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話,閉目養神,送給我的東西,我難道沒有處置的權利嗎


    “你想幫她,可以告訴我,我會給安排。”


    老天,有錢很了不起嗎有錢說話腰杆就硬氣嗎有錢就是大爺嗎


    “你還在生我的氣”


    “你還在怪我”


    “你究竟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我很久沒有看到雪,一睜開眼睛,便看到車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


    下雪了,上回看到這樣的大雪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哈爾濱的雪花比今天這樣的還要大,入眼的是白皚皚的世界,純淨的個天堂。


    那樣的日子怎麽能不是天堂,那個人曾經那麽溫暖的牽著你的手,溫柔的嗬護著你,照顧著你,他說蘇蘇等你畢業了,我們就結婚,然後天空綻放起了無數個絢麗多彩的煙火,我依偎在那人的懷裏,聽著他的心跳,幸福的笑出了眼淚。


    可是就是那樣好的一個人,被我傷成了那樣,我是個有罪的人。


    我原諒了誰,都不能原諒自己的惡。


    我原諒了誰,都不能原諒自己的罪。


    我原諒了誰,都不能原諒自己的愛。


    “你說說話,好不好”


    車子在前方打了一個漂亮的方向,路人欣喜的感受著2014歲未的一場大雪。


    “星月很有繪畫的天賦,她最近報了一個油畫班,畫了一幅畫,說是送給自己的媽媽。”


    “馨兒前段時間參加少兒歌唱比賽獲得了一等獎。”


    男人像報流水賬一般開始匯報最近身邊人和事的狀況,似乎有著討好的意味,就連說話的語氣與我前麵認識的都不一樣,他的眸子也可以是水潤潤的晶亮,說話的聲音也可以叮咚悅耳般的好聽,他笑的時候也可以如沐春風,我幾乎有種時光錯覺,那個時不時會暴怒,有著狂躁症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他們應該是長的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而已。


    飛機轟隆隆起飛的刹那,許多前塵舊事如老電影裏被播放過無數次的青春電影,而恰好演繹這部片子的主人翁,是自己而已。


    天高雲闊,你站在門外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門外看你,你不是故事的前生今世,你隻是故事的一角而已。


    我許久沒有跟以前的人聯係,隻是怕想起舊人舊事,難能自已。我想著顧倩,想著天真無邪的韓瑩,我想著高中就輟學的趙帥,還有一直默默關心我的侯子旭。


    他們才是我生活圈子的所在,才是我來時的歸宿,去時的向往。那些青澀的年代,有他們陪伴,一直都很好。


    所以,我想回到上海以後,打算回到成都去看看他們,一並給他們問個好。


    夏景軒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從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知道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我的臉上,他想從安靜裏找出一絲我的舊影,找到當初他愛的死去活來的那個女人。


    其實,我想告訴他,那個他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已經死了。


    如果說,夏景軒問起,我到底對他有沒有動了真情,我一定會誠懇的告訴他,我有。可是這些,他都不知道,因為現在一切都變的那麽沒有意義。


    那麽那個躺在冰冷地方的人,他會不會很冷,很孤單、會不會也如我一般心疼老天,祈求你,快讓我解脫吧


    “你的臉色不好,你需要增加營養。”身邊的人碎碎叨叨的念了一路,“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為了他,你要好好對待這個生命。”


    “別說了。”


    我打斷他,他不提孩子還好,一提孩子我就辛酸的要命。倘若這個孩子是那個躺著的人,該多好,那麽至少這樣的罪惡感,會減輕不少。


    我的眼淚肆意流淌,心底泛起大片的茫然和苦澀。


    他說,你好好的考慮要不要這個孩子,我不想你的身體受到傷害,他說他希望我成熟的考慮問題,他告訴我說孩子是無辜的,他可以一並養我們娘倆,這就是那個被我害的昏迷不醒的男人,跟我說過的那些話。


    這樣好的人,我想我終是沒有福氣陪伴他的左右,也不配與他齊肩並進。


    他說我若是先死,他會在我的墳墓邊上刨個坑,陪我到那邊作伴;他說,我們都應該好好的,等到老的不能動的那天,他為我穿衣打扮,然後一起執手躺在床上,等到永眠的那個時刻;他說那麽就開一家叫簡艾的素食餐廳和一個名叫顧裏的客棧;他說,蘇蘇我們結婚吧;他說蘇蘇嫁給我吧;他說蘇蘇你是要疼死我嗎


