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雖然極為凶險,其實動靜並不大。


    那幾名黑衣人動作利落,行動間絲毫不拖泥帶水,所以除了從窗戶翻進來造成了些動靜,並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打鬥聲。


    之後那幾名黑衣人又流暢地中了秀秀所施蠱術,連個聲響都發不出來就化為了一灘灘血水,更沒能驚起任何波瀾。


    二人將眼前的血漬簡單收拾了下,屋內又恢複了幹淨的模樣。


    趙烺此時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他有些疑惑的看著秀秀,道:“秀秀,既然你這麽厲害,以前為什麽要隱瞞自己的身份?”


    “我怕給趙烺哥哥帶來災禍。”


    “災禍?”


    “嗯。”


    秀秀認真的點了點頭,而後說道:“苗疆蠱術世代單傳,這一代的蠱女就我一個。而我姥姥在我小時候學習蠱術的第一天就跟我說過,蠱是不幸的象征,每一個見到蠱的人,都會莫名招來一些禍端。


    所以以前為了趙烺哥哥的安危著想,我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姥姥?”


    趙烺驚訝的說道:“秀秀,你有親人啊!”


    “嗯。”


    秀秀看著窗外的某個方向定定出神,過了片刻才回道:“我有一個姥姥,我自小是被她養大的。


    姥姥是一個很厲害的蠱女,她帶著我在那苗疆的十萬大山裏生活。


    她教會我了很多東西,當然包括蠱術。


    她告訴我,我在今年出山可以遇到我生命中的貴人。


    以前我以為是大少爺,但直到如今遇到趙烺哥哥之後,我知道那個是你。”


    “呃……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哼,那當然。”


    秀秀傲嬌的哼唧了一聲,使得趙烺看著她那嬌憨的模樣,止不住就笑了起來。


    “趙烺哥哥你壞,你笑我!”


    秀秀撅起嘴巴說道,眼見趙烺努力憋住了臉龐不再笑了,才問道:“趙烺哥哥,那我們之後該怎麽辦啊?”


    “之後……”


    趙烺沉思片刻,而後說道:“看來這個地方是不能待了,我們隻能先去我二叔的警備部避難了。


    不然的話敵暗我明,我覺得哪都不安全。”


    ……


    收拾一番,二人自京西旅社離開,來到了京城警備部。


    守門的門警見是趙烺,便直接放行。


    趙烺帶著秀秀向二叔的辦公室行去,隻是一路之上,感覺這警備部的氣氛比起往常要凝重了很多。


    恰至此時,趙烺看見了拿著一疊文件行色匆匆的嚴寬,便將其一把拉住問道:“嚴兄,今天這警備部是怎麽了?”


    “二少爺好!”


    嚴寬“啪”地一聲行了個禮,而後才說道:“這警備部非比尋常的氣氛其實還跟二少爺有關!”


    “我?”


    趙烺心中奇怪,難道自己剛剛遇襲,警備部這裏就知道了?


    嚴寬看了看周圍來往的警衛,稍稍靠近了趙烺的耳邊說道:“此前冒充二少爺之名抨擊皖西軍閥的那人已經抓到了!”


    “抓到了?”


    趙烺聞言大喜,道:“快帶我去看看!”


    “好嘞,就在亞父的辦公室,二少爺跟我來!”


    嚴寬行至前方,趙昂跟秀秀緊隨其後來到了一間門鎖緊閉的房門前。


    此時所聞,還能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聲的慘叫聲。


    “看來二叔在裏麵動用私刑了!”


    趙烺尋思著的同時,嚴寬已經將房門敲開了。


    房門打開,此時所見是臉上濺著血沫子的趙溶。


    “二叔,你受傷了?”


    趙烺驚呼道,趙溶拿衣袖隨意抹了把臉龐,而後笑道:“能讓你二叔受傷的惡匪還沒出世呢!”


    “那這血……”


    “是裏麵這個家夥的,他開始嘴太硬了。我這心中憋著火氣,下手呢就重了些。”


    “讓二叔費心了!”


    趙烺知道,尋常的案子二叔根本就不會親自來審問。


    他如今下了這麽大的力氣,是因為這件事情跟他趙烺有關係,二叔才會至此。


    “哈哈,你這傻孩子,說哪裏話呢。”


    趙溶大笑了兩聲,身子讓開,將門外諸人迎進屋內,而後又將屋門關上。


    此時所見,屋內一個身材瘦俏的青年,身上的衣服支零破碎,滿身傷痕的躺倒在地上的血泊中。


    趙烺湊近看了看,發現那人的麵貌自己根本就不認識。


    仔細探查了一番,發現那人還有微弱的呼吸。


    隻不過此時看起來雖然沒死,但其實跟死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趙溶拿起門邊的毛巾,將臉上手上的血汙隨意的抹了幾下,冷冷的瞥了地上那重傷昏迷的青年一眼,而後才說道:“此人名叫柳南橋,說是大公報的記者。因不滿北洋政府暗地裏的恐怖活動,又想借助趙家的影響力,所以冒名寫文。”


    恰至此時,許是屋內動靜大了些,驚的地上那名叫柳南橋的青年醒了過來。


    他首先對上的,就是此時又驚又氣的趙烺。


    趙烺眼見他醒了過來,氣恨的罵道:“胡政知先生怎麽會用你這樣的糊塗蛋!你真是氣死我了!”


