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荔枝特別多,蕭憐吃著吃著,就不知不覺坐在了勝楚衣的床榻另一頭,穿著靴子踩到他的床上,翹著二郎腿,一個接一個地吃,荔枝殼扔了一地,口中含混不清道:「我知道怎麽抓那個太子妃了。」


    「哦?你有什麽好主意?」勝楚衣靠在床頭,看著她剝荔枝吃荔枝忙個不停,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說起來這個太子妃倒是與我頗有些氣味相投,天生見不得寶物旁落。所以,隻要她人還在朔方,我就有辦法把她釣出來。」


    「釣魚總要有餌才行。」勝楚衣回手從床邊拿了隻匣子,「不如就用這個。」


    蕭憐不以為意,「你當我商陽府沒寶貝?」


    勝楚衣也不語,衝著她將匣子輕輕打開。


    蕭憐的兩隻眼睛立時就圓了!


    好大一顆鮫珠!


    荔枝那麽大!


    「天啊!你哪裏得來的?」


    「藏海國,百戰城。」


    蕭憐幾乎快要撲過去了,「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大、這麽好的鮫珠!」


    「當年鮫人公主產下木蘭芳尊時,喜極而泣,落下兩滴眼淚化作鮫珠,後來百戰城城主殞沒,鮫人公主歸海,那兩顆鮫珠,一顆被木蘭芳尊帶走,另一顆不知所蹤。」


    「這就是不知所蹤的那顆?」


    「……,是。」勝楚衣涼涼地看著對麵這個幾乎快要流口水的小人兒,忽然覺得她有點笨。


    蕭憐幾乎是手腳並用從床尾爬到了床頭,小狗一樣,兩隻眼睛直愣愣盯著那顆珠子,著了魔一般,「好漂亮啊,天啊,給我吧。」


    勝楚衣啪地將匣子合上,「釣的是那太子妃,不是你。」


    蕭憐急了,「這麽大的寶貝,你給她都不給我!」


    「我跟你什麽關係?為什麽給你?」


    「你是……」你是我孩兒她爹!


    蕭憐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給咽了回去,「不給,我就搶!」


    「好啊,試試?」勝楚衣又笑了。


    蕭憐忽然發現自己離他太近了,又趕緊溜回到床尾去繼續吃荔枝,一麵吃,一麵用眼睛瞄著勝楚衣手底下那隻匣子,簡直就是隨時有可能殺人奪寶。


    「你從東煌弄來這些荔枝,是不是很麻煩?」


    「順便而已。最好的血幽曇產自東煌的地獄穀,必須服食盛開的鮮花才有續命的功效,反正一樣都要用冰鎮著快馬加鞭跑一趟,就順便帶些給你。」


    勝楚衣一麵回答她,一麵用手指敲著那隻匣子,明晃晃地炫耀。


    蕭憐聽著氣就不打一處來,不遠千裏萬裏給她帶荔枝來吃,在手邊的荔枝那麽大的珠子居然寧可拿去釣魚也不給她!


    「兩邊大陸斷絕一切往來,你私運這些東西,豈不是要犯很大風險?」


    「還好。」勝楚衣隻是簡單回她兩個字,便是不想多說,可是他越是不想說,就越是說明有秘密,越是有秘密,蕭憐就越是好奇。


    她帶著光的眼睛,將對麵這個渾身一副閑雲野鶴模樣的妖魔打量了幾個來回,篤定道:「我知道了,勝楚衣,你是東煌人,對不對?」


    勝楚衣的笑溫和無害,「是。」


    蕭憐於是眼睛更亮了,「那你來朔方,必是有所圖的,對不對?」


    繼續笑,「是。」


    「我就說嘛,你七年前莫名其妙從天而降,替我父皇開疆擴土,保他國泰民安,卻除了一個國師的虛名,一座空蕩蕩的墮天塔,別無所求,世上哪裏有這種免費的好事!」


    「那憐憐你猜,我圖的是什麽?」勝楚衣臉上笑意已經滿得有些危險,聲音裏也多了幾分妖異。


    蕭憐吃荔枝吃得高興,歪著腦袋想了想,「想不出來,按說與國君平起平坐,傾國的權勢還是潑天的富貴,對你來說都是唾手可得,可是我覺得你並不稀罕。我父皇恨不得把十四個公主都塞給你,讓你當個史無前例的駙馬爺,你卻連看都不多看一眼。不謀權、不謀財、不謀國……」她假裝又使勁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啊!我知道了!」


