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化被動為主動,那麽能做的便隻有等。


    等那幕後之人親手揭開這場陰謀的帷幕、等他沉不住氣、等他率先露出狐狸尾巴,好順藤摸瓜的去徹查。


    徹底的查出這一切都是誰人在見不得光的背後搗鬼,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後攪弄風雲、看看究竟是誰、又到底為了什麽寧願不惜賭上整個大耀國!


    難道權勢富貴就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到即使整個大耀國麵臨著有可能毀於一旦的危機。


    船兒在江中泛遊是因為有推動其前行的流水,若是有一天這江水枯竭,那再大的船隻便也隻能擱淺在淺灘上。


    一想到曾被父輩、甚至是祖輩和數萬萬將士付出過性命維護的家國如今卻被人這般玩弄於鼓掌之中,他便一度痛苦的有些窒息。


    胸中的鬱結之氣再一次凝聚,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極度憤怒又悲哀不已的顧清臨坐在馬車中忍不住有些渾身發抖,怒氣壓抑著始終不能釋放讓他連呼吸都變得灼熱無比。


    似是下一瞬便會有熊熊的怒火從胸間噴薄而出。


    車外羅寶蓮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他已經聽不清切,甚至是不遠處婉兒她們的馬車中響起的低言淺笑聲他也不敢細聽。


    他怕他極力想要去守護的這些美好終究會在這幕後之手的推動下,通通消失不見。


    他怕他不夠強大、他怕他鬥不過那幕後之人、他怕他守護不了自己的心中所愛。


    幕後之人是一人還是幾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這些他統統一無所知。


    他們始終處在明處、且一直處於極為被動的位置,這種如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形讓他有種是逃不出、跳不過那道魔掌的錯覺。


    “少爺,少爺,您又在出神,是不是小的太囉嗦了?”


    顧清臨被小廝有些帶著抱怨的聲音拉回了飄遠的思緒,和那始終走不出的心魔。


    渾身的戾氣和沉鬱之氣慢慢消散,一種溫和慵懶的氣息籠罩在他周身。


    “趕你的車吧,哪兒那麽多廢話。”


    吩咐一句後顧清臨便有些懶洋洋地仰靠在柔軟的引枕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溫潤的白玉茶盅,輕啜一口漸涼的香茗。


    仍舊是一副舉手投足都透著矜貴的貴公子做派,但微微揚首將香茗一飲而盡的時候,卻又帶著一股隨性和灑脫。


    仿佛這時他飲的不是一杯已經涼透的清茗,而是一壺可以讓心血沸騰的烈酒一般。


    顧府啊,也是如同龍潭虎穴一般,是一個處處充滿危機之地。那裏有一個隨時都想要了他命的顧從雲,更有一個從裏到外已經徹底腐朽的老狐狸顧言。


    一個兩個的都不是簡單之輩,讓他那根始終緊繃著的弦絲毫不敢有片刻的鬆弛,唯恐這謀籌布劃已久的事情功虧一簣。


    大約隻有在婉兒身邊時,他才能感受到片刻的溫和寧靜。即使這溫和寧靜的四周布滿著荊棘,但也讓他甘之如飴。


    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響後,便聽到這樣一聲高唱聲。


    “河陽郡主遠道而來,吾等奉陛下之命特來迎接。”


    “嗬嗬,這次的聲勢倒是比大王子來訪時要大得多啊,一個大國王子尚不能在大耀國漸起水花,倒是一個藩王家的郡主能得到陛下的垂青,隻怕這其中又藏著什麽陰謀詭計吧!”


    顧清臨掀開窗幔一角,看清前來迎接的是誰後便放下了窗幔。


    若是上一次說軒帝的做法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那麽這次怕是真的清醒無比了。


    軒帝打的什麽主意他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猜測,不過是不是真還有待證實。


    這件事就像那封信箋一樣,是癤子總要冒頭,陰謀也好、詭計也罷,總會有露出端倪的一天。


    不過軒帝敢將注意打到河陽郡主身上,怕是就要等待著承受德瑪加王的怒火了。


    軒帝膝下並無適齡婚配的公主,倒是尚未婚娶的皇子有幾個,隻是不知軒帝有意為哪位皇子與河陽郡主牽這條紅線了。


    呼延雪瑩雖是一位郡主,但在沒有嫡出公主的卓陽國,這位有著位高權重的親王位靠山的河陽郡主身份遠比大耀國那些公主要高貴的多。


    且若是能與河陽郡主喜結連理成就一段姻緣,那麽手握重權的德瑪加王便是那位皇子的堅強後盾。


    素來忌憚皇子權重的軒帝難道真的敢放手一搏嗎?若是軒帝有意為皇子牽線,為何不派皇子前來呢?


    是怕意圖暴露的還過明顯,還是說他有意為自己的皇權之路再添一道堅不可摧的盾牆?


    若是這樣的話可真是叫人不齒!


    想到有此可能,顧清臨心中感到一陣作嘔。


    “皇後娘娘有口諭讓卑職轉告郡主殿下,旅途勞頓今日且先去葉大人府上和塔拉塔娜公主安頓休憩,待明日午後皇後娘娘會在宮中設宴款待郡主殿下。”


    鴻臚寺派來的人極其沒眼力的站在那裏喋喋不休,且隻對著官拜兵部尚書的葉洵微微頷首致意,並沒有特別上前行禮。


    反而對河陽郡主和葉婉茹盡顯阿諛之意,葉洵對來人並不理會,且也知道這不是皇後娘娘的授意。


    葉洵微微眯起了一雙冷漠的眼,仍舊挺拔著身軀負手而立,他從鴻臚寺寺丞的態度中嗅到了一股極為不尋常的信息。


    鴻臚寺從上至下隻怕也就隻有孔大人一人剛正不阿,其餘下屬都是一些個不務實事的酒囊飯袋。


    難道最近還有什麽不為自己所知的變故嗎?疑惑在葉洵心中漸起。


    葉洵不在意鴻臚寺寺丞的態度,但為人子女的葉婉茹卻感覺憤怒不已,甚至是呼延雪瑩也有些感同身受。


    這種父輩收到怠慢的感覺讓她們二人都心中有些微的怒氣升起,但葉婉茹自知這不是皇後娘娘的意思,隻怕是這位寺丞拿了雞毛當令箭。


    至於是誰的令箭就要看這位寺丞暗中所屬何人何派了。


    一口悶氣憋在葉婉茹心口不上不下,寺丞今日前來代表的皇家顏麵,且奉了皇後娘娘的口諭那便是代表了皇後娘娘,她若是言辭稍有激烈那便是對皇後娘娘不敬。


    不過他既然稱呼自己為塔拉塔娜公主而非是葉小姐,那自己便有法子治一治他。


    呼延雪瑩按住葉婉茹的手,眼神高傲的瞥了一眼那寺丞。


    “本郡主聽聞大耀國是一個禮儀之邦,但今日一見卻大覺有失所望,一個下屬見到上司不上前行禮問安,反倒是對我一個外來郡主奉承阿諛,當真是叫人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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