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知道困在巨象的頂部,雖能支撐一時,卻無論如何支撐不了一世,正在籌謀對策,卻不料那些毒蛇來得如此之愉,尤其是那條口中不時滴落紅涎的大蛇,身前身後帶著十步毒霧,別說讓它咬著,就是離它距離稍近,怕也難免中毒身亡,我們隻好避其鋒芒,迅逃往巨像暴露在外邊的半個腦袋之上。


    我拽著的胳膊就跑,可她還對牆壁上的標記念念不忘,說那是一個由眾多殉教者羅海城所進行的惡毒詛咒,我對說,現在哪還有功夫在乎這些,跑慢半步就得讓蛇咬死了,有什麽話等逃到上麵再說。


    趁著黑蛇們爭先恐後擠將進來的短暫時機,我跟在胖子等人後邊,逃到了頂層,感覺高處冷風撲麵,再也無路可逃了,由於巨像掉了一半,所以這裏相當於裸露在外的半層截麵,石窟的殘牆高低不平,附近沒有合適的石板可以用來阻擋蛇群,胖子凸起渾身筋骨,使上了吃奶的力氣,將一截從牆壁上塌落的石塊扒向上來的洞口。


    就在石塊即將封死洞口的一瞬間,隻見兩條黑蛇象是兩支離弦的快箭,堅硬的黑鱗撕破了空氣,出嗖嗖兩下低沉而又迅捷的響聲,從下麵猛竄上來,這種黑蛇體形短粗,非常強壯有力,利用身體彈身的力量,可以在空中飛躥出數米遠的距離,來勢淩厲無比,戰術燈前一晃,毒蛇就已經飛到了麵前。


    由於巨像頭頂地形狹窄,五個人分處四周,我擔心開槍會傷到自己人,而且如果不能在一擊之下將兩條毒蛇同時徹底打死,一旦給了這兩條來去如風的怪蛇機會,我們這些人中必然出現傷亡。情急之下,隻好隨手舉起地上的一個背囊當作擋箭牌,舉在麵前一擋,那兩條黑蛇的蛇口同時咬在背包之上,我不等那兩條黑蛇鬆口落地,便將背包從高空拋了下去,背包掛著兩條黑蛇從黑暗中落了下去,過了半天,才聽到落地的聲音順著山壁傳了上來。


    這時胖子已推動石塊完全堵住了入口,隻見我把背包扔了下去,急得一跺腳:老胡你的破包裏就什麽都沒有了,你怎麽不扔偏扔我的,現在可倒好了,剩下的一點靈龜殼和急救藥品,氧氣瓶,防毒麵具,還有半條沒有吃完的魚,這下全完了不過咱們要是還能下去,說不定還有機會能撿回來。說完讓我幫他把附近所有能搬動的石塊,都堆在入口處,哪怕能多阻擋幾分鍾也是好的,想到那些凶殘的毒蛇,就覺得腿肚子軟,我們平生所遇過的威脅,就以這種能在瞬間至人死命的黑蛇為最。


    蛇群的來勢雖然被暫時遏止住了,但我們的處境一點都沒好轉,身在絕高奇險之地,便是天生的熊心虎膽,也不可能不感到恐懼。胖子幹脆就隻敢看著自己腳下,一眼也不敢向下望看著身邊的殘牆出神。阿香已經從昏睡中醒轉過來,也緊緊閉著眼睛,不知她是怕高,還是怕看到這充滿殉教者怨念的巨像。明叔則是麵如死灰,跪在地上閉著眼睛,隻是不住口的念叨: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


    出了一會兒神,走過來對我說,她在下層的許多石牆上,都現了兩個破裂開的眼球符號,魔國人崇拜眼睛,他們所有的圖騰中,即使有滴血之眼,那也是一種通過流血來解脫靈魂殉教的一種形式,卻絕不可能有裂開的眼球,那就代表了毀滅與力量的崩潰,由此來看,可能和世界上其餘的神權宗教體係政權一樣,在政權的末期,身處神權統治下的人們,會開始逐漸對信仰產生懷疑,她們會覺得這種死亡的儀式是毫無價值的,但宗教仍然占有絕對的統治地位,在此情況下,個人意誌是可悲的,她們被命運推上了絕路,卻在死前偷偷記刻下詛咒的印記,由於石刻都是黑色的,所以沒有被人察覺到,而且越到後來,死前刻下詛咒的人就越多,風蝕湖下的惡羅海城,明顯是毀滅於一次大規模的地陷災難,而這破裂的眼球標記,偏又被大量偷刻在控製各種礦石之力的大黑天擊雷山神像內部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還是那詛咒真的應驗了這個古老的神權王國起源於對眼睛的崇拜,恐怕最終也是毀滅於眼睛。


