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灑入車窗,伴隨著列車“轟隆轟隆”的嘶鳴聲,趙烺等人跟廣州站的距離越來越近。


    於佛山幾經生死,除去無意間招惹了白蓮教這個龐然大物,一切都還算順利、


    幾個小時的路程,心情輕鬆的趙烺靠在座椅上準備休息一下。


    就在他即將閉眼的時候,卻發現有幾個身著黑衣的青年人從另一節車廂進來,坐在了趙烺等人周圍空著的座椅上。


    “莫非是白蓮教徒追趕而來?”


    趙烺心中一緊,止不住的就警惕了起來。


    隨後時間,趙烺沒敢閉眼,聚精會神的凝神觀察著身周的任何動靜。


    “二少爺,沒事,他們對我們沒有敵意。”


    這會兒時間,李廣當然發現了周邊的異常。


    他拉了拉趙烺衣袖,壓低著聲音小聲說道。


    “沒有敵意那他們的眼神為何總是往我們這邊飄,是不是車匪?”


    “應該不是。”


    李廣應了一聲,而後隱晦的將手抬起,指了指在前座坐著的柳翠低聲道:“這幾個黑衣人關注的目標是柳翠,並且跟此前追殺我們的那些黑衣人不是一個路子。”


    “柳翠……”


    聽到李廣所說,趙烺止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自將柳翠救出至今,趙烺深知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一直有事情是在隱瞞自己的。


    這一點不僅是他,就連李廣跟秀秀以及才接觸不久的黃飛鴻父子都看出了不少端倪,隻是眾人礙於趙烺的麵子,都是心懷好意的點到為止,並沒有去深究。


    趙烺此前想的極為簡單,既然自己冥冥中欠了魏連殳一個人情,那自己就給它還了就是,以免心中留下心結。


    隻是此時看來,這人情想要還的清楚,可還真的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趙烺此時得了李廣的提醒,知道那些黑衣人的目標是柳翠之後,就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隻是看了半天,讓他感覺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雖然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柳翠身上,但眼眸中並沒有多少殺意。


    自衝縣詭事至今,趙烺已經經曆了不知道多少凶險之事,所以關於這一點他是絕對能分辨的清楚的。


    趙烺本想去柳翠那邊提個醒,但又想了想就此作罷。


    目前的局麵還算穩定,那麽多道目光齊齊注視,相信柳翠自己也會有所察覺。


    若是因為自己魯莽行動,導致了不可預料的後果,那就不怎麽好了。


    ……


    火車一路疾馳,四個小時之後到達了廣州站。


    後麵倒是頗為平靜,什麽異常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隻是讓趙烺有些不安的是,他們下車之後,此前坐在自己身後的那些黑衣人也不緊不慢的跟在自己一行不到五十米之遠的地方綴著。


    “柳翠,那些黑衣人你認識嗎?”


    車站此時人潮洶湧極為噪雜,這點距離那些黑衣人也聽不到,因此趙烺才能放心的問著柳翠。


    “那些人……”


    柳翠話說了一半,隻是此時眉眼一抬,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猛地將話頭止住。


    “孫中山先生?”


    過了這麽會兒,趙烺一行已經來到了出站口的位置。


    順著柳翠的目光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兩個身著黑色中山裝的中年人氣勢不凡極為顯眼。


    趙烺仔細一看,那兩人正是孫中山先生跟他的軍事顧問許公武。


    “他們怎麽會在車站?”


    趙烺此時心中極為訝異。


    此前在那西餐廳之時,趙烺因為一點誤會跟孫中山先生結識,雙方言談甚歡化敵為友。


    孫中山後麵還給趙烺留了一個私人名片,說是隻要趙烺他們有事,都可以依著名片上的地方去尋求幫助。


    就算如此,雙方的交情其實也就是一麵之緣而已,還落不到親自來車站接他們的地步。


    再者,趙烺一行的行蹤除了他們自己誰都沒有告訴,孫中山又怎麽可能會知道呢?


    “或許這隻是個巧合吧,孫中山先生來這是接別人的。”


    趙烺心中尋思著的同時,孫中山跟許公武卻直直的朝趙烺他們走了過來。


    “這……”


    趙烺心中疑惑不解,隻是讓他奇怪的是,身邊的柳翠越過眾人,也向對麵走了過去。


    柳翠來到孫中山麵前,站定身子“啪”地一聲行了個軍禮道:“元帥,柳翠幸不辱命,已掌握了白蓮教在佛山具體的幾個落腳點!”


    “好,好,好!”


    孫中山連說三個好字,回了個軍禮之後柳翠來到孫中山身後,跟許公武一起將他護在了中間。


    與此同時,一路上緊跟著趙烺一行的黑衣人也自動變幻陣型,以孫中山為中心化為一個半圓。


    “趙小友,好久不見,佛山一趟辛苦你們了!”


    “……你們認識?”


