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有淚光:“他告訴我說,他錯了。他想我,需要我,問我說我們好能不能有以後了?然後,我給他回信息說,沒有以後,然後我就哭了!”


    “你哭什麽?你還在乎他?”我給她擦眼淚。


    她撇撇嘴,眼淚掉的更厲害:“你心裏一定住著這樣的一個人吧,你驅逐一切有關他的影子,即使他是個渣,刺的你滿目蒼夷,你還是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我難過的是,他為什麽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找我,而不是他意氣風發的時候?我難過的是,我的青春真的喂了狗,連骨頭都沒剩,他就是那個狗,啃得我連回憶都變的不美好。”


    我不善於安慰人,隻能默默的選擇傾聽。其實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不甘心自己真情的付出,卻最後覺得那些付出廉價的一文不值。


    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一把衡量愛情好壞的刻度,每個人評價愛情刻度標準並不一樣,所以你不能說它什麽才叫好,又什麽它叫才做壞。


    但是我覺得,能給人帶來成長的東西,都不算壞。所以楊一這件事情,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她哭夠了,也就一陣子的事情,洗洗就睡了。


    我的事情,哭夠了,卻不是一陣子,洗洗就能睡的。


    我找來吉他,想唱歌,唱給自己聽,又想想楊一在睡,隻得將吉他從新懸掛了過去。


    生活不像電影,卻比電影還讓人覺得艱難。


    我沒了想做的事情,隻能一根接著一根抽煙,沒有燈光,隻有腥紅的小火星在黑色裏閃閃發光。放在心底的心思,沒了著落,隻能焚於現實,歸於記憶。


    藍諾的畫展訂在聖誕節前夕,平安夜那一天。


    清早,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了似的。


    我對著落地窗象征性的做了幾個瑜伽動作,被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楊一嘲笑了一番。


    她的頭發剛被吹的利落,精明的樣子又有些迷人的嫵媚。


    她撇嘴:“好像你做了幾個瑜伽動作,就能減少你長肉的事實似的。”


    我對著落地鏡子,就地旋轉了一下,頗為滿意和自戀的對她笑笑:“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如我這般,剛剛好。所以,即使你嫉妒羨慕恨,我也可以原諒你豐腴的事實。”


    她對著鏡子開始梳洗打扮,大言不慚的說:“現在男人品味我是了如指掌的,剛好我就屬於特別受歡迎的那一類。”


    我順著她的話,恭維了她幾句:“是,喜歡你那類的,胸大屁股翹,一顰一笑皆是嫵媚,你性感,你有市場,全天下的帥哥都喜歡你!”


    “那是,全天下帥哥都是我的!”她眯眼笑的陶醉。


    其實楊一一直保養的不錯,隻要閑著的時候,我就沒看她停過捯飭收拾她那張臉。她每換個牌子的化妝品用兩三天就會問我是不是有效果了,然後我都會毫不客氣的告訴她,沒看到效果。然後她就會自言自說女人不保養樣子老,保養老樣子。


    這句話,我倒是很認同,至少她看起來還像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有氣質,有媚態,有性感,有身段,所以她大言不慚說那些話,還是有根有據的。


    她給自己畫了一條很長的眼線,她的眼睛本來就細長,這麽一畫,除了性感還是性感,勾人還是勾人,不像我,眼睛圓圓的,怎麽畫也沒那種魅的感覺。


    “托你找的記者,都落實好了?”我對著楊一的方向,做了一個伸展的動作,“最近,感覺腰不太好了,酸痛。”


    “是不是姨媽快那個了?”


    “有可能。”


    “你拖我打聽的消息,我都給你落實好了。”她伸長脖子,對著鏡子仔細檢查妝容,說,“angel,跟你說的那個桑博士半年前在國外扯了證,因為天威集團的紀流年,半年前因偷稅漏稅等原因被正式批捕入獄,所以紀家現在很低調,angel扯證的事,沒有對外部公告。至於你說的天威集團,現在不行了,好像夏氏集團正在跟天威的懂事談合並收購的事情。”


    我笑了笑,從衛浴裏取出幹毛巾擦汗:“我隻關心,angel與桑博士的情況。別的就不需要了解了。這樣挺好,總算有了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還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要聽嗎?”楊一挑眉,語言又止。


    我對她白了一眼:“說。還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我沒經曆過的。”


    楊一回過神,看著我認真的說:“林安,還記得嗎?”


