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兒知道已經到了這種時候,自家主子自是不會說假話欺瞞自己,但卻也在腦中幻想了當時的情景。


    高門貴府中情竇初開尚未出閣的小姐,偶遇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皇子,自然是會春心萌動,情愫暗生。


    但這份情並未能來得及有所結果,一個便已經嫁做人婦。


    都是造化弄人啊!陰差陽錯的便錯過了一段姻緣……,難怪她總覺得主子身上總是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都是愛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春杏兒心中升起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對於鄭荷華的憐惜又加重了幾分。


    定了定心神的春杏兒又悄悄的將那方展開的紙條卷好,而後塞進了自己腰間的荷包中。


    “主子您放心,奴婢定然會替您辦妥,您且放寬心,更別讓王爺瞧出什麽端倪來。”


    春杏兒極為鄭重地福一福禮,更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春杏兒的這番話有些出乎鄭荷華的意料,此事事關重大,她方才能看出春杏兒眼中的遊移和遲疑,但卻不知為何不過須臾間她便改了主意。


    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春杏兒已經答應幫自己,那樣自己於他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


    至於成與不成,那便看天意吧!


    事不宜遲,春杏兒連忙招過不遠處候著的幾位婢女前來侍奉主子,而後便步履匆匆地向院外走去。


    而另一邊閔柏涵和顧清臨也才不疾不徐的走回到閔柏涵的書房所在院落。


    這一路上顧清臨並未心急的去追問今晨之事,甚至連近段時日金陵發生了何事他都沒有過問,反而是給閔柏涵講了不少卓陽國的風土人情。


    閔柏涵也極為有眼色的沒有現在就追問顧先生有何良策,而是耐著性子的與其交談。


    且他從顧先生口中所聞的卓陽國與他這許多年道聽途說的大不相同,所謂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而同時他在心中對於卓陽國目前的國力又有了重新的考量。


    閔柏涵心中隱隱升起一股擔憂來,就目前的情勢而言,大耀國恐怕已經被卓陽國趕超,若是有戰事發生,大耀國的兵力和財力不見得能大獲全勝。


    幸而,顧先生能與卓陽國大王子結為摯友,也幸而葉大人之女能有幸成為卓陽國義公主。從而,便可將戰事發生的幾率降低許多。


    隻要等這一切塵埃落定,大耀國的國力一定會恢複往昔的那般繁榮富強,到那時別說是一個卓陽國,就是再來一個雲帆國,完勝也不在話下!


    站在外間候著的春月等人見到他二位走過來時恭敬地福一福禮,春月極快地瞥了一眼麵帶淺笑相談甚歡的二人,而後欲要開口說話時卻被閔柏涵製止。


    “本王知道了,你們暫且退下。”


    閔柏涵知道春月要說什麽,自打他進了人院子沒看見荷華身邊的人便已經心知肚明,隻是他不能確定的是,鄭荷華的處理方法是否會如他所料的一樣。


    但他卻並不想讓顧先生知道今晨談及政務時,他留了女人在這裏。


    本身他已經因為女女人之事被震怒的父皇禁足三月之久,若是再讓顧先生知曉他這般有些不分輕重的舉動,不知道顧先生心中會不會認為自己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他已經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顧先生身上,而此時他最聽不得的也便是顧先生的斥責,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真正的一無是處。


    而不是接連禁足被打擊的有些意誌消沉。且他知道看似風流無雙的顧先生骨子裏是有些清高的,若顧先生當真如外麵傳言的那般喜愛美色,為何顧先生數次前往王府,都不曾錯眼看過一星半點兒他這滿院子姿色上乘的婢女?


    若說顧先生嫌棄這些婢女身份低賤卑微看不上眼也是說不過去的,婢女們身份低微去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比那些脂粉地裏的藝伎身份幹淨的多。


    況且哪個高門貴府裏的公子少爺沒有通房丫頭,而通房丫頭不大都是身邊伺候的人嗎?


    如此一來,閔柏涵更加的不願意這件事讓顧先生知曉。


    而顧清臨的想法就要簡單的多。顧清臨雖是風流名聲在外,但也僅限於那幾個煙花柳巷,且顧府中的侍女們姿色也都上乘,他自然不會像一個急色鬼一樣到了別人的府邸還那般放浪形骸。


    更何況那些本不過就是他為了掩人耳目所做出的假象,自然也就能做到目不斜視了。


    心中各懷心思的二人步入閔柏涵的書房後,便默契地停止了對於卓陽國的探討。


    一進到書房裏間,顧清臨便聞到一陣濃鬱的酒香和菜肴的香味,其中更是摻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草藥香。


    他輕抬眼掃視了一眼屋內,隻見臨窗的矮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酒菜,書房一角靠後些的位置架著一家屏風,鏤空的格子間隱約能看見蒸騰的熱氣。


    看來還真如閔柏涵所說那般,沐浴和熱湯和酒菜早就命人備好了。


    閔柏涵順著顧清臨的視線看了過去,繼而提議道:“顧先生是否先沐浴更衣,而後咱們再邊飲邊談?”


    “清臨多謝王爺抬愛。”顧清臨微微一頷首,隨即便一撩衣擺坐在了矮榻上,且口中略帶揶揄的調侃一聲。


    “王爺可是嫌棄清臨身上長途奔襲的塵土味?”


    “顧先生說笑了,吾不過是擔心顧先生舟車勞頓辛苦得很,才命人早早便備下這些東西。顧先生若是不需要我們便邊吃邊談即可。”


    說著,閔柏涵便執起了酒壺為顧清臨斟了滿滿一杯酒。


    “數月不見,先生風采依舊不說好似比從前更加耀眼了幾分。”


    舉著酒杯的閔柏涵說到這裏稍稍停頓了一下,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也漸漸退去,他苦笑了一聲繼而道:“反觀我經曆了得子又喪子的大悲之事不說,還被父皇接連禁足,於吾而言,可謂是雪上加霜。”


    “吾從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失意,反而是先生你情深義重,對本王不離不棄,這份恩情吾無以為報。”


    同樣舉著酒杯的顧清臨,將手中的酒杯輕輕碰在閔柏涵的酒杯上,還不待說些寬慰的話時,閔柏涵便又開了口。


    “旁人常道吾對你有知遇之恩,殊不知汝對吾更情深義重,這份恩情吾會始終銘記在心!”


    說罷閔柏涵雙手捏著手中的酒杯對著顧清臨敬了一敬,隨後便仰頭一飲而盡。


    輕瞥間顧清臨看見閔柏涵的眼角有淚光一閃而逝,他恍若未見般垂下眼簾也同樣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王爺這般言辭清臨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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