    我說剛才你就在想這些啊有時候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咱們的性命恐怕也就剩下這十幾分鍾了,還想這些有什麽用,就算不是詛咒應驗,那惡羅海城的神權統治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橫行藏北多年,它的遺害甚至延續到了現在,所以這座古城毀滅於什麽天災也不稀奇,不過我就巴不得現在來次地震,咱們臨死也能捎上那些毒蛇墊背,玉石俱焚。


    對我說:你倒是想得開,那我問問你,既然咱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有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話


    我看了看另外三個人,開始覺得這些人有點礙事了,隻好對說:這種場合還能說什麽我最不甘心的一件事,就是我意誌不夠堅定,抵擋不住美元和美女的誘惑,讓你給招了安。本來這也沒什麽,我從陝西回來之後,就不打算再做丘摸金的勾當了,將來可以跟美國人民參和參合參合,研究研究金融股票什麽的,爭取混成個華爾街的金融大鱷,跟那些石油大亨黑手黨教父米老鼠之類的打打交道


    說:說著說著就離譜了,你可能都已經形成習慣了,我還是和你說說關於惡羅海城的事情吧。忽然壓低聲音對我說,惡羅海城中的眼球圖騰,大多是單數,而牆壁上的破裂之眼都是兩隻,我有一種直覺,破裂是指的大黑天擊雷山,而兩隻眼球剛分別表示詛咒惡羅海城生兩次大的災難,這裏的確曾經生過大的災難,可空間是一次還是兩次就無法得知了。


    並不為我們會死在這裏擔憂,她敏銳的直覺似乎察覺到這裏的空氣中,出現了一些異味樣的變化,也許事情會有轉機。阿香的眼睛就是個關鍵元素,她的雙眼自從現神像中隱藏著地怨念之後其實與其說是現,倒不如說是她的雙眼,喚醒了這巨像悲慘的記憶。從那時起,這裏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奇怪,說不定第二次災難很快就要生了,眾人能否逃出生天,就要看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了。


    我知道的血統很特殊,她似乎對將要生的事情有種先天的微妙感應,她既然認為我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心裏就有了一些指望,並且我也是不太死心,於是又站起來反複看了看地形,但看完之後心徹底冷了,任憑有多大的本事,若不肋生雙翅,絕對是無路可逃了,才剛剛擺脫了鬼洞中噩夢般的詛咒,卻是剛離虎逃生去,又遇龍潭鼓浪來,我們的命運怎麽就如此不濟為什麽就不能來一次鼇魚脫卻金掉鉤,搖頭擺尾不再來腳下的巨像微微向擊雷山的方向傾斜,剩下的半截腦袋斜依在陡峭的山壁上,兩隻由臂彎處前伸的手臂。山體之中,神像於峭壁之間的角度很小,現在我們到了最頂層,地麵也是傾斜著的,不知這神像是故意造成這樣的,還是由於設計上的失誤,造成了它的傾斜。


    我已經沒心思再去琢磨這些了,看了看其餘的幾個人,個個無精打彩,我心想這回是死定了,但人倒架子不能倒,於是對眾人說道:同誌們,很遺憾我們看不到勝利的那一天了,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當水死,必不火亡,咱們也都算是竭盡全力了,但最後還是缺了那麽一點運氣,我看這回死了也就死了,認命了,現在我個人先在這表個態,一會兒毒蛇爬上來,我就從這直接跳下去,決不含糊,我寧青摔得粉身碎骨,也不能讓那些蛇咬死,所以到時候你們誰也別攔著我。


    胖子最怕從高處掉下去那種死法,但這種話肯定不能從他嘴裏直接說出來,聽我說打算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下去自然,連忙不屑一顧得說道:我說胡司令,要說臨危不亂你還是比我差了那麽一點,毒蛇還沒爬到眼前,你就被嚇糊塗了,你以為跳下去很英勇嗎那是匹夫之勇,你怎麽就明白不過來這個道理呢你掉下去摔成肉餅,你以為毒蛇就能放過你嗎還不是照樣在你的屍體上亂啃一通,合著裏外,你都得讓蛇咬,何必非逞能往下跳呢我看咱們就在這坐著,豁出去了這臭皮囊往這一擺,哪條蛇願意咬咱就讓它咬,這樣才能顯示出咱們是有作派有原則有格調的摸金校尉


