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江南四季溫暖如春的金陵城中一連多日陰雨纏綿,今日雖然沒下起淅淅瀝瀝的雨幕,但天空中依舊昏昏沉沉。


    整座繁華的金陵被這壓得極低的灰黑色的雲層籠罩著,那金色的琉璃瓦屋頂在這昏暗的天氣裏少了幾分炫彩奪目的莊重和威嚴,多了幾分寂寥和蒼涼。


    天氣陰沉,似乎連人都懶得走動,偌大的瑞王府中除了灑掃的下人們忙碌著,就連王府守門的門房都懶洋洋的坐在那裏打著哈欠。


    銀色閃電在雲中忽隱忽現,雲層中呼隆呼隆的悶雷聲接二連三響起,無端聽的人心中煩躁不安。


    而,這雨卻遲遲不落下。


    鄭荷華站在庭院裏的一棵桂花樹下,略顯豐腴的白皙手指一下下木然的揪著桂花樹葉,在她腳下已經落了一地。


    臉上帶著濃濃的恨意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想不到瑞王竟然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來。


    不過再有兩三日王爺的禁足便被會解禁,那些守在王府大門外的羽林衛就會撤離,王爺也能自由出入王府。


    誰能料想他卻在這個時候做下這等醜事,不過王爺還真是不嫌髒呢,那麽卑賤的婢女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鄭荷華冷笑一聲,充滿鄙夷唾棄的人眼中有水光一閃而過。


    王爺寧可去碰那些卑賤的賤奴,也不……


    不過這裏也未嚐沒有鄭風華的手筆,畢竟被王爺破了身的可是她身邊伺候的二等丫鬟。


    這事情若真是鄭風華、她的好姐姐指使婢女去做的,還真是蠢到家了!


    想必是看自己這幾日出入王爺的院子幾回,怕自己重新奪得王爺寵愛,急紅了眼吧!


    當真是蠢到藥石無醫!


    論學識、論身段、論相貌,鄭風華你又哪裏如我?就連這腦子也是蠢透了的!


    鄭風華和她最大的區別就是,鄭風華愛瑞王,而她不愛,嫁入瑞王府也不過是為了將鄭家更加穩固的綁在王爺的船上。


    待有朝一日王爺奪得大寶,鄭家之女便能一後一貴妃,母儀天下,這將是何等的榮耀?


    爹娘打得一手好算盤,卻萬萬沒料到嫡親的姊妹竟然先爭的頭破血流。


    可是、如今,她已經並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爹娘親手葬送了自己的愛情,又被當做一顆隨意擺弄可以舍棄的棋子。


    多年的寵愛都是虛情假意。


    鄭家的榮耀又與她有何幹係?


    這份榮耀她要來又有何用?


    愛能蒙蔽雙眼,鄭風華現在不恰恰就是嗎?如今那賤人一夜春宵被抬了姨娘,活該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爺寵愛誰自己又豈會在乎?她在乎的不過是想要鄭風華難堪!


    “嗬嗬嗬!”鄭荷華微微仰頭透過疏密有致的桂花葉間看了一眼大朵大朵黑漆漆的雲朵。


    這事還要從昨夜說起。


    本就因為禁足心中鬱結的瑞王爺閔柏涵又因為這連續多日的陰雨天變得暴躁壓抑,而足智多謀的顧先生除去那句讓他忍耐的話嗎,便再無一句交代。


    沒有說明歸期,更沒有具體的解決辦法,這讓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心情鬱卒的閔柏涵對著一盞幽幽燭火自飲自酌,一不小心就醉了酒,恰巧這時房裏的婢女進來送沐浴的熱水。


    昏暗的燭火下,迷蒙的醉眼中,閔柏涵將那婢女認成了鄭荷華。


    醉酒中的閔柏涵乍一看到鄭荷華當真是又愛又恨!


    鄭荷華風華正茂,模樣也美,美的不媚不俗,又會使些小性撒嬌,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愛一番。


    可這個女人嫁了自己卻不愛自己,別以為他忘記了,有兩次這賤人躺在自己身下叫的卻是老三的名字!


    這也是這兩天他猛然間想起來的,當時還以為是叫自己,現在想想那分明是老三的名字!


    那柔情媚意卻不是對自己,讓他如何不恨!


    現如今又生下天生災星讓自己被禁足在這座王府的華麗牢籠中!


    隻是她何時有老三有了私情?這頂不光彩的帽子又是從何時戴在自己頭上的?


    鄭荷華這樣的浪蹄子他舍不得殺,老三卻是萬萬留不得了!


    那日他顧忌著鄭荷華的身體沒有成就好事,想不到這賤人自己作踐自己,那他有什麽可顧忌?


    怒恨同生的閔柏涵瞪著血紅的雙眼,踉蹌著腳步衝過去一把揪住“鄭荷華”。


    一邊掌摑在那張俏臉上,一邊口中大罵著“賤人!”。


    最讓他氣憤的卻是“鄭荷華”的投懷送抱,隻打了兩巴掌,當那嬌軟的溫熱身體撞進懷裏後,閔柏涵揚起的手臂怎麽也落不下。


    隨後二人便稀裏糊塗的倒在了床榻上。


    今日一早,大婢女春月站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裏麵有動靜,擔心王爺有什麽事情發生,便擅自做主進了閔柏涵的正房。


    床榻上的場景讓春月既羞又驚,忍不住大叫一聲。


    隨著這聲大叫,床榻上的二人醒了過來。


    “什麽時候這麽不懂個規矩了!”被攪了好眠的閔柏涵聲音低沉沙啞。


    春月以為壞了王爺和哪位夫人的好事,心驚膽戰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磕頭認錯。


    “請王爺恕罪,奴婢不知昨夜您召了夫人過來,求王爺責罰。”春月梆梆梆的在地上磕頭,心裏卻把那幾個死丫頭罵了個狗血淋漓。


    昨夜她不當差,今日一早也並沒有人向她稟報說有夫人過來侍寢,本來王爺就在禁足中,按禮法來說,這一個月內是不能近女色的。


    她也就沒有多想,誰知就魯莽的犯下了錯。


    “哪是什麽夫人……”閔柏涵帶著睡意的聲音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隨後勃然大怒道:“你是誰!你怎麽會在本王的床上!”


    也不怪閔柏涵沒認出來身邊之人是平時端茶倒水的婢女,他本就沒把心思放在王府裏的婢女身上,又哪會留意她們的相貌如何呢?


    春月聽到這聲怒吼,心中便知壞事了,怕是有哪個賤蹄子趁機爬上了王爺的床,抬眼看去心中的惱火更盛。


    “冬雪還不快滾下來!”站起身來的春月怒喝一句。


    說巧不巧,也該著閔柏涵倒黴,若是在禁足期間忍不住寵幸個把婢女,壓下來封住了下人們的嘴,再秘密處置了這婢女也就算了相安無事了。


    可哪知王爺母妃煒妃娘娘昨夜夢魘,夢見一支冷箭射中了正在悠閑吃草的一匹黑色駿馬,偏偏瑞王爺又屬馬。


    心中憂思萬千的煒妃娘娘一夜無眠,等時辰到了宮門打開,便早早的派人來看望瑞王爺。


    來人是煒妃娘娘身邊得力的內侍,緊趕慢趕,站在正房外恰巧聽到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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