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幾聲鴿子鳴叫的段恒毅,跑出來時,他的心中是帶著些許喜意的。


    以為不過他趕回城南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上,霜痕的“以牙還牙”便起到了作用。


    若是範誌傑他們一旦開了口,那麽就不怕他們再有所隱瞞。


    因為無論他們吐露了多少,就已經都像是開了口的河堤,早晚那些堵在泥沙後的洪水,會以洶湧之勢襲來,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範誌傑等人,一旦吐露出他們眾人誓死守在心內的秘密,這對於霜痕他們這些人來說,便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收獲。


    且這對於查找出那位始終躲在暗中鬼鬼祟祟的幕後黑手,有著很直接的關係。


    雖然範誌傑等人口中不見得會說出關於幕後之人的確切消息,但他們所知道的實情,卻遠遠多於他們這些人。


    因為以他對於這位素未謀麵的幕後黑手的了解來看,此人一定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個這麽大的隱患,而範誌傑等人就是這些吉凶未定的隱患。


    所以在他看來,範誌傑等人也許根本就不知道那位神秘人的身份,或者是他們根本就接觸不到那位神秘的幕後黑手。


    且在他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城南範家莊若當真是一處重要之地,如今被他這麽誤打誤撞地捅破,也許範誌傑等人早已經成為了那人的棄子。


    而他在臨走前也特意叮囑過霜痕,要時刻留意範誌傑等人,別被那幕後之人鑽了空子。


    否則到時候留給他們的,恐怕就隻能是幾具屍體了。


    到那時,死無對證,不僅連幕後黑手的絲毫線索找不到,恐怕就連廣元一路北下的線索都要被斬斷了……


    跑到帳外的段恒毅卻並沒有見到落下來的鴿子,且營帳周圍也安靜的半點風聲都沒有,就連遠處的聲響也半點都沒有傳進耳朵裏。


    就好像連同營帳在內,他所在的這一片區域,與世隔絕了一樣……段恒毅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但心中卻忍不住泛起些許的恐慌來。


    這種情況他從未遇見過,不得不讓他感到心中驚慌,且這種情況也實在是詭異的很。


    他雙眼飛快且警惕地飛快打量了一眼四周,但卻並未見到任何人,就連他心中懷疑的對象——那位致果校尉都沒有出現……


    段恒毅雙手輕輕捂在耳朵上,同時口中大喊了一聲。


    “啊!”


    讓他深感意外的是,他自己的這一身大喊,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裏,他並沒有像他猜測的那樣失聰了……


    那麽大約便隻有另一種可能,營帳這裏來了一位武功遠在他之上的高手,隻有這樣,才能悄無聲息地落到此地,且也能不驚動任何人。


    會是那位鬼鬼祟祟的幕後黑手按捺不住,想要對自己下手了嗎?


    現在的他,分明是手無寸鐵且毫無縛雞之力的顧清臨,可他卻有一種隱秘的激動,甚至是興奮開始在心中蔓延。


    這麽久了,他終於觸碰到那幕後之人的底線了,若非如此,那人也不會如此沉不住氣地想要對自己痛下殺手……


    段恒毅輕輕地提了口氣,又暗忖身邊沒有趁手的武器,這一會兒倘若真是直奔他的要害而來,他怕是防守不得。


    “想不到小顧大人的警惕之心倒是頗高,如此一來倒是該叫本官刮目相看呢!”


    正當段恒毅猶豫之際,一道聲音帶著破空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聲音落後的同時,一道銀色身影便倏然落地。


    段恒毅看著落在身前這道銀色身影,和被他捏在手中的鴿子,目光有些發冷地眯了眯眼。


    “不知校尉大人此意為何啊?私自攔下顧某的信箋,不知校尉大人要與顧某作何解釋!”


    致果校尉瞥了一眼衣衫有些散亂的“顧清臨”,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顧公子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如今不過走了幾步路便要寬衣沐浴嗎?方才若非本官,恐怕你丟了小命走不自知!”


    “哼,如今倒是跑到本官麵前來興師問罪,難道顧主簿當真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成?”


    致果校尉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眉眼中盡是濃濃的鄙夷之色,且眼中也始終有壓抑著的怒火,許是被臨時調來城南,心中所有的不甘願都積攢到了一起。


    “哼!本官還不屑做那窺探他人隱秘的小人!不顧是在聽到鴿子叫後,又聽聞一道腳步聲追過來,這才追出去罷了!”


    致果校尉冷哼一聲,隨手把手中捏著的信鴿甩進了“顧清臨”的懷裏,也不等“顧清臨”多問,便大步流星地掉頭就走。


    段恒毅本有心想要問一句,到底是什麽人追進了城南,可致果校尉這副模樣,明顯是不會多言語半句。


    且看他那副氣惱的模樣,便也知道他定是沒追上那人,這才把心中的惱火和不甘都發到了自己身上。


    這一日來,這位致果校尉可算是攢了不少的火氣……


    段恒毅看著致果校尉的背影,冷笑一聲,隨後便連忙解下鴿子腳上的小竹筒。


    看到紙條上的幾個小字後,段恒毅隻覺得頭上落下了一片冰水,讓他仿佛墜進了冰冷的江心中一樣,滿心的燥熱早就消退了下去。


    “他回來了。”


    顧不得再想其他,段恒毅忙轉頭跑進了帳內,有些心亂如麻的他一時間方寸大亂,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在營帳中亂轉了起來,似是根本不知道這一刻的他究竟該要去做什麽。


    接連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已經是滿頭大汗的段恒毅才堪堪穩住了心神,他不住地喃喃低語著。


    “不能急,不能亂……”


    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就是要讓自己方寸大亂,越亂越容易露出破綻,那樣不用等到當麵對峙,他怕是已經立於必敗之地。


    緊繃著臉的段恒毅脫下身上已經汗濕的衣衫,重新掬起清水潔麵擦汗,繼續著他之前未做完的事。


    現在他什麽都不用做,隻要等著就好,這麽大的事,顧府上不會不來人通報,否則他若是慌裏慌張地跑了回去,才更顯得的心裏有鬼。


    不過顧清臨倒著實狡猾的很,竟然能躲得過層層追查,順利的潛回了金陵,也一直能避開他們的耳目,直到他闖回了顧家,他才得到消息……


    他顧清臨就算再足智多謀,若是沒有人相幫,僅憑他自己,能做到如此地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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