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麽說,玉玨絕不是什麽好的寓意。玉玨是我國最古老的玉製裝飾品,為環形形狀,有一缺口。在古代主要是被用作耳飾和佩飾。小玉玦常成雙成對地出土於死者耳部,類似今日的耳環,較大體積的玦則是佩戴的裝飾品和符節器。而我手上這對明顯是千年以前死者殯葬時用來裝飾耳朵的祭品,它們原本應該陪侍墓室主人到天荒地老天崩地裂才對,如今卻以另一種方式躺在我的手心裏,實在有一種毛骨悚然的諷刺。


    半響,思量再三,我決定實話實說:“另外隻同款玉玨在我的手裏。”


    “行川送的”夏景軒絲毫沒有半點猶豫,脫口而出。


    我低沉的嗯了一聲。


    空氣漸漸冷了起來,不遠處的加濕器還在奔騰騰的冒著霧氣,潮濕的霧氣伴著建蘭的幽香,隨著一股冷風竄入了我的鼻息。我微微抬頭打量夏景軒赫然出現在我麵前的俊顏,有著慍怒,有著嘲諷,也有著哀傷,最後是薄涼一片的死寂


    未等我讀懂他臉上風雲莫測的神情寓意著什麽意思的時候,男人突然奪過我手中的玉玨高高舉起狠狠的摔在了地麵上,頃刻間地麵便響起了一連串清脆悅耳叮鈴鈴的聲音,我訝然失色的看著夏景軒,長長尖叫了一聲:“你瘋了”


    夏景軒用腳尖卷起地麵上的碎片,冷笑:“我沒瘋”


    我心疼那一片狼藉的碎片,在昏暗壁燈的映射下,發出羸弱的光芒。我蹙著眉頭問:“多少錢拍的”


    男人清冷的剜我一眼:“庸俗。”


    我靠,我庸俗嘛我庸俗嘛我庸俗嘛


    之前在網上看到,主持人李詠因為帶了一塊三萬塊的表被批評,我覺得這種仇富心態很奇怪,人家的錢是自己賺來的又不是坑蒙拐騙來的,為什麽要仇富呢


    然後網上就出現了各種言論。有人說:比別人牛逼是一種很爽的感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讓牛逼的人偶爾吃癟其實是絲一種自我麻痹骨子裏無能的畸形心態,這種大眾情況其實是勉強可以接受的;還有人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最好的又在別人手裏,而你又覺得這個人不配,從而產生的嫉妒。就好比你的女神被一個你覺得遠不如你的絲追上了,而且你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女神跟你在一起各方麵都會更幸福,可女神偏偏還是選了那個絲,那麽此時,你對這絲的心態就好比是仇富心態;更有比較中肯的說法:仇富是貧富分化的結果。。也就是說,仇富是貧窮的產物,是無力改變現狀的逆反式暴力心理,這是其本質問題。他們內心仇視一切富有,認為一切富有都來路不正。但是反過來,所有富有的人卻並不是造成他貧窮的原因,這就顯示出仇富心理的偏頗之處,也意味著在這個問題上,仇富者會失去辯證思維的能力。


    雖然我原本並沒有那麽仇富,就算稍稍的看不妥也完全還在仇富的正常值範圍內。但是麵對眼前這樣財大氣粗的人,在我的麵前把這些古玩意兒的寶貝摔的一文不值,還要說我庸俗,有沒有考慮過我這種就差點沿街乞討的平頭老百姓是什麽心理此刻如果我還說自己不仇富,隻能說我太虛偽


    我淡定不住了,浮躁的情緒開始升起:“我就是個俗人,俗人不庸俗,那還叫俗人嗎既然禮物是送給我的,如何處置那是我的事,哪還有拿回去摔碎的道理。你這樣的行為,才叫庸俗,沒有氣量的庸俗你說你一個堂堂的男子漢,怎麽度量那麽小,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夏行川身上,定不會做出你這般幼稚的舉動”


    我發誓,我說完最後一句話,整個腸子都悔青了我怎麽能當著他的麵,拿他跟夏行川作比較呢。大男子主義是一種情結,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這是無可厚非可以理解的。但是麵對他,不行,我完全理解不了像夏景軒這種將大男子主義演繹的淋淋盡致的人。如今,當著他的麵挑站他的底線,我想他根本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果然不出所料,他憤怒了。他現在學會了忍,不再抬手打我,而是將憤怒發泄到了我的包包上。不多會兒,我便聽見零零散散散落一地的東西與地麵摩擦出一係列刺耳的聲響,夏景軒的目光落在錢包、鑰匙扣、充電寶等一堆雜物裏,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枚包裝仔細格外惹眼奪目的紅色錦盒。


    在夏景軒揚起手中的紅色錦盒準備摔向地麵的時候,我驚呼了一聲:“景軒,不_要。”