    可是我對他說了什麽我的大腦空白了。


    那些藏在心底的話,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說出來。


    我隻會對他說,這樣真好;這樣很安心;有你,我很滿足


    那些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此刻像埋在深井裏的泉,開始噴薄而出。


    我想對他說:行川哥哥,我們結婚吧。如果不能和你結婚,我心底的疼該怎麽能減少,你心底的憾又該怎麽樣的酸澀;行川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的看你,對不起沒能好好的珍惜你,對不起沒能好好的照顧你,對不起沒能答應你,對不起我辜負了你;行川哥哥,你我注定是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走的人,所以我失約了,我忍住不去看你,是為了贖罪我自己


    你對我好的,我都記下了。你說要生下這個無辜而又堅強的小生命,那麽我就生。你說蘇蘇要好好的活,那麽我就好好的活。寶寶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叫顧裏,女孩叫簡艾。我想你一定不會反對,因為那是我們共同的秘密。


    我不想在心裏為你畫上一個句號,因為未來有無數個可能,我希望在那一連串的省略號裏,能祝福到你;或者等我覺得有臉回去見你的那一天,我在心底給個驚歎號。


    飛機是什麽時候落地,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但是我卻在下機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身體裏的第一次異樣:醫學管他叫胎動,這個小生命肯定是感知到了什麽,所以這大概就是母子連心吧。


    上海不比西北天氣的幹冷,沒有冷冽的西北風,潮濕的寒冷卻也不容小覷。


    到了冬天,上海陰雨的日子也會多了起來起,我印象中,上海的冬季很少下雪,偶爾飄過幾朵零星的小雪花,能讓喜歡雪的人興奮的睡不著覺。


    夏景軒似乎比我還要在意這個孩子,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他已經不在軍方服役。他選擇了平凡人的生活。


    其實,我仔細想了想,他也不容易,親手絆倒了他的父親,親手摧毀了他父親的美夢,對他而言何其殘忍。


    據小道消息,夏振興的死刑定在半年以後。我算算日子,大有春後問斬的意思。


    回到上海以後,在彼岸花開住了兩天,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要回到小姨那裏去。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想回去給他們一個交代。


    圍剿毒梟這樣的大案子,上了新聞頭條,所以我被當成人質要挾的事情,小姨他們是知道的。隻是因為我的拒絕,一直沒能見到他們。


    我回來的消息,因為夏景軒封的緊,所以並沒人知道。


    彼岸花開的花園一直被打理的不錯,新開的山茶花,極為養眼。


    我向幾米開外,大門口的方向看去,我在等夏景軒回來,我想跟他談談。


    天還未完全黑透,那輛養眼的賓利很快便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他停好車,急急的向我的方向奔跑過來。我差不多有三四個月沒這麽仔細的看他,上一次那麽用勁看他,還是因為他凶星月的那次。


    鳳眼星眸,長身玉立是他的標誌,卻沒想短短幾個月,我在他的眼角找到了一絲歲月的痕跡,他笑的時候竟然有輕微的細紋了,這讓我覺得很稀奇。


    “腿沒好利索,就到處瞎跑。”他過來牽我的手,這是我距離那次事件以後,首次沒有拒絕,他詫異的看我,很快便恢複了往常的神色,“風那樣大,冷不冷。”


    他將我的手放在嘴邊哈氣,用滾熱的掌心給我暖手。


    他的手掌有很濃厚的繭子,搓手背的時候其實喇的有些疼。


    “有些話,我想跟你說。”我淡淡的說道。


    他的眼睛明顯閃了一下:“你說,我都聽著。”


    暮色漸暗,彼岸花開裏的路燈比外麵大馬路要亮很多。


    “第一,請不要奢望從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感情,因為靈魂枯萎的人,沒有感情;第二,我不想再依賴你了,你給的越多,我越承受不起;第三,你放過我吧,也放了你自己,真的,沒有我你一定會活的很幸福;第四,我就要走了,你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想我。”


    “第五是什麽”他深不見的眼眸幽暗,他追問。


    “沒有第五,如果你能做到以上,那麽至少我還能活下去。”


    他挑眉,眼底是我熟悉的暗湧,我知道他在隱忍自己的情緒:“就這些那星月你也不要了嘛”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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