    我和胖子論了幾句,其餘的三人以為我們對既然到來的死亡毫不在乎,其實隻有我們自己清楚,我們這是一種心裏虛的表現,我已經感覺到眾人絕望的情緒,都變得越來越明顯,這時明叔突然驚道:糟了,這些石頭完了胡大人請快想想辦法。


    雖然大夥都知道那是早晚要生的,但仍不免心中一沉,那淩駕於蓋住通道的石牆殘片上,出現了一大片暗紅色的陰影,象是從石頭裏往外滲出的汙血,底層大群黑蛇中,其中有一條體形最粗大,它蛇口中噴吐出的毒涎,一旦接觸空氣就立刻化作類似毒菌的東西,形狀很像是紅色的草菇,幾秒鍾後就枯萎成黑紅色的灰燼,都快趕上硫酸了,竟然能把石牆腐蝕出一個大洞。


    胖子對我說:胡司令你要跳樓可得趁現在了我咒罵了幾句,怎麽那條蛇的毒汗他媽用不盡呢對胖子說:臨死也得宰幾條毒蛇做墊背的。說著話我和胖子將槍口都對準了蛇群既然突入的地方,最後的幾子彈都頂上了膛,就算是死,也要先把那條領頭的大蛇斃了,由於黑蛇太多,我們的子彈也沒剩下多少,而且始終沒有機會對它開槍,但這次一定要幹掉那家夥。


    蛇群出的躁動聲突然平息,它們應該是先行散開,留出一個衝擊的空間,等石板塌落後,便會如潮水般蜂擁而上,我們的呼吸也隨之變粗,瞪著布滿紅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入口處。人蛇雙方都如同是被拉滿了弦的弓箭,各自蓄勢待。這一刻靜得出奇,地下峽穀中那涼嗖嗖的,充滿硫磺味的氣流,仿佛都變得凝固住了。


    緊張的氣氛不僅蔓延進了空氣,連時間也象是被放慢了,就在這個如同靜止住了的空間裏,忽然傳出一陣喀喀喀的奇怪聲音。那聲音開始還很細小,幾秒鍾之後驟然蜜集起來,我們身在巨像的頭頂,感覺整個天地都被這種聲響籠罩住了,眾人的注意力被從入口處分散到那些聲音上,都不知道究竟要生什麽事情,但又似乎感覺這些聲音是那麽的熟悉。


    我們的情況已經糟透了,就算再生一些什麽事情,充其量又能壞到哪去原本已經嚇壞了的阿香忽然開口道:是那座山是山在動。


    我看到手電筒的光束下,巨像頭頂那些細小的碎石都在顫抖,由於身體緊張得有些僵硬了,我們竟然沒有感覺到腳下有什麽變化,聽阿香這麽一說,我趕緊舉起狼眼手電筒。將光線對準了巨像傾斜過去的那堵峭壁,伴隨著山體中出的聲響,峭壁的晶脈中裂出了無數細縫,而且分布得越來越長,山體上好像掙脫出了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虯龍。


    明叔說:完了完了本來在北麵黑色的地方,還有可能遇水而得中道,這山一塌,咱們可就遇土入冥道了。


    我心想:罷了,看來咱們最後是被山崩死,而非死於毒蛇之口,雖然背著抱著一邊沉,但老天爺算是夠照顧咱們了,這種死法遠比讓蛇咬死後屍體都變黑了要好許多。


    山體中的裂隙擴大聲,隨即又變為了陣陣悶雷,震得人心神齊搖,似乎是大黑天擊雷山水晶礦脈中的能量積鬱太久,正要全部宣泄出來。


    趕緊告訴大夥說:是山崩,是水,地下湖的水要倒灌過來了,大家都快找可以固定身體的地方躲好,抓緊一些,千萬不要鬆手。山體中的悶雷聲響徹四周,幾乎要把她說話的聲音掩蓋住了連說兩遍我才聽清楚,隨即明白了她話中所指的水是從何而來,從這裏的地形來看,懸在祭壇正上方的地下湖,與這巨像所隔不遠,可能是我們在祭壇中拖延的時間太久,一次猛烈持久的晶顫導致了許多晶層的斷落,胖子的鼻子便是被落下的晶錐切掉了一塊,剩餘的岩層已經承受不住湖水的壓力,雖然仍是支撐了一段時間,但山殼既然已經出現了龜裂,地下大峽穀的地形太低,高處地下湖中沒有流向東麵的地下水都會湧入這裏,隨後將會生可怕的湖水向西北倒灌現象,地下湖中的積水,會像高壓水槍一樣從破裂的岩隙中激射出來。