    看著朗聲笑著前來打招呼的孫中山,再看看他後麵的麵色冷峻的柳翠,以及那四周明顯是保護孫中山安全的黑衣人,趙烺終於明白了過來。


    “迫不得已啊,為了不走漏風聲,隻能選擇隱瞞,趙小友千萬莫怪!”


    “沒事,沒事。”


    趙烺心中恍然,被這一係列事情的變化搞的腦袋都有些大了起來。


    他此前想過無數種關於柳翠的身份,可還真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孫中山的手下。


    “這樣吧,趙小友一行奔波勞累,就隨我們一起去吃個便飯吧,我剛好可以把這其中是非曲折講由你聽。”


    “先生客氣了,趙某人聽先生安排便是。”


    趙烺知道火車站這種地方人多眼雜,的確不適過多停留,便跟著孫中山一行坐上汽車,來到了附近一座格調典雅極具中式風格的酒樓,找了一個安靜的雅間坐了下來。


    飯菜上齊,眾人都餓了也沒過多客氣,大口吃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桌上飯菜撤去換上了茶點。


    柳翠給桌上諸人將茶滿上之後,孫中山端起茶水呡了一口,才開始說道:“相信趙小友如今已經知道了柳翠是我的手下,那我就不必多說了。


    而我現在要說的呢,是一些小友不知道的事情。


    隻是這些事情你們自己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對外人提及,不然必有殺身之禍。”


    “先生請講。”


    趙烺點了點頭,孫中山定了定神,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許公武,後者會意,頓時出了房門警戒。


    “這事情呢,其實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一年前?”


    趙烺聽到這三個字,就知道牽扯定然甚廣,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孫中山布了將近的一年的局,現在才收尾。


    “嗯,就是一年前。”


    孫中山說到這一句,眼眸中莫名的多了絲悲傷,幽幽的說了起來:“一年前的一個晚上,我正在聯合眾多有誌之士討伐段祺瑞的北洋政府,隻是歸家途中卻突然遭人陷害。


    為了護我周全,我身邊十餘壯士還有好幾個領兵打仗的將軍全部戰死。


    一番周折後,我終於撿回了一條性命,便花費了很大一番力氣去調查到底是誰在對我動手。


    開始調查的方向是段祺瑞為首的北洋政府,但此前時候我們內部經過多次清洗,留下的都是知根知底之人,這種可能性當時便被我們排除了。


    而後巧合之下我們在佛山的一個老友說,白蓮教死灰複燃行事極為猖獗。


    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我便派了些手下去佛山調查。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白蓮教不僅行蹤詭秘,其行事也極為狠辣,我前前後後派去的十餘人,竟無一生還。


    最後就在我要放棄調查的時候,我隨身副官柳翠姑娘自告奮勇前去,如今才終於掌握了白蓮教在佛山的具體地點。


    如今要做的就是尋個合適的時機,將那白蓮教連根拔起,以慰生靈。”


    “白蓮教作惡多端,的確該除!這種事情孫先生若有需要,吩咐一聲就是,鏟除邪教,趙某義不容辭。”


    想及在佛山發生的關於白蓮教的那些事情,用活人做祭蒙蔽百姓,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鏟除異己,趙烺狠聲說道。


    “哈哈,趙家滿門正義之士,孫某人果然沒有看錯!”


    孫中山朗聲讚了一句之後,看了看趙烺臉色有些愧疚的說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告訴趙小友,隻是希望你聽了不要生氣。”


    “孫先生但說無妨,趙某人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好,那我就放心的說了。”


    孫中山呡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之後道:“其實你們佛山之行,是我暗暗推動的。”


    “這……孫先生可否將話說明白些,我有些聽不明白。”


    聽到孫中山此時所說,趙烺可真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去佛山營救柳翠,是以為趙烺覺得自己對魏連殳有所虧欠,所以才起身前往。


    而如今這一切孫中山說都是他暗暗推動的,可真的讓趙烺想不出來所以然了。


    “趙小友不必著急,聽我細細給你道來。”


    孫中山給趙烺將茶水滿上之後,繼續說道:“敢問趙小友,你此前得知魏連殳其家所在,以及其妻柳翠即將被火邢殉葬,是通過誰人之口?”


    “鍾榮光先生。”


    “那就對了!”


    孫中山輕笑了一聲道:“那你可知鍾榮光是從何而來的消息?”


    “這個……”


    趙烺想了片刻道:“此前聽鍾先生所言,他說是去興中會的朋友那裏打聽一下。”


    “哈哈,興中會是孫某人主導創立的,趙小友沒有想到吧?”


    “呃,這個此前隻是有所聞,沒想到還真是事實。”


    話說到了這裏,趙烺也終於明白了這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一切看似隻是趙烺的個人行為,隻是當他踏上了廣州地麵,想要所欠魏連殳之恩情之時,就被一雙無形的大手一直推動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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