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波魯那雷夫的這個猜想,並不算完全錯誤。因為在喬魯諾誕生時,迪奧是用著喬斯達的先祖的身體,理所當然的,喬魯諾身體裏也有一半的血統來自於喬斯達家族。


    那個占卜師隨口的那句“簡直就像是有兩個父親一樣”,其實另一位,便是擁有著黃金精神,代表著正義的喬斯達的先祖,喬納森。


    被波魯那雷夫這麽一打斷,喬魯諾對於迪奧的事情,也沒有了最開始的衝動,他知道自己再問下去隻會起到反效果,迪奧……他的父親的事情,等到下次有機會在問問看吧。


    喬魯諾回過頭,“骨喰同學,你有想起什麽嗎?”


    什百半垂著眼睛,說道:“我以前來過這裏。”


    看著銀髮少年這樣略顯失落的反應,早已經將對方當成了自己夥伴的波魯那雷夫反倒看起來比失去記憶的本人還要著急。波魯那雷夫想了想,從懷裏拿出那個破舊的紫色禦守,遞到什百的麵前,“這個,你還記得嗎?”


    什百怔怔地看著熟悉的紫色禦守——他當然記得這個禦守!因為有一半是他做出來的!


    這麽解釋吧,能做出保命防護等各種用處的禦守的,隻有審神者。不過禦守的本意就是求個好兆頭,本丸的刀劍們也自己製作過。那個“鯰尾”,是骨喰記憶的化身,自然也會有相關的記憶。


    雖然沒什麽用處,但是的的確確是一種祝福,也同樣灌入了一部分的力量。什百當時站在懸崖上,看到了破損的衣服露出的禦守一角,感受到了那幾乎同出一源的能量,理所當然就被波魯那雷夫吸引了。


    等迪亞波羅離開,他才尋了個機會回到這裏,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也是他,在當時,在這個禦守中輸入了足以治癒重傷、抵命換命效果的力量。


    波魯那雷夫或許的確能依靠自己的毅力醒來、然後活下去,什百隻不過讓這個過程,沒有那麽痛苦艱難而已。


    看著銀髮少年此刻恍惚的神情,波魯那雷夫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髒被揪起來的感覺。他是有妹妹的,他理解兄弟姐妹之間那種無法拒絕的血脈之間的聯繫。就像骨喰,不管失憶幾次,隻要看到鯰尾相關的物件,他都會露出這樣讓人心疼的表情。


    “我……要去見迪亞波羅。”什百突然這麽說到。


    波魯那雷夫頓時睜大了眼睛,“為什麽?!我說的還不清楚嗎!迪亞波羅他——”


    銀髮的脅差抬起頭,紫羅蘭般的雙眼略顯空洞,“如你所說……那麽,他就是我的boss(主人)。”


    “既然知道了這一點,我就應該……回到該回的地方。”


    波魯那雷夫一噎,喬魯諾看著氣氛不對,立刻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說道:“對了,波魯那雷夫先生,您還不知道我的能力吧。”


    喬魯諾召喚了他的黃金體驗,金色的替身貼在他的身上,做出相當親昵地動作。喬魯諾控製著黃金體驗將他的扣子化為了一隻蝴蝶,漂亮的銀色蝴蝶往周圍撲閃了一會兒,回到了喬魯諾的衣服上,“我的黃金體驗可以創造生命,同時,他能夠創造出人體的器官。”


    看著波魯那雷夫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喬魯諾微笑道:“您願意相信我嗎?”


    在這一刻,背著光的金髮少年眉眼間帶起了讓他背後發涼寒毛豎起的、某些熟悉的特質。


    大概是錯覺吧。波魯那雷夫心想,要不然他怎麽會在喬斯達的後代身上,看到那個吸血鬼的影子呢?


    於是下一秒,波魯那雷夫就知道了,直覺有時候是多麽的準確,他應當相信自己的感覺才是。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黃金體驗的拳頭之下,波魯那雷夫尖叫了出聲——原本麻木的、隻有被廉價的假肢摩擦產生疼痛酸苦的傷口,像是有什麽重物將一塊塊骨頭被打碎攆成粉末,一塊塊血肉磨成肉泥,然後在將像是捏橡皮泥一樣,將其重塑。


    這是完全無法適應的疼痛,在疼痛到來的一瞬間,波魯那雷夫感受到了強烈的反胃和頭疼,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靈魂好像要出鞘了——


    不過波魯那雷夫隻在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喊了出聲,接下來,他緊緊閉上了嘴巴。


    在黃金體驗如同神明的重塑之下,原本不能視物的右眼,再一次重見光明。他用著自己的眼睛,看著失去的雙腿重新出現在眼前,那原本持劍的右手……


    “這是、奇蹟嗎……?”波魯那雷夫低聲低喃著,他看著自己好像從未失去過的肢體,試探性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站了起來。在失去了雙腿這麽多年之後,他再一次、依靠著自己的雙腿,踏在了地麵上,不再無知無覺,深夜中感受到失去雙腿的幻痛。


    波魯那雷夫像是變回了曾經那個熱情的騎士,他在原地不敢置信地跳了兩下,他召喚出了自己的銀色戰車——原本因為他失去手腳的關係變得殘肢的替身,也恢復成了原本最初的模樣。


    他就像是要到糖的孩子一樣,在原地蹦蹦跳跳的,從角落裏抽出一根鋼棍,在空氣中穿刺著,速度快得連肉眼都看不清,就好像在一瞬間恢復到了全盛時期一樣——盡管波魯那雷夫知道這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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