    眾人立刻緊緊倚住身邊的斷牆,明叔就躲在我身旁,還不忘了問我:要是湖水湧出來咱們就不用死了是不是遇水得中道啊。


    我罵道:水你個大頭鬼,就算地下湖裏的水再多,也填不滿這條大峽穀,咱們被水衝下去,跟自己從巨像上跳下去自然沒什麽區別。


    雷聲激蕩不絕中,下層的蛇群也突破了堵住入口的石板,那些石頭都已變得朽爛如赤泥,一條黑蛇身體騰空,當其衝從爛石窟窿中躍了出來,胖子一手摟住斷牆,另一隻手將槍舉起,抵在肩頭,單手擊,槍響時早將那蛇頭頂的肉眼射了個對穿。


    死蛇又從空中落下,底下其餘的黑蛇稍稍有些混亂,來勢頓緩,我也用著地麵的缺口開了兩槍,但每人也就剩下那麽十來子彈,這種局麵最多隻能維持一兩分鍾而已,附近空氣中的硫磺臭也不知何時起,開始變得濃烈起來,想必是擊雷山的顫動,使得峽穀的底部也產生了連鎖應,並未完全死亡的熔岩帶也跟著蠢蠢欲動,毒蛇們最怕的就是這種氣味,還是玩了命的奔著向處爬。雖然我們開槍打死了幾條黑蛇,但剩下的前仆後繼,又跟著湧上巨像殘存的半個頭頂。


    就在我們已經無法壓製衝入頂層的毒蛇之時。忽然擊雷山中的雷聲消失無蹤,但整個山體和大地,仍然在無聲的微微顫抖,不知是不是錯覺,身體和地麵都在抖動,但就是沒有半天聲音,黑暗龐大的地底峽穀中一片死寂,就連那些毒蛇仿佛也感到將要生什麽,一時忘記了繼續爬動,包括我們五個人在內的所有生物,都陷入了一種漫無邊際的恐慌之中。


    短暫卻似乎漫長的寂靜。大約持續了幾秒鍾的時間,緊接著是三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雷山中激射出三道水流,其中有兩道水流噴出的位置,都是在巨像胸口附近,另外一道直接噴入地下峽穀,這水就像是三條銀白色的巨龍,每一股都有這巨像的腰部粗細,夾帶著山殼中的碎石,席卷著漫天的水氣衝擊而來。


    黑色神像本就頭重腳輕,而且雖然高大,但內部都被掏空了,被這激流一衝,便開始搖晃起來。它山體中的手臂也漸漸與山殼脫離,麵對天地間的巨變,人類的力量顯得太渺小了,我們緊緊抓著斷牆,在猛烈的搖晃中,連站都站不住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次來西藏,最後竟然由水而亡,巨像一旦被水流衝擊,倒入地下峽穀之中,那我們肯定是活不了了,但這時候除了盡量固定住自己的身體之外,什麽也做不到了。


    那些毒蛇也都被巨像帶來的震動嚇得不勁,或者是像我們一樣,在地震般的晃動中很難做出任何行動,這時人人自危,也沒功夫去理會那些毒蛇了,就是被蛇咬著了也不敢鬆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要倒了。


    巨像果然不在晃動,而是以極緩慢的度向擊雷山對麵倒了下去,我感覺心髒也跟著巨像慢慢傾倒的方向要從嘴裏掉出來了,突然現阿香對重心的轉換準備不足,而且她隻有一條胳膊能用,從短牆邊滾了下來,我沒辦法鬆手,否則我也得從頭頂殘缺處滾下去,但隻伸出一隻手又夠不到她,隻好伸出腿來將她擋住。


    阿香還算機靈,抱住了我的腿這才沒從缺口中先行跌落,這時那座神像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著,卻忽然停了下來,不在繼續傾倒下去,好像是掛住了山壁的什麽地方,我趁此機會把阿香抓住,向巨像下邊一看,頓時覺得腦袋嗡嗡直響。