    勝楚衣的笑容立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殺人的眼光,口中卻慢悠悠問道:「你知道了什麽?」


    「你潛伏了這麽多年,一定是暗戀寧妃娘娘!」


    一時之間,一種殺氣頓時消弭無蹤,另一種殺氣驟起!


    「蕭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不是發現了你最大的秘密?哈哈哈!勝楚衣,看把你緊張的,差點想弄死我!哈哈哈哈……!」


    我氣死你!讓你不給我鮫珠!


    蕭憐從床上噌地跳起來,躲得老遠,捂著肚子笑彎了腰,整個空蕩蕩的墮天塔中都迴蕩著她放肆地笑聲,可沒笑多會兒,那聲音就被嗷地一聲尖叫給掐死不見了。


    她被勝楚衣掌中一股大力隔空給抓到床榻上,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眼花,被人翻身給死死壓住!


    「勝楚衣,你不是體力耗竭弱得很嗎?」


    「誰說的?」


    「你裝的?」蕭憐忽然發現上當了,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跑進人家的陷阱裏。


    「承蒙殿下關心,本座這幾日隻是懶得上朝,隨口應付了外麵幾句,殿下便自己送上門來,若是不配合一下,怎麽對得起殿下辛苦翻牆跳窗?」


    「勝楚衣,你個王八蛋!虧我好心還來看你死沒死!」


    「既然來了,就沒那麽容易離開了。」勝楚衣放大的臉,危險地笑。


    蕭憐開始害怕了,萬一被他扔到下麵的地宮去,她不如就死了算了!


    「勝楚衣,你敢!我要是天黑之前不回去,秦月明就會去找我父皇要人!」


    勝楚衣抬手將她額角稍加淩亂的髮絲攏了攏,就像安撫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殿下慌什麽,難道忘了當日曾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麵誓言旦旦,若是有朝一日,本座臥床不起,你必會前來端茶倒水,侍奉左右?」


    蕭憐兩眼一瞪,「忘了!」


    「殿下忘了不要緊,本座記得,皇帝也記得,而且今日,本座還特意向皇帝陛下提及此事,陛下思量再三,以江山社稷為重,還是允了的。」


    「你說什麽?」


    「本座的意思是說,你的父皇,為了朔方的江山永固,已經將你賣給本座了。」


    「勝楚衣——!」蕭憐兩隻手被人舉過頭頂摁住,平日裏一根手指能將人的頭蓋骨戳個窟窿,如今卻在勝楚衣手底下像朵無力的嬌花,「王八蛋!我就不該去山裏救你!」


    她越是生氣,勝楚衣就越是笑得燦爛,「小殿下,世上可沒有後悔藥,本座將你從死地之中帶出來,可是有條件的。」


    「勝楚衣,忘恩負義!是我先救了你!」


    「殿下救人是自願的!本座救人是有條件的!我們不一樣!」


    「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在這墮天塔裏,本座說的每一句話,就是道理。」


    蕭憐第一次覺得自己快要被人氣死了,打也打不過,講理也講不通,怎麽罵都不疼不癢,還把你手腳都按著,趴在你身上笑!


    簡直豈有此理!


    「勝楚衣!你到底要怎樣!」


    「殿下要裝傻,本座就說個通透,那日被困在山下,實在意猶未盡,今日特意設了個局,請殿下前來。」


    勝楚衣聲音漸輕,低頭湊近了幾分,眼中全是貪婪地光,嗓音驟然間有了幾分黯啞。


    「憐憐,我想你了。」


    ------題外話------


    作者君:我覺得憐憐就是欠收拾,自己蹦蹦躂躂往人家身邊湊,左撩撩,右撩撩,撩出事兒了還想跑,你當你叔叔是紙糊的?


    國師:的確是紙糊的,一點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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