    我心跳漏拍了一下,噔的一下蹦緊了,我急急的問:“當然,她怎麽?我們一直都有聯係,我整個孕期都跟她有聯係,隻是最近少了點。”


    “你孩的爸,現在跟她同居了一陣子。她沒跟你說嗎?”


    我搖頭,很冷靜,沒有震驚:“這不是很好嘛?林安一直很喜歡他。”


    “你別把她想的那麽單純好不好?簡艾,你連顧裏都生了,兒子都有了,你還這麽幼稚。”


    我不解的看她:“也不要把她想的那麽邪惡,好嗎?”


    楊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她就那麽邪惡。你不會到今天還以為,你的那場車禍還是個意外吧?”


    “你指的是?”我啞然吃驚的看她,心底有股難以言喻的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對,她花錢雇的人,撞的你。不僅如此,我記得你前麵說你們老小區那場火災以及煤氣中毒什麽的,其實也是她搞的鬼,她原本計劃是害你,隻是不小心弄巧成拙,錯失了機會。還有,你說你被綁架的那次,她也有參與,她一切都是謀劃好的……”


    我打斷她:“別說了,不是我親耳聽到,她親口對我說,我不信。”


    對某些人來說,愛情意味著消亡,林安屬於這一種嗎?


    她愛他,沒有錯,錯在他愛我,所以她想把他的愛斬斷,她就能一向他靠近了嗎?


    我不懂了。


    其實,女人很敏銳,你愛不愛她,她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隻不過有的裝傻,有的自欺欺人,有的委曲求全,有的決定和你一起演。


    那我屬於哪一種?林安又屬於哪一種?


    “蘇蘇、不,我應該叫你簡艾。”楊一將頭發高高的挽起,她正在對著鏡子擦口紅,她沒有看我,語氣卻有著明顯的責備,她說,“不要把你的善良作為別人欺騙的籌碼,因為這樣顯得別人利用你的伎倆很拙劣也很直接;更不要把你對別人的真誠作為別人傷害你的手段,尤其是麵對生命的時候,因為這樣顯得你很蠢也會很疼。明白我的話了嗎?”


    我知道我是明白楊一所說的話,但是缺少一個有利證據的事實,所以我還是很愚蠢,我選擇不相信。


    楊一從衣帽間找來幾條性感打底的裙子,開始對著鏡子比劃。最後她在一條黑色深v領口和一條棕色深v領口,猶豫不決。


    我站在她的背後,心情平複了不少,我笑著看她手上的兩條裙子,說:“你已經在v和深v的路上,走不回來了。”我看她拿著兩條裙子準備在我身上比劃,我連忙躲過,讓她打住,“打住,別在我身上做比劃,更不要問我穿哪件。”


    楊一對我翻白眼,恨恨然的說:“德行。跟你說真的,你打算怎麽處理跟那賤人的關係?假裝不知道?還是打算不揭穿,選擇原諒?你要搞清楚好不好,這不是小事,那是殺人償命的大事,她是要蹲大獄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信是吧?不信晚些我把資料傳你郵箱,自己看。還有我想對你說,想要看清楚一個人,其實不難,想要原諒一個人,其實很難。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吧。另外,我要問你件事,你車禍以後整容的事情,那賤人知道嗎?”


    我搖頭:“我沒說。”


    我之所以沒對她說我車禍的事情,是因為我不想多一個人擔心。沒成想,這成為我以後偽裝和保護自己的武器。


    我與林安真正意義上的決裂其實不在這件事情上,而是另外一件事,當然我後麵會交待。最重要的是,我前麵說過,我與她的關係微妙到可怕,直到有一天將她從我心底連根拔起,我都很難相信這個是事實,這讓我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在跟陌生人相處,更不會相信還能處出友情這麽回事。


    眼下,要處理的頭等大事,就是斬斷藍諾的狐狸尾巴,讓她醜陋的一麵浮出水麵。別的事情,也隻能暫緩。


    其實從另一個層麵來說,車禍帶給我的除了吃了不少苦頭,也算是另一種重生吧,禍福相依就是這樣的。


    楊一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看我怎麽替你收拾她。這女人,以前看她一副沒心機大大咧咧豪爽的樣子,原來這麽有心機。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嘖,簡艾,你腦子怎麽長的?你有腦子還是沒腦子?這麽淡定?這樣,你什麽都不要管了,讓我來。我最擅長這種懲惡揚善的事情了,這麽有公德的事情,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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