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這竟然都是血!”


    趙烺湊近了那紅色小水窪一聞,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使得他止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我留的冷汗怎麽會是血色的?”


    忍著劇痛趙烺往額頭摸了一把,隻是讓他驚駭的是,入手卻是一股股的溫潤感,根本就摸不著額頭在哪裏。


    “啊!”


    手摸的同時,一股鑽心的刺痛感再趙烺前額升起,趙烺哆嗦著雙手一摸,卻是發現自己本來是天靈蓋的地方,此時竟是一個手掌般的大洞。


    細摸之下,好像還能感受到那大洞裏麵血管的跳動聲!


    “啊……啊……,疼死了!”


    一股股鑽心的刺痛感自腦袋上傳來,趙烺痛的滿地打滾在地上慘叫道:“我的天靈蓋怎麽沒有了,好疼啊……”


    一聲聲慘呼在這陰沉沉的密林裏響起,伴著那嗚咽的陰風,此時的趙烺身下已是一片片的血泊淒慘無比。


    一陣陣的翻滾並沒有對趙烺那疼到心扉的痛苦有一絲的幫助,反而一絲絲的蝕骨之痛卻不知為何慢慢從趙烺的全身各處肌膚慢慢向內髒滲透,讓他渾身具體顫抖著,道道青筋畢漏,痛的就連慘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此時感覺,若萬般毒蟲蝕身。


    趙烺哆嗦著雙手使勁的抓撓著渾身各處的地方,一塊塊的血肉被他抓得模糊,內裏的痛苦好像才緩解了一分。


    隻是這一分讓他稍稍好受點的感覺還沒有來得及品味,一種無形的力量猛地作用在他的右眼之上。


    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好像有道道綠色的幽光在他身周升起又泯滅。


    而後隻見他右眼有絲絲幽綠的鮮血溢出,而後那眼眸裏的光芒竟是全部散去,不複一點人類眼睛該有的靈動。


    “啊,好疼啊,我的右眼怎麽看不到東西了!”


    趙烺一聲驚呼,猛地捂住了右眼,隻是伴隨著右眼那劇烈的疼痛,卻什麽都看不到。


    天靈蓋無故被削掉,渾身好像有上萬的毒蟲在密密麻麻爭先恐後的噬咬著自己,而如今右眼隨著這劇烈的疼痛,突然就瞎了。


    這種痛到極致的慘狀讓趙烺此時慘叫的聲音都沙啞了起來,堅持了一會兒,趙烺再也忍受不住這種痛苦,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精神恍惚,就此痛醒了過來。


    此時一道道光亮傳來,眼前是病房裏那特有的純白色。


    趙烺心想還好,剛才那一切都僅僅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隻是他的這種念頭才剛剛升起一絲,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感卻從他全身上下猛地升起,讓他的身體狠狠拱起,眼球暴突泛起一片白色。


    最後連他的臉頰都痛的呈現出了一片青紫之色,嘴巴都變的烏青了起來。


    “啊……啊……好痛啊,殺了我!快殺了我!”


    猛烈的劇痛至身,右眼隨之一陣陣鑽心的劇痛什麽都看不到。


    “天靈蓋呢,天靈蓋呢!”


    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趙烺將手努力的伸到了腦袋上。


    好的是天靈蓋上並沒有出現像夢中那樣巴掌大的血洞。


    雖然如此,但如今的鑽心劇痛,就好像是把人的身體全部切成一道道的傷口,然後把無數滾燙的鹽水灑在人身上一樣,讓他根本就承受不了這種痛苦。


    這種痛苦,其實不單單是他,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恐怕都是無法承受的。


    “好疼啊,好疼啊!讓我去死!”


    趙烺早已把身上的儀器跟針頭全部拔下來。


    他一邊慘叫著,一邊哆嗦著雙手去勾那邊上桌子上的一柄水果刀,想要自盡了事。


    隻是此刻,門外警覺不對的趙溶猛地將病房門推開,然後撲到趙烺身上,將他抓到手心的水果刀一把奪了過去。


    “烺兒,你怎麽了,你怎麽可以做傻事啊!”


    “二叔,我疼,疼的受不了!啊……”


    一聲怒吼,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趙烺一把將壓在他身上的趙溶踢開,然後伸手欲奪趙溶腰間的槍支。


    “混賬,你是我趙家的孩子,怎麽這點痛都受不了!”


    趙溶趕忙起身,一把將趙烺的右手拍開。


    隻是趙烺不管不顧,狀若瘋虎一般撲向趙溶,想要搶走他右手的水果刀跟腰間的手槍,意圖自盡。


    趙溶拚盡全力想把趙烺按回床上,隻是此刻趙烺模樣雖然極為淒慘,但他的力氣卻不知為何比起以前要大了幾倍有餘。


    趙溶的將右手水果刀扔到了病房外麵,牢牢的護住了自己腰間的槍支,不讓趙烺躲過去。


    “啊……啊……疼啊,二叔你就成全我吧!”


    趙烺反身將趙溶推至牆角,右手堪堪摸到了他腰間位置,眼見著就要把槍支搶過來了。


    就在此時,醫院的醫生跟護士聞聲而來,那個名叫勞倫斯的英國醫生極為鎮靜,舉著一個裝著鎮靜劑的針筒就狠狠的向趙烺的脖子紮了過去。


    “疼……啊!”


