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向祖母幾個請了安,便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王氏也知道已經過了回門的時辰許久了,便笑著打了幾個岔,道:「阿瑜這丫頭,第一次嫁人,還要早起伺候公婆丈夫,難免不適應才過來地晚了些,老夫人不要怪罪。」


    幾個姨娘忙也笑著說是。


    又等了許久,才終於有小丫鬟上來稟報導:「姑爺和二姑奶奶到了。」


    老夫人笑著點頭請人進來。


    簾子被人掀了起來,謝瑜微微低著頭,挽著崔白的胳膊從簾子後走了出來沒,一一向老夫人王氏謝平昌請安。


    王氏一日沒有看見自己的女兒,正心急如焚,就要站起來走到謝瑜身邊,但又忽然想起規矩來,隻好忍了忍坐回了位置上。


    老夫人坐在屋子裏最中間的位置上,看著謝瑜像是嬌羞的模樣躲在崔白身後,一直沒有抬頭,便笑著說:「成婚了的丫頭回娘家還羞起來了,看來是與孫女婿處地不錯。成婚才是過日子的第一步,往後的日子也要以和為貴才是。」


    老夫人說完許久,崔白才想到什麽,站起身來,有些僵硬地說了個「是」。


    等老夫人問完了,才到了王氏開口的時候。剛剛老夫人在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忍不了要問謝瑜,好不容易才挨到了現在,忙笑著問:「昨兒那樣忙,阿瑜晚上可休息好了?」


    謝瑜低著頭,許久才微微抬頭,卻還是半張臉藏在崔白身後,微啞著聲音,低低應了聲:「嗯。」


    她因為昨天的事,嗓子還是喑啞的。


    謝安輕抿了一口茶,抬眸的時候餘光剛好瞧見了謝瑜,忍不住皺了皺眉。


    隻是一日不見,謝瑜麵色又白了不少,整個眼眶不知道怎麽了還是浮腫的,就連妝容也遮掩不掉眼瞼下那層深重的黑眼圈。


    而謝瑜又怕王氏問東問西,丟了臉麵,便隻好低著頭極少開口,即便是開口說話,也都是隻用幾個字解釋。


    昨天夜裏,崔白留宿在那個叫「春杏」賤種的房裏,甚至沒有過來來瞧她一眼。謝瑜在婚床上坐了一夜,也就一晚沒有合眼。因為這件事情,她不想讓謝府的人來看她的笑話,而且也實在沒有心情,不想多說。


    進屋的時候,為了裝樣子,崔白才挽著謝瑜的胳膊進來。等到進了屋子,卻馬上放開了謝瑜的手,沉著臉坐在座位上,刻板地回答著老夫人還有其他人的問題。


    直到現在,也是與謝瑜更是一句話沒講。


    衛懷柔坐在謝安身邊,慢慢地剝著一隻進貢來的橘子,隻淡淡瞧了謝瑜和崔白一眼。


    等將那隻橘子剝好了,他又細細取掉橘子上的那些白絲,才側身過來遞給了謝安,溫軟笑著喚了句:「姐姐。」


    崔白聽見了這聲「姐姐」,抬頭看了一眼衛懷柔。謝安正將那隻橘子接了過去,麵上帶著溫柔笑意。


    他皺了皺眉,又在座位上僵持了許久,等到能離開了便直接起身走出了屋門,甚至沒有等在後麵的謝瑜。


    綴錦齋裏悶得慌,昨天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再加上剛剛看到坐在他對麵的衛懷柔和謝安,崔白心裏悶著的那火一下子又起了來,隻想離開謝府,回到院子裏去看看春杏,順便吃些她為他準備好的午飯。


    想到這些,崔白更加不耐煩起來,幾乎是黑著一張臉走出了屋門。


    剛在綴錦齋裏的時候,王氏多多少少也觀察到了謝瑜情緒上發生的變化,她在綴錦齋裏沒有多問,等回門結束了,回到了屋子裏,王氏才讓小丫鬟出去,單獨把謝瑜叫到了自己的屋子裏來。


    謝瑜走進王氏的屋子裏,坐在軟塌上,也是同剛剛在綴錦齋裏的那樣,一言不發地坐著。


    王氏讓所有丫鬟婆子都出了屋子,又關上了窗戶和屋門,才坐到了謝瑜身邊。


    剛才在綴錦齋裏的時候她離謝瑜坐地遠,謝瑜又一直低著頭,等到了現在可以細看的時候才看到謝瑜蒼白的麵色還有浮腫的眼眶,一下子皺著眉問道:「啊,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謝瑜許久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王氏著急道:「是昨天太累了沒睡好,還是懷孕又鬧騰了?還是崔白他對你不好,欺負你了?倒是和阿娘說說話啊。」


    謝瑜聽見了,終於忍不住一下子低低抽泣起來,哽咽著撲到了王氏的懷裏,壓著嗓子喚道:「阿娘……」


    王氏連忙伸手摟住了謝瑜,一摟又感覺她瘦了不少。


    過了半晌,謝瑜才慢慢緩和了下來,低著頭,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王氏,又低著聲音道:「我還沒嫁過去,就多了一個叫『春杏』的勾人東西……一整夜,都沒有見到崔白的人,


    他一整個晚上都留在那個妾室那裏……」


    王氏聽了,也心疼起來。


    婚前納妾,說出去雖然不是什麽好事,但至少也還沒有太出格。王氏嫁到謝府來不久,謝平昌也隔三差五地帶回來幾個妾室,到了如今細細一數也有四五房妾室了。


    可王氏還是心疼,拉起謝瑜的手來,冷笑著道:「那個角春杏的確實是個勾人的賤種,倒也不虧是從那種骯髒樓子裏來的。」


    「妾室這種東西,等新鮮勁頭過了,男人的心自然會回來的。反倒是你,還懷著身孕,又一晚上沒睡,這怎麽能行?」王氏皺著眉憂心道,「你現在剛嫁人成婚什麽都還不知道,這些都可以慢慢來,但唯獨孩子不行。子孫是一個女人掌握家中出入的籌碼,也是穩固地位,不別那些個臭東西欺負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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