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密閉的空間裏,縱使燃著通明的燭火,卻依舊會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沉悶。更何況這間暗室的中央還有一把麵目猙獰的龍椅擺放在那。


    雖然這間暗室裏擺放了許多的珍貴器物,卻難免還會讓人覺得了無生機,甚至是死氣沉沉。


    坐在那把純金打造龍椅上的人有些百無聊賴的模樣癱坐在那裏,一隻白皙且有些圓潤的手掌撐在臉頰上,微微側頭目光有些幽怨地看著那件撐在衣架上的明黃龍袍。


    這次較於先前在龍袍之上衣架的頂端又多了一個物件。


    一頂純金打造且串有十二旒白玉串珠的冕冠靜靜地放置在龍袍之上。冕冠整體用純金所打造,工藝精美,花紋繁複,在這間暗室中仍舊熠熠生輝,配上那件繡工精致的龍袍相得益彰。


    整套的冕服、冕冠都穿搭在衣架上,若是留心的話,恐怕還會以為是一個人站在那裏。


    牆體一側的書架前,一位身著淺灰色布袍的青年正坐在燈下翻看著手中的竹簡。


    這竹簡稍顯陳舊,看上去仿佛已經有些年頭了,許是因為保存不當的原因,連係木牘的牛皮繩已經破損了不少。


    青年翻動的時候動作極為輕柔小心,仿佛這竹簡是世上最為珍貴易碎的物件一般。


    竹簡上一個個篆體字跡早已是現如今並不常用的字體,但青年讀起來卻絲毫不見吃力,遇到大為讚同的語句時,甚至會忍不住跟著輕輕點頭。


    燭光下青年的臉白皙非常,在這明晃晃的燭光下好像要白到透明一般,就連額頭裏青色的筋脈都隱約可見。


    可見青年大約平日裏總是呆在這間永遠都暗無天日,隻能靠著燭火和夜明珠照明的暗室中,才讓他整個人都呈現一種病態的模樣。


    “龍袍雖然華貴,卻遠不及這龍袍背後所代表的滔天權力。”


    “就像我座下這把龍椅一樣,它遠比皇宮大殿上的那把龍椅要貴重的多,但因為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並沒有掌握到天下大權,致使這把龍椅除了貴重意外,一無是處。”


    坐在龍椅上的人目光仍舊凝視著那件龍袍,卻突然出聲感歎道。


    “主人,您的這種說法雖然無錯,但未免有些太過意誌消沉。這種消沉的情緒若是長時間占據在您心中,那麽於我們的大計非常不利。”


    “那個位置若是當真那麽容易就能做的上去,恐怕早就有無數人前赴後繼,我們又何苦籌謀良多。”


    布衣青年輕輕地合攏手中的竹簡,又仔細的用柔然的絲絹將竹簡包裹起來。


    “日日得見,卻始終不能得償所願。與我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龍椅上的人語氣有些悵然,甚至是有些頹廢。


    “哢嚓”一聲輕微的響動,在這間稍顯寧靜的暗室中格外清晰。


    龍椅上的人和布衣青年不禁相視一眼。


    “這麽晚了還來人,難道有什麽事情發生嗎?”布衣青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計時沙漏有些疑惑。


    “去看看來人是誰不就知道了,你問我、我又去問誰!”龍椅上的人抬眼看了一下布衣青年,語氣中有些許的不耐煩和一絲不甚明顯的惱怒。


    “主人請息怒,是屬下逾矩了。”布衣青年麵色絲毫不見懼怕和尷尬,隻是微笑著上千躬一躬身。


    正說著話的功夫,占據了這間暗室一整麵牆壁的巨大山水地形圖便從中間一分為二打開來,一位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勁裝的人從中走出。


    來人踏著無聲的腳步漸漸走近,還不等他走到近前,坐在龍椅上的人便有些厭惡的輕皺眉頭,口中略帶調侃道:“又去宮中搗騰夜香了?唉,你們呐,真是,連這點活計都要去搶。”


    來人聽見這話下意識的止住了腳步,更是微微垂頭在自己的領口間輕嗅了兩下。並沒有屎尿的騷臭味,隻有皂角的清香,來之前他怕主人聞出來,特地多洗了幾遍,想不到主人的嗅覺太過靈敏還是聞到了。


    好在主人並沒有怪罪自己,甚至還難得地說了句戲言,這種情況十分難得。況且越臨近葉家女和顧家二子一行人回京之際,主人便越發的有些喜怒無常。


    這人無論從身形還是樣貌上看都與皇城外卑賤的收夜香人大不相同,唯有相同的一點怕也就是那雙明亮如初的雙眼了。


    來人微微有些局促,腳步向後縮了兩步,而後單膝點地頷首道:“主人,這是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入夜以後才尋得機會取出。”


    “嗬,誰讓現在皇宮的守衛更加森嚴了呢,唉,日子越發的難捱了啊!”龍椅上的人諷刺一笑。


    布衣青年上前接過來人手中那塊巴掌大的布片,隨後徑直走到書案前,把手中的布片湊近燭火前開始烘烤。


    很快地,便有一股相當難聞甚至是十分刺鼻的焦糊味和酸臭味開始蔓延,距離最近的布衣青年麵不改色的站在那裏,均勻的烤過一麵後又把另一麵也翻過來繼續烘烤。


    焦糊味和酸臭味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草藥的淡淡清香。而略微詭異的一幕也出現了,那深褐色的布片好似燒著了一樣冒出滾滾濃煙,濃煙中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艾草香。


    這香味與之前的香味又略有不同,甚至細細嗅之再辨別之下就能發現,方才隻不過短短幾息之間,這濃煙之中所能聞到的草藥已經不下十餘種。


    黃白的濃煙漸漸散去,那塊巴掌大的布片已經徹底的變了模樣。


    原來深褐色質地略粗糙的布片變成了輕薄甚至基於透明的米色絲絹,一個個略顯清秀的字跡現在絲絹上。


    布衣青年專心的用手揮散絲絹周圍繚繞的最後一絲氣味,目光卻始終沒有在絲絹的內容上有所停頓。


    “主人,您請看。”布衣青年走過去後恭敬的將手中的絲絹雙手遞過去。


    坐在龍椅上的人接過絲絹後放在手中顛了兩下,再一次讚歎道:“卿研發的這物什果然神奇,我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為卿的縝密心思和巧奪天工的手法感到驚訝。”


    “主人謬讚了,一切都是為了主人。”布衣青年並不居功自傲,滿臉的謙恭。


    “你呀!”


    那人搖頭歎了一聲,隨後目光落在絲絹上。


    隨著目光的遊走,他卻漸漸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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