    滿滿一針筒的鎮靜劑打進趙烺的身體裏麵,他的身子才軟軟倒下去,恢複了平靜。


    “烺兒,你沒事吧?”


    趙溶擔心的看著雙眼渙散,突然陷入平靜的趙烺,擔心的問道。


    “趙先生,不用擔心。這是我們英國最新研製的鎮靜藥,對人的副作用極小,兩個小時之後,病人就會恢複知覺的。”


    外國醫生用著地道的京片子對著焦急的趙溶說道,聽他的口音,在京城待的時間肯定很長了。


    “呼!”


    深吸了口氣,緩了緩心神,聽到對麵這個金發碧眼的外國醫生這麽說,趙溶才放心了一些。


    他擦了擦額頭冷汗,極為感激的對麵前的勞倫斯醫生說道:“太感謝你了,要不然剛才我真的要控製不住我家烺兒了。”


    “趙先生不必如此,救死扶傷是我們醫生的天職。”


    勞倫斯醫生眼神清澈的將趙溶隨之遞過來的幾張銀票推回,而後對著身周幾個驚魂未定的護士說道:“病人已經控製下來了,你們還在楞著幹嘛,還不趕緊過來替他換身病號服,扶到病床上?“


    趙烺此前的病號服如今就像是從水裏麵剛剛打撈上來的一樣,也難怪勞倫斯會這麽說。


    收拾一番,眾人將趙烺重新放到了病床上。


    眼見如此,趙溶便將勞倫斯請到了一旁,問趙烺為何會突然這樣。


    勞倫斯思考了片刻,而後深重的說道:“這我也說不清楚,畢竟他所中之毒目前具體的成分還沒有分析出來。但依著我多年的醫學研究來看,病人很可能是中了某種神經毒素,不然的話剛才他不會有這種反應。”


    “神經毒素?”


    趙溶疑惑的回問道:“據我所知,烺兒是早上吃完早餐後才這樣,如果那早餐裏有毒的話,怎麽會跟神經毒素扯上關係?”


    “這……”


    勞倫斯遲疑了片刻而後才說道:“神經毒素雖然常見的是通過皮膚、眼睛、呼吸道等途徑危害人類的身體,但在特定的情況下,也可以由食物進行傳播。


    所以,這一切都要等待之後的觀察才能確定。”


    “那這一切都要擺脫勞倫斯醫生了!”


    趙溶開始的以為是自己剛才拿出來的幾百兩的銀票數目少了,所以見著這附近沒有別人,又添了一張千兩的銀票重新遞了過去。


    隻是勞倫斯的臉色此時卻突然不好看了起來,有些惱怒的說道:“趙先生,你這樣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剛才已經說了救死扶傷是我們醫生的天職,除了必要的醫療費用,你這個錢我是不能收的!”


    “勞倫斯醫生醫德高尚,趙某人佩服。”


    趙溶訕笑著將銀票收起來,而*緊了臉色嚴肅的外國醫生大聲說道:“勞倫斯你這個朋友我趙某交定了,以後但凡有任何麻煩都可以老找我趙某人幫忙……”


    “所以,趙,你可以將我的手鬆開嗎?我要去實驗室研究剛才從你家侄兒身上提取出來的毒素了,以期盡快將他治好。”


    “呃,醫生你忙,你忙!”


    剛才話才說一半,就被勞倫斯會不耐煩的打斷了。


    趙家在京城實力根深蒂固,如果不是趙烺此前有把柄落在北洋政府手上,就連段祺瑞他們見了趙溶都要稱上一聲趙兄。


    而如今這說話連連被嗆,說真的趙溶還是頭一次遇見。


    對於這外國醫生處事的直接趙溶雖然感覺有些尷尬,但好歹人家是為了救他侄子。


    趙溶摸了摸鼻頭,緩解了下自己的尷尬,眼見著那醫生轉過身子,快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內。


    “這年月,不收外快的醫生還真的少見呢!”


    趙溶回到病房,眼見著趙烺此時呼吸平穩,臉上的表情恢複平靜,活動了下剛才被趙烺撞的有些酸軟的身子,準備出門去找口水喝。


    隻是他前腳剛出了病房門,一個身著碎花長裙的小女孩卻身影一閃,就從邊上的走廊竄進了病房。


    她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竹筒,擔憂的看著趙烺呼喊道:“趙烺哥哥,你怎麽樣了?”


    此時這小女孩,正是秀秀。


    秀秀本來在那京城警備部附近的房子裏等待著李廣回來,可是之後聽到嚴寬傳過去的消息,說是趙烺被投毒送進了醫院,李廣也被大興警備所給帶走了。


    秀秀好不容易從嚴寬那裏打聽到了趙烺所在的醫院,就趕忙趕了過來。


    趕過來的同時,秀秀恰好在病房外麵看見了趙烺發狂的那一幕。


    旁人都以為趙烺是中了毒,但秀秀知道,全然不是。


    因為趙烺所中的,是一種類似詛咒一樣的東西,它的名字叫做“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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