且槍支極少,拚鬥到了最後死傷了不少人,最後也都被衝散了!”


    “那小六呐?”


    “聽說被土匪抓走了!”


    趙烺聽到這裏也是極為無奈。


    他本想著衝縣離著京城那麽近,多少還算是個清靜之地,所以自從離開那裏之後就沒有去打探過那裏的消息。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離開衝縣回京之後,那裏竟然發生那麽多事情。


    心中無奈,但此時困境才是最需要操心的。


    趙烺遂將心思轉了回來,道:“紅袖,你知道十八甫那邊的萬福樓嗎?”


    “萬福樓?”


    紅袖皺眉思索了會兒,道:“此前給那家酒樓老板做過布衣,倒是依稀記得位置所在。


    隻是今日聽說那裏出了命案,是個極為危險的地方,趙公子打聽這個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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