    “胡正知?”


    柳南橋傷勢嚴重,但吐字倒挺清晰。


    他喃喃自語著這個名字,眼睛裏全是茫然之意。


    眼見此狀,蹲在地上的趙烺臉上一愣,隻因胡政知先生是大公報的主編,如果地上這青年連胡正知都不知道,那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眼前的這個柳南橋是假冒的,他的身份肯定有問題。


    趙烺本想再問,隻是眼前這青年在說完了剛才那三個字之後,喘了幾口氣,吐了幾口血沫子之後,竟然又昏了過去。


    眼見此狀,趙烺也頗為無奈。


    別看二叔對自己家人很溫清,但在這京城的方圓之地裏,他可有著“活閻王”的美譽的。


    眼前這青年的慘狀,也隻是二叔手段的冰山一角罷了。


    趙烺剛起身子,趙溶此時也走了上來。


    他踢了地上柳南橋幾腳,眼見其還沒有醒來的意思,對著嚴寬說道:“先把他押下去,明日處死。”


    “是!”


    嚴寬將昏迷的柳南橋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趙烺看著那血痕,眉頭緊皺在了一起,回轉身子看著趙溶,道:“這事情處理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要不我等他醒了再問問情況?”


    “快什麽快,我還覺得慢了!”


    趙溶握緊拳頭捶了身邊桌子一下,而後怒道:“他冒充你的名字發表不當言論,害的我趙家為此憑空招惹禍端,害的侄兒你數次遭遇險境,差點身死。


    我覺得讓他多活這一天,對他已經是極為恩賜了!”


    “這……”


    趙烺還待再說,但趙溶不耐煩的將桌子上的幾份染著血色的文件拿起,而後遞到了趙烺麵前說道:“這是柳南橋冒充你名字寫文的全部事由,他已經簽字畫押了。我這就著人送到大興警備所,李廣得以獲救,你從此以後也沒有危險,事情就這麽定了,不必多言!”


    趙溶話說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空留趙烺跟秀秀無奈的留在這裏,看著那道血痕相視無言。


    ……


    趙溶行事雷厲風行,有關柳南橋汙蔑趙烺的文件複件,當時就被嚴寬送到了大興警備所。


    自此,所有的罪責都負在了那柳南橋身上,跟趙烺再無關係。


    於第二日正午,那柳南橋就在京城菜市口被當眾處死,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得圍了好幾圍。


    李廣也在柳南橋被處死之後就被保釋了出來。


    看著身形消瘦,裸露的肌膚上泛著青紫的李廣,趙烺知道他在裏麵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李廣,你辛苦了!”


    趙烺鼻頭泛酸,緊緊把住了李廣雙肩。


    “二少爺,毒不是我下的!”


    李廣慘笑了一聲,卻是身子一歪,竟昏倒在了趙烺身上。


    “李廣,李廣!”


    趙烺見狀大急,隻不過查看了一番才發現李廣隻是暫時的昏了過去,才放下了心。


    將李廣送至附近的醫院就診,醫生查看了一番說隻是因為營養不良,吃點東西補補就好。


    趙烺讓秀秀在醫院照看,自己出門買了兩份烏雞湯還有些吃食回來。


    隻是等他剛剛走到醫院門口,卻是看見了兩個頗為熟悉的人影。


    “樟壽兄,櫆壽兄,好久不見,你們怎麽來醫院了?”


    趙烺行至那兩人身前,兩人定身一看,驚喜地說道:“早上見著城門告示,才知趙兄含冤得雪脫離危險。


    最近天氣冷了,偶感風寒,來這醫院抓完藥本想去趙兄府上請你喝酒來著,不成想這麽巧竟然在這遇見趙兄了。


    對了,趙兄來此為何,難道也病了不成?”


    “沒,是李廣。”


    “李廣?那個挺壯實的小夥子?”


    周樟壽皺眉說道:“上次我見其身體極為硬朗,怎麽會病了呢?”


    “唉,此事說來話長。”


    趙烺揚了揚手中吃食,而後說道:“我先去把雞湯送進去,你們在這等我會兒。這麽長時間沒見了,我們好好聚聚。”


    “好,趙兄且去,我們兄弟二人在這等你。”


    趙烺去了病房,將吃食放下,給秀秀交代一番之後便跟周家二兄弟一起去了附近酒樓。


    三人本就是新學之士,各種觀念都極為接近,因此就著滿桌的美酒佳肴,話題止不住的就說開了來。


    酒至半酣,周樟壽再無顧忌,問起了關於冒充趙烺寫文的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說來說去,其實跟一個名叫柳南橋的人有關。根據我二叔說的,是那柳南橋對皖係軍閥極為痛恨……”


    “柳南橋!”


    趙烺話說了一半,周家二兄弟對視之後,齊齊的驚呼了一聲,讓趙烺止不住的就將話停了下來。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滿臉驚駭痛惜的周家二兄弟,問道:“怎麽,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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