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茹看著前方遠處空無一人的甬道上,有些煩憂地歎息一聲。


    她就知道,顧清臨行事是個不靠譜的,還說什麽有了任何進展都會第一時間派人來知會她。


    哼,隻怕現在春風得意的他,早就把這個口頭約定忘在了腦後。


    現在滿金陵誰人不知,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主簿,不僅從陛下手裏親自借調出三百羽林衛精銳,又是親自督辦城南一案。


    且大理寺也撥了人去協助顧清臨,這樣一來他不僅在大理寺站穩了腳跟,同時也在朝堂上更邁進了一步。


    眼見著顧清臨這個新貴的身份就要水漲船高了,加官進爵也不過是指日可待……


    他可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這麽想著,葉婉茹心中的別扭泛酸便更加的抑製不住,甚至她有一種被顧清臨利用了的錯覺。


    並且還是最不講道義,用完就丟的那一種。


    暗自腹誹的葉婉茹一臉的怏怏不樂。


    並且這會已經幾近正午,太陽最是毒辣的時候,就連這水榭中都感覺到悶熱不已。


    看著紋絲不動的水麵上,那些嬌豔的話和碧綠的荷葉,似是都被曬蔫了的樣子,她更是感到一陣煩躁。


    似是從卓陽國歸來後,便沒有一件順遂的事情,樁樁件件都讓人心生惱火,但卻又無處可宣。


    兄長身在瑜城,又在病中尚未大愈,且賑災一事若不能徹底解決,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了金陵。


    偏偏這時玥王殿下又因謀逆信箋一事,被軒帝褫奪了王位囚禁在府,恰好這時瑜城又有發生民亂一事傳到了金陵。


    瑞王殿下可是說是臨危受命,也可以說是別有用心……


    但此時能代表皇家且本身頗具威勢的人除卻瑞王殿下,已經別無他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接連發生,若理解成隻是巧合的話,未免有些太過牽強。


    分明就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暗暗操縱著一切,且把他們所有人幾乎都繞了進來,並無一人能幸免。


    背後之人的歹毒心思固然可怕,但可見其勢力和心智權謀,更加讓人脊背發寒。


    機關算盡的幕後之人,精明狡猾的顧清臨,裝傻充愣的顧言,一心貪圖享樂的軒帝……


    他們的背後究竟有著什麽樣的聯係,猜忌多疑的軒帝不會一無所知,難道他就打算這樣放任幕後之人慢慢做大嗎?


    養虎遺患的道理軒帝比誰人參的都要更加透徹,這些有會不會是軒帝有意放任呢?


    閑暇無事時,葉婉茹便會忍不住在心中琢磨這些事,總想著能盡快的撥開這層層迷霧,看清幕後之人的真麵目,也好讓這些魑魅魍魎無處遁形。


    且今日雪瑩妹妹帶著侍衛去街上遊玩,她怕錯過了顧清臨遣人來送信,沒了雪瑩在一旁插科打諢,這會兒便越發地覺得無聊至極。


    而一向最喜歡粘著她撒嬌的雪虎畏熱,這會兒也躲在屋裏守著冰缸不出來……


    “唉!”


    葉婉茹看著靜止的湖麵,又是一聲飽含煩憂的輕歎。


    坐在地上的虹玉聽到接連響起的歎息聲,轉了轉眼珠,一時間想要勸慰的話卻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試圖轉移注意力。


    “小姐,不若咱們回房吧,這水榭臨近湖麵,這會子也是有些悶熱的,再著了暑氣,您又得將養幾日才行。”


    趴在美人靠上的葉婉茹聽到虹玉的話後,幽幽的轉過頭來看了虹玉一眼。


    沒了碧璽在一旁胡亂嚷嚷,虹玉也變得越發無趣起來……


    “我在這小憩一會兒,左不過這會也是閑來無事。”


    葉婉茹沒精打采地揮了揮手,又把頭轉過去,視線越過荷塘,看向視野開闊的遠處。


    這裏雖是處於荷韻園的中央,但視野卻是最好的位置,隻要外院進來人,她便能第一時間看見。


    已經苦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她倒是想看看,顧清臨到底是不是會食言而肥之人!


    若這一次顧清臨果真讓她失望,那麽從前顧清臨所說的那些肺腑之言,便也全都不能作數。


    因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守信之人,所說的話更沒有可信之處。


    被嫌棄了的虹玉從地上站起身來,帶著些焦急的臉上也有些悶悶不樂。


    她自幼便沒有碧璽那般伶牙俐齒,這會兒碰上小姐心情不好,除卻那些顯得死板的話以外,她竟然想不出什麽話來寬慰小姐。


    有些無奈的虹玉跺了跺腳,在心裏卻也把顧清臨給埋怨上了。


    若不是那夜顧公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帶著小姐去夜訪什麽範家莊,又怎麽會讓小姐這兩日夢魘連連,白日裏更是沒精打采。


    偏著顧公子也不守信,讓小姐白白的等了這大半日不說,眼下別說遣人來送信,就是半個鬼影兒都沒看見。


    突然葉婉茹口中有些激動地喊了一聲,甚至搭在欄杆上的手也拍了一巴掌欄杆。


    “虹玉,你快看前麵是不是懷瑾跑過來了!”


    虹玉先是聽見“啪”的一聲輕響,隨後才反應過來小姐所說,連忙轉頭看了過去。


    可不就是懷瑾正在朝著這邊飛奔嗎!


    虹玉看到是懷瑾後,懸起來的心也落了地,連忙跑到了葉婉茹身前,口中也忍不住嘮叨起來。


    “小姐,可仔細著手,莫要傷了筋骨,那樣還怎麽彈琴畫畫了?”


    葉婉茹的雙眼始終緊緊地盯著懷瑾的身影,生怕是她自己多想,不過看懷瑾腳下匆匆從地上掠起的模樣,又覺得他這般匆忙,十有八九是顧清臨遣人送了信來。


    直到手被輕輕執起,葉婉茹才恍覺指尖上傳來一陣麻痛,甚至柔軟的指腹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手裏拿著葉婉茹左手仔細檢查的虹玉,看到白皙似玉的指尖上有些發紅,且修剪圓潤的指甲已經出現裂痕時,有些心疼地念叨一句。


    “小姐,你看看你這麽不小心,指甲已經傷了。”


    “左不過養幾日便又會長出來,這幾日不彈琴就是了,畫畫還是不礙事的。”


    抽回手的葉婉茹順勢在虹玉的臉上捏了一下,且說起畫畫時,眼中和臉上都不知不覺地帶上了些許溫柔的神色。


    從卓陽國歸來後,她把恒毅的那柄劍一並擺在了臥房裏,但卻始終沒有再提筆畫恒毅。


    已經快過去一年了,她記憶裏的恒毅依舊是那副少年模樣,她不知道如果恒毅還在,會不會已經開始有了些許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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