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臨瞥了一眼麵上帶著得意的顧言,心中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先讓你高興一段時間吧老狐狸,將來有你哭的時候。


    清了清嗓子,顧清臨放下手中的茶盞,隨後故作神秘一笑。


    “是也不是,清臨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那……”


    顧言隻說了一個字,便止住了後麵的話語,隨後略有不悅地看了一眼端著早膳走進來的吳伯。


    “哼,這個臭小子如今一身的壞毛病,都是讓你們這幫沒輕沒重的人慣出來的!”


    “嗬嗬,老爺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二少爺忙了一早定然還沒用膳,小老兒若是不親自端來,隻怕您一會兒想起來還不是要罵伺候的不精細。”


    笑嗬嗬的吳伯穩穩地端著木托盤,放到顧清臨手邊的方桌上,這才轉身退出去,還頗為體貼地把書房的門給帶上。


    “清臨多謝父親關懷。”


    說完這一句後,顧清臨便拿過湯盅喝了一口,也不看顧言,便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起來。


    他說這話不過是順著吳伯說客氣話罷了,老狐狸氣都要氣死了,又不是那等心思細膩的人,哪有閑工夫管他用沒用早膳。


    驀地,顧清臨就想起了方才在婉兒那裏所食的綠豆糕,綠豆糕不僅入口即化,更妙的是又有婉兒在一旁作陪,身後便是吐著朝露的蓮瓣蓮葉……


    當真是秀色可餐,可現如今他能麵對的隻是顧言這張狡猾算計的老臉,這麽想著,顧清臨突然就沒了胃口。


    順手把吃了一半的肉包子仍進碟子中,顧清臨口中興致不高地歎了一聲。


    因吳伯闖入無端打斷談話,正想再問些什麽的顧言見此咧了咧嘴角,咽回了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轉了個彎後假意關懷起來。


    “怎麽?可是早膳不合胃口?不若為父再吩咐廚房做些你愛吃的小食?”


    “不用了,還是說著正事吧父親,再過一時三刻清臨就要起身前往城南。”


    顧清臨隨意地擺擺手回絕了顧言的好意。


    正想著借此表達一下關愛之情的顧言,被顧清臨這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激的一下便有些惱火起來,但同時又有幾分失落起來。


    要是換成從前,他隻要露出些許的關愛來,清臨便會喜笑顏開。


    到底是太遲了啊!


    “也罷,我兒清臨如今行走在禦前,自是要更加的謹言慎行。莫要耽誤了正事才行。”


    顧言正了正臉色,散去了眼中浮起的那些感慨。


    “這麽說,瑞王殿下能率兵前往瑜城鎮壓民亂,並非是我兒舉薦,而是陛下本就有意要扶持瑞王殿下?”


    “這麽說來也沒錯。”


    麵上平淡的顧清臨略一點頭,又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顧言眼中升起些不悅來,飛快地皺了皺眉,有些厭煩顧清臨這樣說一半留一半賣關子的說話方式。


    正在顧言心中惱火時,便聽到顧清臨又緩緩開口。


    “昨日清臨去到瑞王府上,想必陛下那裏自是知曉的,陛下午時派人傳召口諭中提到了兒子與瑞王一同前去。”


    “當時陛下隻召了清臨和瑞王殿下一同進宮,又說起瑜城民亂一事,還詢問兒子誰人適合前往瑜城鎮壓民亂。”


    懶散地靠在椅子中的顧清臨,兩條腿伸長了支在地上,說到這裏後挑了挑眼尾,輕瞥了一眼顧言,隨後嗤笑一聲。


    “那種形勢下就算清臨有心想要搶下這個功勞,也隻能作罷。畢竟陛下問出此話的意思,不過是想通過兒子的口中,來說出讓瑞王殿下親往瑜城。”


    “這瑜城距離金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少說也有八九百裏,少則要走上個三五日,若是路上有事一耽擱,五七八日也是可行的。”


    “等瑞王殿下趕到瑜城,還哪有什麽民亂,不過是走個過場承功勞罷了!”


    看到顧清臨臉上那種漫不經心帶著些嘲諷的神色,顧言眯了眯眼睛,在他眼中升起一道狐疑的神色。


    “如此說來,我兒清臨原本是想承下這件功勞了?”


    “你不是一心想要匡扶瑞王殿下坐上太子之位的嗎?那又為何會生出這種心思?”


    “眼下被接連禁足許久的瑞王殿下正是式微之時,此事能助瑞王殿下東山再起,又何嚐不是天賜良機?”


    接連的疑問中,顧言的神色已經與方才大步相同,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天賜良機?父親真的以為是天賜良機嗎?”


    顧清臨擰著眉反問了一句,眼中已經噙著一抹極為嘲諷的神色。


    “不日前一封謀逆密函,險些把葉大人搬倒台,風波還沒等平息,便緊接著又生出瑜城民亂一事。”


    “試問父親,瑜城若當真發生民亂,能有多少亂民?瑜城的守軍不足以鎮壓,需要千裏迢迢遞救援信到金陵嗎?”


    “如果是那樣,就不僅僅是民亂了,而是叛匪!”


    顧言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眼中也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顧清臨的嘲諷語氣並沒有讓他發怒,而是略一思忖後露出了頗為滿意的笑來。


    捋了捋下頜的胡須,顧言不住地點頭稱是,“是有人在背後用了陰謀詭計,但卻早早的被我兒清臨拆穿,你不想蹚進這一灘渾水裏。”


    “那這麽淺顯的陰謀算計,想必也定然不足以瞞過陛下的眼,看來陛下確實有借此讓瑞王殿下複位的打算。”


    顧清臨有些厭惡顧言那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飛快遞開口將其打斷,“不僅如此,玥王殿下現在丟了王位,瑾瑜王爺雖然在病中並未痊愈,但若是等瑾瑜王爺痊愈歸來,那這位子恐怕就要動一動了。”


    “就算瑾瑜王爺沒有那個心,臣子們也不會罷休的,到那時,陛下如何抉擇都是兩難。”


    “論功行賞是不可避免的,可瑞王殿下就不同,他本就在禁足期間尚未解禁,說是戴罪立功也不為過。”


    “兩相抵消,朝堂上的局勢還是平穩的。”


    “至於清臨為何打算獨自承下功勞,不過是想加重清臨自身的重量罷了。畢竟清臨投到瑞王麾下以後,還從未真正的給瑞王殿下帶來可見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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