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的閔柏涵心如死灰,父皇一定是對自己失望之極,就連訓斥的話都懶得說。


    “瑞王府內繁花盛景”,多麽諷刺啊!父皇這是在說他貪戀女色,連著幾天都忍耐不了。


    而其中的深意就不止這個了,明著是在說他沒有毅力,沒有恒心,沒有持之以恒的忍耐力。


    成大事者若是連這點忍耐力都沒有,也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


    胸無城府被女人絆住手腳又如何擔當得起重任,父皇又如何會放心的把這個國家交給自己?


    況且父皇已經扶持起老二和老三來製衡自己,不讓權利被自己一人掌握了,以防一家獨大。


    其他且不論,就這接連的事端已經讓他自己和這瑞王府呈現頹敗之勢,人人都會認為他瑞王同樣是個不祥之人,甚至是不得帝心。


    禁足一個月已經讓那些攀附自己的權臣們放棄了自己另投他人,如今再來三個月,那外麵的情形又將會變得如何嚴峻?


    顧先生他當真有扭轉乾坤之力,助自己重奪聖心,重新在百姓和朝臣麵前樹立威信嗎?


    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嗎?


    如今冬雪這個婢子已經殺不得了,父皇派人賞賜下來的一匹錦布說明了是賞給新納的雪姬。


    雪姬、雪姬,當冰清玉潔,潔白無瑕,她的這份齷齪心思當得起這個雪字嗎?


    “兒臣,謝父皇隆恩!”


    閔柏涵聲音裏帶著悲涼,幾個字說的沉痛無比,嘴角卻仍舊硬扯出一絲笑容,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向著著皇宮的方向行叩拜大禮。


    起身後雙手接過宮中內侍手中的那匹錦布,繡著鬆柏的雪青色錦布刺痛了他的眼。


    這錦布不適合女子做裙裳,是給男子裁製錦袍所用,且這料子算是最末等的錦布,往年這樣的布料通常會賞給那些侍衛們。


    這料子不是給皇子王爺所用,父皇這是在敲打他還不如那些侍衛用起來順心,更不如侍衛讓他省心。


    而最深的含義怕就是若是再這麽惹是生非胡作非為下去,就會褫奪了他的王爺封號。


    若真是那時,他又和廢人有什麽區別?胸中的雄心報複又如何來實現?


    難道真的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嗎?


    閔柏涵臉色驀地泛白,更是被自己心中偶然升起的念頭驚了一驚,他不想……


    “王爺,好自為之吧!”內侍後退一步,躬身頷首對著閔柏涵一禮,語重深長的道一句。


    “有勞戚內侍跑一趟。”閔柏涵略一頷首,春月便上前塞給戚內侍一個滿滿的荷包。


    這戚內侍是父皇身邊大總管高博的徒弟,不隻有品級在身,在父皇和皇後娘娘麵前也甚是得臉。


    若無意外,這名高博親自培養的徒弟便可以是未來掌握大權之人可以重用的人。


    戚內侍能親自來這一趟並說出這句話,閔柏涵心中還是有些感激的,由於戚內侍的特殊身份,他從前不是沒動過收買他的心思。


    若是有了戚內侍做內應,那宮裏父皇的舉動和心思便也能知曉一二,隻是戚內侍寡言少語,更是少在人前出現,大多時候都是在暗處幫著大總管高博處理一些事情。


    這個時候他不能明說什麽,但買個好卻是可行的。


    “奴才告辭。”戚內侍接過鼓囊囊的荷包塞在袖子裏,略一躬身,一甩手中的拂塵嗎,搭在臂彎上便帶著兩名內侍離開。


    “還沒看夠本王的笑話嗎?”


    待戚內侍走遠以後,閔柏涵才怒視著遲公公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老……”遲公公又惱又悔,張了張嘴,卻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


    而那名傳話回來的內侍一直沒得到機會說話,如今被這樣狠厲的眼風一掃,當即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結結巴巴道:“娘娘、娘娘說,王爺您子嗣單薄,留、留著,也,無妨。”


    閔柏涵泛白的臉上猛地漲紅,子嗣單薄一直是他的痛處,他並沒有什麽隱疾,但在子嗣上卻一直不得,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卻還是個天生的災星。


    如今母妃就這麽大張旗鼓的說出來,他的顏麵有何存?


    小內侍臉都快貼到了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連大氣都不敢喘,心中直道,今天這趟差事可算不上好差事,別說賞錢得不著,千萬別觸了王爺的黴頭就好。


    自己可沒有遲總管在娘娘麵前得臉,王爺都能如此對待娘娘身邊的遲公公,自己恐怕更會被當成撒氣筒。


    “若是沒有你這一出,就不會有本王的三個月禁足,還不走,等著本王給你賞錢嗎?”


    氣急敗壞又有些心如死灰的閔柏涵冷眼看著遲公公,陰陽怪氣的說完一句後便拂袖離開院子。


    閔柏涵邊走邊心中苦悶無比,外麵出不去,現在這府中定然也是人盡皆知,偌大的王府之中竟然也找不到一處讓他清心之地。


    這邊宮中的內侍一走,瑞王正妃鄭風華和側妃鄭荷華那裏幾乎同時收到了消息。


    鄭荷華聽完侍女的稟報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鄭風華聽後一失手折斷了開得正豔的一隻杜鵑花,枝頭上數朵鮮紅的花在她手中被碾碎,鮮紅的汁液染了滿手,像是沾滿了血汙一樣。


    她今後竟然要開始忍受下賤的奴婢、爭奪自己夫君的人共享一夫,甚至要裝出一副大度能容的樣子不去苛待她。


    鄭風華隻要一想想那個場景,便仿佛有千萬柄刀劍在割著她的心。


    陰沉沉的天空中一道明亮的銀色閃電劃過,隨後一聲驚雷落下,瓢潑的大雨呼嘯而至,遠處的天幕上落下一片灰白色。


    “這雨,終究是下了啊!”空氣中已經有潮濕的水汽襲來,鄭荷華看著漸漸逼近的灰白色雨幕歎息一聲。


    閔柏涵走出院落後竟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現在的他不想麵對任何人,他怕看到她們眼中的鄙夷和嫌棄。


    如今他不再是風光無限的瑞王爺,而是一個接連被禁足於府的失敗者,這樣被連續禁足,別說當朝當代沒有過,隻怕再往前數個一朝兩朝怕也是鮮有聽聞。


    如今自己也算是開了先河呢!


    閔柏涵狠狠的咬了咬牙,自嘲的冷笑一聲。


    同時在他心中因遲公公一事對他的母妃煒妃娘娘也有了一些不滿和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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