    由於巨像本身並非與峽穀的走勢平行,位置稍偏,倒下後頭部剛好支撐在東麵的絕壁上,峭壁上有許多裸露在外的古生物化石,在巨像的重壓下,被壓塌的碎塊嘩啦啦的往下掉著,而巨像不僅繼續承受著地下水猛烈的衝擊,加上自身傾倒後自重,正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貼著峭壁轟然倒落下去。


    形勢險惡,我覺得渾身燥熱難當汗如雨下,而且空氣也變得渾濁起來,四周到處都是霧蒙蒙濕漉漉的,隨即覺得不對,不是霧,那是水蒸氣,地下的熔岩冒了出來,與湖水相激,把下邊的水都燒得沸騰了,人要掉下去還不跟下餃子似的,一翻個就煮熟了。


    抬手一指:你們看,那邊的是什麽我順著她的手往那邊一看,雖然水霧彌漫,卻由於距離很近可以見到隱隱約約有個白色的影子,橫在峽穀兩邊峭壁之間,這峽穀原本很黑,但從下方的峭壁縫隙中淌出一些岩漿,映得高處一片暗紅,否則根本看不到。


    我使勁睜眼想看個清楚,但越看越是模糊,好象是座懸在絕壁上的白色橋梁,雖然這有點不太可能,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蛇群都被熱氣逼瘋了,它們很快就會爬滿巨像的頭頂,管它那邊是什麽東西,先爬過去再說,否則再過一會兒,即使不被蛇咬死,也得掉水裏煮了。


    我們扶著頂層的斷牆殘壁,到近前一看,原來巨像頭肩與峭壁相接的地方,有一副巨大的長脊椎生物化石,長長的脊椎和腔骨的兩端,都盤曲著陷在山岩之中,中間很長一節骨架卻懸在半空之中。


    巨像壓得山岩不斷塌落,眼瞅著就要倒了,我趕緊招呼眾人快爬到那骨架的化石上去,說著把和明叔推上去。阿香有重傷,讓她自己從懸空的骨架上爬過去是不可能地,必須找個人背著她,而胖子暈高,要讓他背著阿香,可能倆人都得掉下去,隻好由我背著阿香,並用快掛鎖了一扣,我準備好之後催促胖子快走。胖子回頭看了看湧出來的毒蛇,下邊是沸騰的地下水,怎麽死都不好受,隻好橫下心來一咬牙關,幹脆閉上眼摸到骨架化石旁邊爬了上去。


    我背著阿香走在最後,巨像隨時都有可能倒塌,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條口流紅涎的大蛇已經把其餘的黑蛇壓在下麵遊上了頂層。原來群蛇遲遲沒有湧上來,是由於它們都想快點爬上來躲避升騰的熱流,最後還是這條大蛇最先擠上來,我想都想沒想抬手就射,把手槍裏的五子彈全打了出去,混亂危機的局麵下,也沒空去理會是否命中,隨手將空槍一扔,就爬上了那森森白地化石骨架。


    一上去就覺得這化石是那麽的不結實,滾滾熱浪中,身下晃悠悠,顫巍巍,好象在上邊稍微一用力它可能散了架,五個人同時爬上來,人數確實有點太多了,但刻不容緩,又不可能一個一個的通過,我隻好讓阿香閉上眼睛,別往下看,可我自己在上邊都覺得眼暈,咬了咬牙,什麽也不想了,拚命朝前爬了過去。


    巨大的古生物化石,好象嵌入了一條橫向的山縫之中,我看那個位置有些熟悉,好象就是在下麵看到那些白色地觀音的位置,這念頭隻在腦中一閃就過去了,前邊的胖子移動緩慢,我在後邊又不敢使勁催他,但灼熱的氣流鬆散晃動的骨骸化石,幾乎要越眾人心理所能承受的底限了。


    這個高度的水氣開始減弱,湖水可能差不多流完了,我口幹舌燥,覺得神誌都有點迷糊了,完全是處於一種意識的慣性,不斷在一節節巨大的脊椎骨上爬著,忽然聽到前邊的一陣槍聲,使我恍惚的頭腦立刻清醒了一點,抬頭往前一看正在一堆堆白色的影子開槍,原來那些地觀音在我們即將移動至橫向山縫地時候,從洞中冒了出來。紛紛去啃那化石,它們可能是擔心蛇群也從這裏過來,槍聲中地觀音一陣大亂,不少從峭壁上掉了下去,剩下沒死的也躥的沒影了。


