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朕?”


    軒帝眼中帶著狐疑地看了一眼段恒毅,滿臉的疑惑不解,微微凝眉看著他,語氣裏已經帶上了嘲諷之意。


    “朕有何好擔心的?”


    “這天下都是朕的,你身為朕的臣子,你的職責不就是為朕分憂解難嗎?若是這點子小事都做不好,朕要你又有何用?”


    軒帝臉上的嘲諷越來越大,帶著一股睥睨之氣,口中譏誚地哼笑一聲。


    “顧清臨,當初你給朕立下的豪言壯誌呢?”


    “若是這點子小事便讓你躊躇不前,那麽就算是滔天的權勢擺在你麵前,在朕看來,你也不過爾爾。”


    “你這般前怕狼後怕虎,與那些泛泛之輩又有何異?不若幹脆回家當你的顧府二少爺罷了!看在你也曾為朕分憂解難的份上,朕便許你一世榮華富貴又如何!”


    臉上和眼中都已經帶上了慍怒之色的軒帝,“砰”地一聲把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摔在石桌上,白瓷茶盞應聲碎裂,溫熱的茶水順著桌麵蜿蜒流淌。


    段恒毅見到軒帝這般惱怒時,心中甚為愉悅地偷笑起來。


    他之所以說這些話,也並不是真的想要試探軒帝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並且這城南略賣人一案,原本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追查到底。


    又豈會因為前路阻礙重重便先言放棄?那樣他鋪下這麽大的一張網又有何用?


    他不過是在借此事來試探軒帝的態度罷了。


    且他今日受召進宮,也並不是為了城南一案而來,畢竟午時他已經把城南大小事宜都寫在折子上呈給了軒帝。


    若非軒帝有意要處置這些人,對此才隻字不提,要麽便是軒帝根本沒看他呈上來的折子……


    不過轉念間,段恒毅心中的思量已經百轉千回。


    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且這些不過是他試探軒帝的一種手段,但見到軒帝麵帶怒容,段恒毅還是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來。


    他瞪大了雙眼,露出一副驚恐莫名的神色來,旋即便飛快地放下手中的茶盞,也不敢托大像是非常熟稔那般敢與軒帝“平起平坐”。


    段恒毅幾乎是連摔帶跳地從石墩子上起身,順勢便跪倒在地上,活脫脫一副貪生怕死貪戀權勢被嚇破了膽的模樣。


    “陛……陛下,臣絕無此意啊!”


    他口中哀嚎一聲,旋即便對著軒帝叩了一首,再抬起臉時,臉上已經帶了幾分悲戚之意和委屈的神色來。


    “陛下……臣……臣,實在是有口難言呐!”


    “清臨從前混慣了,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除卻敬畏陛下您的天子之威以外,清臨始終不曾覺得有什麽可以讓臣畏懼。”


    “且那時臣以為,再壞也不過像臣那般整日裏招貓逗狗攪得家宅不寧,鬧得金陵城裏雞飛狗跳……”


    “可自從臣那夜見識到那些醃臢齷齪以後,臣便知道比臣更加令人憎惡不齒的人大有人在。和他們相比,臣的所作所為,在他們那些人麵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段恒毅的話還沒說完,軒帝一記淩厲的眼風便掃了過去,而他口中未說完的那些話,也在軒帝越加狠戾的目光中都咽回到了肚子裏。


    段恒毅見到軒帝這副頗有些瞋目切齒的模樣時,像是十分懼怕一樣縮了縮脖子,眼神遊移著也不敢看向軒帝,且麵色訕訕地閉了嘴。


    “怎麽?難道你還想像那些豬狗不如的狗東西一樣嗎?”


    “竟然自甘墮落到與他們作比較!你怎麽不與朝中那些忠耿之臣互作比對?朕對你當真是失望透頂!”


    怒極的軒帝,抬手便抓起桌上的茶壺朝著段恒毅打砸了過去。


    段恒毅聽到軒帝這話後,若不是定力尚可,已經險些要笑出聲來。


    軒帝這些義正言辭的叱責之言還真是張嘴就來,他倒是很想知道,軒帝口中所謂的忠耿之臣是何許人也!


    是剛正不阿一心為民的葉大人嗎?還是兢兢業業不容許犯一點錯誤的孔大人?抑或是像父親那樣堅守邊關守家衛國的將士?


    孔大人、葉大人的遭遇他早已看在眼裏,也自是心知肚明,又怎麽會相信軒帝口中那些光麵堂皇的謊言?


    眼見著差不多裝了大半壺熱水的茶壺朝著自己飛了過來,段恒毅隻在心中略一思索是否要躲開,隨後他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已經惹惱了軒帝,若是他再沒眼色地躲躲閃閃,怕是軒帝會更加惱火,他惱火起來,今夜這把火怕是會燒到自己身上。


    哼,雖然他不知道顧清臨心中打的主意,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他的如意算盤得逞就是了!


    段恒毅有些垂頭喪腦地低下了頭,脊背和脖頸都僵直著,像是頗有骨氣不願屈服一般,但麵上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任由軒帝打罵。


    然而讓他以外的是,飛來的茶壺似是準頭兒不夠,茶壺偏了一偏,隻擦著他肩膀衣袖飛過,旋即“砰”的一聲炸響聲碎裂在地。


    聽到這聲巨響的段恒毅做出一副驚恐不已的模樣,抬眼看像軒帝,臉上已經帶上了幾分失望之色來。


    “陛下,難道臣在你眼中便是那般的無恥之徒嗎?臣做出的這些改變還不夠堅決嗎?若是臣想借著權勢再行荒唐之事,又何必勞心勞神地承辦城南一案?”


    “臣為何擔憂陛下半句都沒過問,便率先否認了臣,是不是在陛下的心裏早就已經認定的臣並無如此魄力?”


    “臣那日就和陛下您坦言過,臣並不會懼怕任何人,因為在臣的背後有陛下您、大耀國最偉大的帝王。臣又有何懼?”


    “臣是擔心依照現在的情形追查下去,隻怕被牽扯出來的人會越來越多,而若是一下便撤換去上上下下眾多官員,會造成朝堂之上人心惶惶不安。”


    “那樣,滿朝上下的文武大臣,還能有幾人會真正的關心朝政?”


    “屆時,造成的慌亂、產生的流言、臣又如何向陛下您交代!”


    在軒帝的怒視下口中喋喋不休的段恒毅說到此時頓了頓,臉上現出些許的冷漠神情來。


    “臣也就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臣今日聽聞到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且有關於臣自身。臣又如何能不感到惶惶?”


    聽到這話後的軒帝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來,但卻對此並未作何表示,隻是冷哼一聲。


    “朕聽聞尚未婚配的小顧卿家在外麵養了外室,此事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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