    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中,眼眸裏的寒光似地獄惡魔一般投射到我的臉上,半響他緩緩開口:“也好。”


    我心驚肉跳的看著又重新回到我手上的玉玨,情緒高漲的難以平複。待夏景軒將病房內的大燈打開,我才清楚看到夏景軒臉上竟然找不到一絲不快,好像先前來自地獄的幽靈並不是他,而是我假象出來的幻想而已。


    他走近,麵上毫無表情的看我:“收起來,別叫我看見,礙眼。”說完,男人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釋然的說了一句,“還好,時間還來得及。”


    我沒讀懂他話語裏的意思,隻見他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會兒便推來了一把輪椅,輕手輕腳的將我抱起,小心翼翼的將我安頓好以後,快步的推我走出了病房。


    空蕩的回廊裏,隻有夏景軒落地的腳步聲,吧嗒吧嗒的,詭異的嚇人。


    待走到了回廊盡頭,然後乘了升降電梯,一路殺到了樓頂,我才赫然發現,這是一處小型的私人醫院,周邊沒有燈紅酒綠的喧囂,隻有靜謐祥和的綠樹成蔭在一瀉千裏的月光裏搖曳生姿


    我心升畏懼,不禁說出來的話也跟著顫抖:“大半夜的推我到樓頂,不會是要與我同歸於盡,從這裏跳下去吧”


    空氣裏流竄著郊區幹淨清爽的氣息,私人醫院並不高,隻有六層。這麽點高度,若是角度不對,根本就摔不死,我不禁蹙著眉頭,扭著脖子去看夏景軒迎風而立的身姿,詫異的說:“從這裏做自由落體,未必能死的好看。”


    夏景軒聞言,挺拔健碩的身姿依然一動不動,片刻後,空氣裏傳來他清冷聲音:“閉嘴,腦袋裏整天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沒一件正經事。”


    恍然間,寂靜空曠的夜空裏有炮竹炸開的聲響,我眯眼眺望不遠處姹紫嫣紅流光溢彩的煙火在起起伏伏的“啪_啪_”響聲裏,綻放出絢麗多姿的色彩,花瓣如雨,紛飛墜落,轉而即逝的煙灰裹著夜風徐徐撲鼻而來,帶著濃重的硫磺刺鼻的火藥味,讓我原本迷失在漫天少女情懷的感動中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我喃喃自語:“煙花易冷,煙火易逝,人情冷暖易分”


    月光清涼如洗,銀色的光輝漾在夏景軒光潔的額際上,映襯他的臉龐絕美而陰柔。


    他的目光從遠處移到我的臉上,眼眸漆黑茹素:“生日禮物,晚些天從新補給你。”


    我溫吞的笑著:“漫天璀璨的煙火,本就是很美的禮物,你的心意我已收到,謝謝。”


    夏景軒的臉上閃過一絲埋怨,冷著臉說:“我的真心真意,並不是為了等你的一句謝謝。”


    “你不餓嗎已經過了十二點。”我笑的嫵媚,盡管我渾身帶著疲倦的傷痛,我仍就能理清自己混沌的思路,“靈芝,找過我,你知道嗎”


    夏景軒鳳目微眯,疑惑的看著我,不說話。


    我繼續笑:“等我傷好了,或許她之前的提議很不錯,對我來說那是一種解脫。”


    眼前的男人,玉樹臨風的身影,在亮如白晝的月色下飄然若仙,他的身子微微一怔臉上看不出表情,語氣是依舊的冷淡:“什麽提議”


    “你猜”我打趣的看他,卻撒嬌似的將話題引向別處,“有夜宵嗎好餓”


    夏景軒走到我身後,伸手推著輪椅的把手,步態輕穩有力,不似之前回廊裏那般急促。


    他說:“韓生已經準備好了,一準讓你吃個夠。”


    我驚喜扭過頭看他,由衷的輕歎:“寥若晨星,世界少有極品暖男帥哥一枚,本姑娘的生日過的分外瀟灑快樂”


    身後的男人停下前進的腳步,他的身影罩在我的臉上,晦暗的光影裏與我蜷縮的身子相互交融,身後傳來他性~感低沉的嗓音:“你快樂,我便快樂。”


    一連數日,我像烙鐵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熬,一方麵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另一方麵則是來自心理上的折磨


    到現在我才弄清楚,這家私立醫院是怎麽回事。


    這家私立醫院是夏行川爺爺與他年輕時候的老戰友共同合資開創的,已有二十年的曆史。院裏醫療設施條件與國際接軌,高昂的費用令人望而卻步,但是這仍然阻礙不了達官顯貴的一群人,紛紛提前預約下榻而來。而前麵給我把脈的老中醫,仲師傅便是這家醫院目前的代理院長。所以從這裏也不難看出,夏景軒為什麽對仲師傅這麽客客氣氣的原因了。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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