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是“金宏”兩個字,並沒有引起陳驍足夠的重視。


    現在,把“金宏”和“天易”連起來,陳驍就突然回過味來了。


    在前世,陳驍從二手房行業過渡到融資服務行業,一直沒少跟房子打交道,對於一些小有名氣的地產商,即使沒有打過交道,也會有所耳聞。


    比如說,金宏天易。


    聽說過,不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不熟,以至於陳驍跟天易地產打了這麽久的交道,也沒想起前世的金宏天易。


    按韋堂海的意思,金宏公司的主業也是地產,如果他們想把業務擴展到渝市,直接開一家分公司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有一家現存的公司幫他們鋪好了各種道路,金宏直接把天易這個殼買過來,就什麽都不用愁了。


    在前世,陳驍不知道金宏是如何把天易逼上絕路然後提出收購的。


    至少在今生,陳驍和韋堂海這兩個瓜娃子幫了金宏很大的忙。


    果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直到現在,韋堂海還沒看懂眼前的局勢,陳驍看懂了,那是因為他有前世記憶的加持。


    “你是說天易地產背後的投資商金宏公司會趁機收購丘鴻峰手上的股權,然後入主天易地產?”韋堂海問。


    韋堂海不是傻,確實是他們現在對金宏一無所知,並沒有證據或邏輯性的推理能夠把思維擴散到一場跨省收購案例上。


    陳驍道:“如果我的推斷成立,現在要等天易破產就不現實了。如果韋總真對天易地產感興趣的話,須得馬上找丘鴻峰談一談,爭取趕在金宏出手之前,把天易地產奪過來。”


    韋堂海搖了搖頭:“這樣的話,我付出的成本就高了,沒有必要。更何況我若與金宏競價,豈不是便宜了丘鴻峰?”


    陳驍道:“可是你如果不把天易地產奪過來,金宏就兵不血刃的染指渝市的地產業了,到時候,大家都多了一個強勁的對手,爽歪歪。”


    韋堂海說:“你們東業集團受到成立年限的影響,一直沒辦法搞到建築方麵的相關資質,天易是個不錯的殼,你幹嘛不把它收過來呢?”


    陳驍訕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可我現在沒錢啊,都特麽投到美食城項目上去了。”


    韋堂海湊到陳驍跟前,神秘兮兮的說:“你也別說老哥哥不幫你,你把美食城項目的產權轉讓給我,我給你錢。”


    陳驍差點沒一巴掌呼到韋堂海的臉上去:“你想得美!”


    “哈哈!”韋堂海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陳驍對美食城項目的青睞,讓韋堂海也看到了美食城項目更廣闊的前景。


    忽然,韋堂海又板起了張臉,問陳驍:“也就是我們沒談妥了,你不會找人教訓我吧?”


    陳驍:“???”


    韋堂海說:“你也別裝得這麽無辜,程農就是這麽說你的,說什麽代理沒談攏,你就找人教訓他。”


    陳驍罵了一句:“我去年買了個表!”


    韋堂海:“啥意思?”


    陳驍道:“還是仔細想想,怎麽才能阻止金宏這條猛龍過江吧!”


    陳驍承認,這一步棋是自己走錯了,錯在了解了對手,卻沒有了解對手的對手。


    陳驍和韋堂海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食腐動物,他們給天易地產這頭水牛挖了個坑,然後等待著水牛自己死去之後,大大的飽餐一頓。現在,水牛還沒死,他們沒法往前一步,所以,他們還在等。可是等來的,卻是金宏這頭雄獅。雄獅要去吃水牛了,食腐動物們隻好遠遠的望著。


    試想,如果陳驍不把天易地產往死裏逼,仍其再熬上個一兩年,等美食城項目的資金回籠之後,也就是等自己這隻食腐動物進化成草原霸主之後,再慢慢的去收拾他,也就不會懼怕跟金宏這頭跨界的雄獅較量了。


    現在,他把天易地產打殘了,卻沒法跟人家金宏去搶勝利的果實,真是想想都蛋痛。


    不過對於陳驍這樣的“笨小孩”,老天自有安排。


    這一次扭轉局勢的機遇,其實源自於東業集團內部的一場紛爭。


    林榮恒找到陳驍,說東聯擔保公司那幫股東有意見了,局麵有些不穩,弄不好會出事。


    當初,陳驍、林榮恒、周誌成斥資四百萬通過東業集團控股了東聯擔保公司51%的股份,其餘的小商家按照各自的出資比例占有著一定份額的股份。


    現在,這幫小商家不樂意了。


    因為他們發現東業集團對東聯擔保公司的關愛極其有限,更多的是在利用東聯擔保公司的授信額度為集團謀福利,比起東業地產這家子公司來說,東聯擔保簡直就是後媽生的。


    陳驍質問道:“東聯擔保現在沒盈利嗎?他們沒錢分嗎?還有祁偉辰那家製衣廠,上次通過東聯擔保獲得了九成的貸款額度挽救了他自己的公司,他現在也跳出來鳴不平了?”


    林榮恒道:“自從南北兩岸的跨江大橋消息出來之後,現在任誰都能看到美食城項目的前景,他們自然是不甘心守著擔保公司那點利潤了。我從祁偉辰那裏了解到,他們的真實意圖是想把東聯擔保公司的股份按資金比例置換成東聯集團的股份。”


    陳驍猛的拍了一下辦公桌:“活見鬼!”


    韋堂海想收美食城項目也就罷了,現在連這些小商家也一個個的跳出來想分一杯羹,真當老子專業縫製嫁衣二十年了?


    林榮恒道:“別說你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啊。可是,現在總得想個法子安撫這些家夥吧?雖然東聯擔保的股份不是他們說退就能退的,但始終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如果消息捅到銀行那邊去,還可能影響到我們的授信。你要知道,我們現在的資金運作,全靠這家擔保公司在撐著了。”


    “你讓我想想。”陳驍說。


    晚上,陳驍是在顏蕎家裏吃的晚飯。


    雖然陳驍盡量把工作和生活分開,但是腦子裏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去想。


    顏蕎本身與陳驍之間就有一種仿佛是與生俱來的默契,她知道,陳驍又遇上麻煩了。


    她安慰陳驍道:“這麽大的公司,哪能一點麻煩都沒有呢?老一輩的人常說,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頂著,你隻管放寬心。”


    陳驍放下碗筷,笑道:“可是在東業集團,我就是個子高的那位,我得頂著。”


    說完,收拾餐桌,打掃衛生。


    他們早有約定,按照劉天王的歌詞,你為我把飯燒,我為你打掃。


    洗碗刷鍋都是陳驍的事。


    顏蕎靠在廚房的門楹上,看著陳驍戴上防水手套,把碗一個個的放入洗槽裏,忽然說:“今晚……林栩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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