    和明叔先後爬到了那處較為安全的峭壁斷層之中,而胖子離那裏還有一段距離,我被擋在他後邊想快也快不了,身後轟隆一聲,巨像終於倒了下去,立刻激起不少滾燙的水花,骨架化石也差點散了,隻見對麵的朝我們拚命打著手勢,我回頭一看,驚的險些鬆手掉下去,那條大蛇身上流著血,竟然在巨像倒塌之間爬上了脊椎骨化石,一起上來地還有幾條黑蛇,那大蛇好象瘋了一樣,將擋在它前麵的幾條蛇都咬住甩到下麵,象陣黑色的旋風般蜿蜒遊上。


    想開槍接應,但角度不佳,根本打不到它,我這時不得不喊叫著催促胖子,但胖子這時候全身都在哆嗦,比烏龜爬得還慢,眼看著那條大蛇就過來了,我見到胖子的手槍插在背後的武裝帶上,於是一邊告訴他給我抓住了骨頭別撒手,一邊背著阿香猛地向前一躥,掏出了他的手槍,武器都是頂上火的,我想回身射擊,但由於背後背著個人,身子一動就控製不住重心了,還好一隻手揪住了胖子的武裝帶,背著阿香懸掛在半空,另一隻手開槍射擊,連開數槍,已經逼近的大蛇蛇腹中槍,卷在骨架上的尾巴一送,滑落深穀之中。


    我拽住胖子的那隻手又酸又麻,趕緊把槍扔掉,用兩隻手拽住武裝帶,胖子被我和阿香的體重往下一墜,勒的差點沒吐白沫,突然生出一股狠勁,就這麽墜著兩個人,一步一步爬向崖邊在對麵接應還算及時,我背著阿香爬上斷層,和胖子一起趴在地上,除了大口喘氣之外,根本動彈不得,而阿香早就被熱氣蒸得虛脫了。


    過了半晌,胖子翻了個身,吐出一句話來:這是什麽動物的化石可真他媽夠結實。


    我全身都象散了架,每根骨頭都疼,好半天才緩過來,這次太險了,真沒想到還能活著離開那黑色神像,明叔說:雖然水火之劫咱們躲過了,可現在又入土劫了,這峭壁的斷層上下夠不著,咱們又不是猴子,困在這裏豈不一樣是個死。


    我說:不對,自從我看見地觀音之後,就想到了脫身的辦法,隻是咱們沒長翅膀,不可能飛到這裏,所以我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最後咱們竟然遇水得生,陰錯陽差的落在此處,這裏絕對有路可以回去,地觀音喜熱懼寒,最會打洞,不論是岩層還是土層都攔不住它們,而且它們並非是隻在地下活動的,它們在地表活動的範圍,多是屬於溫泉活躍區域,它們這些洞為了搬食物,都打的極寬敞,胖子爬進去也沒問題,咱們可以鑽洞出去。


    明叔聞言大喜,剛才雖然看到這裏有些洞口,但裏麵千門萬戶,都掏得跟迷宮似的,即使有指南針,進去也得轉向,永遠走不出去,難道胡老弟竟然能在這裏麵找出路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胖子搶到說:這種地觀音打的洞,在我們上山下鄉那地方的深山窮穀裏,不知道有多少,因為它們的洞寬,所以獵狗最喜歡掏這種洞逮地觀音解讒了,這幾年可能都給吃絕了,所以這洞都是從外往裏打,這動物就是這種習性,你看洞壁上的三角形爪印,就可以判斷洞的走勢,別管方向,注意方向反倒是容易把自己繞迷糊了。


    既然有了脫身的路徑,眾人便沒再多耽擱,鑽進了底下迷宮般的觀音洞,地勢逐漸升高,途中餓了便掏幾隻地觀音吃,約摸在觀單洞裏轉了半天的時間,終於鑽出了地底迷宮,外邊星光閃爍,是中夜時分,我們現這裏海拔並不很高,是處於一條山穀之中,遠處山影朦朧,林泉之聲,格處淒涼,那陡峭的山壁,中間僅有一線天空,就好像是把地下峽穀搬了出來,不過這裏更加狹窄壓抑的地形,讓人覺得似曾相識,地麵上有零星的野獸白骨,大夥左右看看,正在判斷身處的方位所在,我猛然醒悟,這是兩條殉葬溝之一,是另外的一條藏骨溝,咱們隻要一直沿途向西,就可以匯合到補經營的犛牛隊了。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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