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母很是在意麵子,邵英這樣硬邦邦的頂著,隻會讓兩者的局勢越弄越尷尬。


    兩人都是經曆風雨之人,一番遭遇讓人唏噓,寧濤既然遇到了,也當盡力撮合一下。


    這也是佟雅倩的意思,如今家庭條件好一些了,她也不希望母親一直為她而活。


    從咖啡廳出來,寧濤沒有停留,又回了佟家。


    “寧濤,你回來了,邵叔叔怎麽樣了?”


    佟家母子正在客廳裏坐立不安,看到寧濤回來,佟雅倩連忙開口問道。


    佟母雖未說話,但繃緊的麵孔無疑透露著緊張之色!


    “哎,一言難盡。”


    在兩人身上看了眼,寧濤神色凝重的坐在沙發上,微微搖搖頭。


    “到底怎麽回事,你要急死人啊。”佟雅倩連忙坐在寧濤旁邊,顧不上其他,晃動他的手臂焦急道。


    見兩人的胃口被吊的差不多了,寧濤才長歎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替阿姨明確告訴對方了,這事再無可能,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啊…寧濤…你我你怎麽這樣,不是讓你將邵叔叔趕走嗎?誰讓你這樣說的……”


    佟雅倩聞言麵色一緊,就責怪起寧濤開來。


    站在一旁的佟母麵色瞬間蒼白,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死命的咬住了嘴唇。


    “ 怎麽了? ”


    寧濤心神轉動,表麵上卻裝作一副無辜的神色,“阿姨不是說的很清楚嗎?再也不想看到邵先生了,我這不是快刀斬亂麻嗎?”


    “你……”


    佟雅倩嘴巴張了張,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原本她還以為寧濤是去商量辦法,哪裏料到一下子給說崩了。


    頃刻間,完全不知該如何辦才好,不自覺的轉過身來,看向了自己母親的神色,滿是愧疚。


    而在佟母心中,一顆心則落入到了塵埃,滿嘴苦澀,說不出什麽感覺。


    邵英每次過來,她不可能沒一點想法,但兩者的差距太大,讓她不敢有什麽想法。


    想是這樣想,但眼下聽聞寧濤的話語,還是忍不住心亂如麻,下意識的問了句,“他……他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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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說出這句話,佟母就後悔了,這不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在樓下的一家小餐館喝酒呢。”


    寧濤神色一怔,順口道,接著又趕忙補充了一句,道,“阿姨,要不要我將他叫過來。”


    “別…別…我隻是問問他走了沒有,小賣部的生意挺忙,王媽一個人不一定忙得過來,我不能一直在家呆著。”


    由於佟母的善於經營,這短短的半年就將超市打理的津津有條,聲音也越來越好,生意一多,佟母就招了一個幫手。


    她作為長輩,一些話自然不便對兩人說起,一時間,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媽,邵叔叔不會有事吧,要不你出去看看吧。”


    佟雅倩有些擔心,一會看看寧濤,一會看看自己的母親,拿不定主意了。


    “我才不去,他愛怎麽就怎麽?”


    兩人越說越心涼,佟母心亂如麻,也沒了呆下去的心情,丟下一句話,就對著寧濤勉強道,“寧濤,你跟雅倩玩,我有些不舒服,進屋裏休息一下。”


    然而,就當佟母轉身之時,樓下傳來了一道響亮的喇叭聲,讓三人神色均是一變。


    佟雅倩反應很快,立刻來到了窗戶前,拉開窗簾就看了下去。


    寧濤神色一動,神色古怪的看了眼佟母,也走過來,往樓下一掃,神色不禁動了動。


    邵英就站在樓下,看著佟家的房間,一手拿著瓶白酒,另外一手拿著一個擴音的喇叭,神色滄桑,對著樓上高聲的朗誦起來。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寒漠、淒清,又惆悵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淒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裏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一首戴望舒的雨巷,從對方口中神情朗出,回蕩在整個居民樓之間。


    “ 怎麽回事?”


    “ 什麽情況?”


    不少住戶聽到聲音,紛紛打開窗戶,看個究竟。


    當看到樓下的動靜時,一個個麵露詫異之色。


    一首戴望舒的雨巷,從樓下邵英嘴裏喊出來,再加上喇叭的擴音,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油然而生。


    佟雅倩美目睜大,聽著下麵的情詩,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向往,隻是隨後緩緩回頭時,神色疑惑的看向了寧濤。


    她沒理由不懷疑寧濤,此刻滿眼複雜,神色中充滿了詢問之色。


    看著這一幕,寧濤嘴唇一緊,與對方一對視,也是趟目結舌起來。


    沒錯,是他給紹英出的主意,但他可沒說念什麽情詩,隻是看到佟母要麵子,讓他盡量惹出點動靜。


    如今人都這麽開放了,浪漫的方式也早就改變了,哪裏還流行這個?


    樓下,邵英人到中年,此刻朗誦到深處,高大的身影略顯滄桑,手中拿著酒瓶,神色有些頹廢。


    一句句感情詩字字清晰,情緒激動,情到濃處,雙目都赤紅了起來,仔細去聽,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對於這首雨巷,寧濤兩人雖然沒有多少感覺,但對於上了年紀的人,感覺就不同了,


    改革開放初期,佳人才子都是通過這種表達方式,也是最為浪漫的。


    其中的雨巷跟再別康橋,更是膾炙人口,朗誦最多的,


    邵英的朗讀,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樓上的住戶聽得多了,甚至有人想要製止時,聽到具體的聲音,也都不說話,默默的聽了起來。


    這個點能在家的,大半都是上過年紀的,這首詩對他們而言,不隻是記憶,更是年少時的一顆心!


    聽著聽著,不少人都濕將眼睛,更有情緒激動的,放聲大哭起來,


    不是每一段的感情都有完美結局,此刻由紹英嘴裏朗誦出來,勾起了他們心中的柔軟。


    見到事情脫離了自己的軌道,寧濤不確定效果如何,心中有些忐忑的回頭,想要看看當事人的反應。


    隻是一回頭,卻發現佟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窗前,也不靠近,身軀顫動,嘴唇咬的發白,好像回憶起了什麽。


    詩有盡頭,很快,一首雨巷就朗誦完畢,灌了口酒水,邵英更是紅了眼睛,朝樓上嘶吼一聲,“萍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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