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青年一手捏在喉嚨上,一手捂在胸口上,開始猛烈的咳嗽著,半垂著的頭也緩緩抬起。


    看向遠方那道視線中,滿眼的笑意漸漸變冷,似是飽含著殺氣。


    “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然敢捏你三爺的脖子,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呸!”


    青年男子口中啐了一聲,陰鷙的目光始終盯著那道已經晃到了巷口的身影。


    “也不知道瑾瑜王爺許給這條咬人的狗什麽了,讓他這麽賣命的替他做事!”


    “看來主人並沒有說錯,劉老八能在瑜城當土皇帝地頭蛇多年,並不是那麽好下口的,不過他瑾瑜王爺又憑什麽就能讓他劉老八甘心替他賣命呢?”


    青年男子帶著譏諷的目光瞟了一眼街口上施粥的棚子,那裏已經恢複了秩序,站在最前麵的薑管事正捋著胡須一臉欣慰。


    “憑著那個老不死的三寸不爛之舌嗎?可笑之極!”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麽留著也沒什麽用處了!”


    青年男子恨恨地啐了一口。


    昨日他們幾人分頭行事,城中造成混亂後,同時城外河堤上的劉老八也帶了人來,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劉老八帶人前來並不是趁機作亂。


    相反,昨日那一場暴起的民亂若是沒有劉老八出麵,想要鎮壓下來定然沒有這麽快。


    要是沒有他劉老八暗中反戈,想必昨日街口的鮮血足以流成河,那樣才夠壯觀!


    可惜了啊!


    一條好狗,就這麽被人捷足先登了!


    眼見著劉老八的身影走遠後,始終靠在牆根上的青年男子動了動腿,而後手腳麻利的站了起來,綁在他腿上的那根樹枝恰好到腳踝處,並不妨礙他走路。


    青年男子拖著那條綁著樹枝的腿走過街口時,向粥棚子那邊瞥了一眼,眼中的目光沉了沉。


    那兄弟倆真是越發的不中用了,找的人一會不如一回,想要撒潑耍賴,僅憑著拿老不死管事的三言兩語就打發回來了。


    這樣小打小鬧下去,於瑾瑜王爺而言並沒有什麽損失,反而會在旁人眼中落下個治理有方的名聲。


    那時,瑾瑜王爺便會名聲大震,不隻在這瑜城,更會隨著捷報傳到金陵……


    而這件事若是沒有辦好,那他這條腿怕是就會真的斷了!


    主人的手段……要麽不做,做就會做到徹底。


    走遠的劉老八擰著眉一臉的心事重重,從耳邊貫穿眉骨的疤痕也擰著,看上去頗為凶神惡煞。


    看來這位瑾瑜王爺在皇城金陵裏也並不是那麽稱心如意的,那麽他們之間達成的協議他就不得不重新考量了。


    若是不能達成他的所求,那麽瑾瑜王爺不亞於給他畫了一個隻能看不能吃的大餅。


    而他也就沒有必要按照承諾做事。


    這瑜城百姓的死活,本就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畢竟他在意的也隻是那些豪紳。


    街口的施粥棚前已經又恢複了井然有序,被打翻了粥碗的老頭兒顫顫巍巍地接過一碗新盛滿的粥,小心翼翼地端著站在一邊。


    在別人看過來時,滿是皺紋的臉上便會露出一個帶著討好的笑。


    先前鬧事的青年已經被兩名士兵,堵住嘴綁著手押往了城外。


    這回薑管事也不敢再回到後頭去打盹了,生怕再有什麽意外發生,隻臉色凝重地站在那裏。


    這兩日接連發生的事情,一看便是有備而來,且又是防不勝防。


    當真是可惡之極,能暗中給王爺下絆子的人除了那二位,不做他想。


    當真是見不得王爺一點好啊!隻是現在王爺現在在病中他們都不肯罷休,這一點手足之情隻怕王爺也不必在意了!


    畢竟是他們不仁在先,如是王爺還像過去那樣仁義,那麽到最後吃虧的還隻會是王爺。


    城外十裏處的營地裏,幾處營帳外都穿梭著忙碌的身影,熬藥的大鍋裏翻滾著黑褐色的湯藥,整個營地中都散發著濃濃的藥味。


    在一處稍大些的營長前,手裏拿著蒲扇的晏梓河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麵前炭爐上的紫砂罐子。


    蒲扇忽閃忽閃地煽動著,火紅的炭火劈啪劈啪地燒著,漸漸地小小的罐口處冒出一縷縷氤氳的熱氣,但隨著股股藥香飄了出來。


    鬆了口氣的晏梓河抬手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絲毫不在意在他身邊不遠腰間佩劍的侍衛。


    他知道這些人嘴裏說著相信他們,但心裏隻怕還是將信將疑的。


    有些事情他是反應慢一點,但又不是真的傻。


    這次若不是恒毅給師父寫信,想必師父定然是不願意趟這一灘渾水的。


    隻是奈何在師父決定幫恒毅之時,便已經一腳踏進了渾水中……


    大寶未定之前,誰人都別想著再脫身了。


    唉,這就像話本裏說的,身處江湖之中,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侍衛看了一眼守著藥爐子唉聲歎氣的少年,眼中神色凜了凜,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算不得太和善的笑來。


    “小哥唉聲歎氣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你師父可是當真曾在玄雲鐵騎中當過軍醫?”


    晏梓河聽到這話後,扇扇子的手停都不停一下,雙眼也不看問話的侍衛,隻是略有不悅地翻了翻眼皮。


    “你不相信還一再的追問,有什麽意義嗎?何不等你家王爺醒了,自己去問。”


    晏梓河的口氣中帶著抱怨,聽的侍衛當下便聳了聳眉,臉色也冷了下來。


    “小人不大脾氣倒不小,王爺的安危不僅僅關乎這一城的百姓,我們謹慎些有錯嗎?”


    “你這樣……”


    “咕咕……咕咕!”


    侍衛的話沒說完,便聽見頭上接連響起鴿子的叫聲。


    他猛地抬頭仰望著半空中,隻見一隻雪白的鴿子正在半空中盤旋著。


    侍衛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起來,也不再和晏梓河爭辯,隨後抬手把小指半含在唇邊,打了一聲響亮的呼哨。


    “咻!”


    鴿子聽到哨聲後,撲閃著翅膀緩緩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侍衛取下鴿子腳上綁著的竹筒後,便連忙奔到旁邊的那座營帳裏。


    “大人,金陵裏傳了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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