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麽?


    萊安抬起頭, 看向布魯斯, 番紅的眼眸裏沉澱了兩枚剔透的寶石,鏡麵裏完整的倒映著布魯斯略顯癡迷的臉。


    布魯斯這才覺察自己不自覺將內心的疑問脫口而出。


    布魯斯就著臉上癡迷的表情轉化為一個令人神魂顛倒的笑,那雙藍灰色的眼眸含情脈脈地看著萊安。


    「你在想什麽?」


    萊安回復道:「我在想後院的小番茄長熟了沒有。」


    「我和你去看看?」布魯斯說著要動。


    萊安搖搖頭:「我自己就行。」說完,萊安向後院走去。


    在伊利奧斯的這幾天,布魯斯像是剝去了過往的冷靜和冷漠,全身心的投入和萊安的別樣生活中。


    他注視著萊安時,那雙總是隱忍的目光毫不遮掩著愛意和占有欲的盯著萊安。


    每次都能看得萊安頭皮發麻全身僵硬,若不是好感度一動不動是王八,萊安都要相信蝙蝠俠是愛他的了。


    萊安走後,布魯斯又恢復了倚著牆壁看日落的姿態,他懶散的將墨鏡勾下擋住那雙充斥著占有欲的眸子,他眨了眨眼眸子裏不屬於蝙蝠俠的情緒消退,重新變得冷靜隱忍。


    布魯斯·韋恩沉入了水底,蝙蝠俠代替他重新出現。


    布魯斯冷不丁的開口:「最近哥譚有什麽事?」


    沒有人注意到欄杆下的陰影裏,立著一個抱著刀,穿著一身夜行衣的男孩。


    男孩用簡潔的話語向布魯斯坦述了最近哥譚發生的事,沒有了蝙蝠俠的哥譚並沒有變得一團糟,當然了,這隻是暫時的。


    當蝙蝠俠連續兩個晚上沒有出現在哥譚時,罪犯們開始躁動了,他們在夜裏以火光和槍聲狂歡慶祝著這難得沒有蝙蝠俠管束的兩天。


    這些罪犯一一被蝙蝠家族的義警們鎮壓,蝙蝠俠的門生們無一例外的全都繼承了蝙蝠俠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他們的行事有計劃且執行速度極快。


    這一周,哥譚算是安穩的過去了。


    可這並不是個頭,哪怕蝙蝠家族依然存在,罪犯們依然像是跟打了雞血似的,每天想方設法的去搞點破壞,隻要蝙蝠俠不在了罪犯們就會本能的變得亢奮起來。


    這段時間倒是苦了蝙蝠家族的義警。


    布魯斯會任由萊安把他綁到希臘來是有兩個目的,其一是為蝙蝠俠的衣缽繼承做準備。


    他暫時沒有摘下蝙蝠俠披風的想法,可布魯斯終會老去,也會因為身體不再強韌再也無法晝伏夜出,或者會因為一場打擊罪犯的行動裏死在哥譚的某個地方。


    為了避免發生蝙蝠俠的衣缽無人繼承的意外,必須有一個人能得到布魯斯的肯定,成為下一任的披風繼承者。


    其二是為蝙蝠家族立下威嚴,哥譚的絕大多數罪犯都知道蝙蝠家族的存在,但停在他們記憶裏的依然是蝙蝠俠和他的小嘍囉們。


    除了傑森,傑森是以紅頭罩為名在西區打出了自己的名號,但紅頭罩並不屬於蝙蝠家族。


    布魯斯要讓他們知道,蝙蝠家族不僅僅是蝙蝠俠和他的小嘍囉,他要讓罪犯們記住蝙蝠家族的每一位成員,讓他們知道,他們眼中的小嘍囉在蝙蝠俠不在的情況下,依然能撐起這個哥譚。


    並會代替蝙蝠俠成為他們的恐懼。


    以及,他需要和萊安單獨相處,降低對方的戒備心,暗中調查萊安的構成、弱點以及其他。


    還有更隱秘的一點,布魯斯未對蝙蝠家族解釋自己和萊安來到這裏一點。


    他給自己放了個假。


    在伊利奧斯發生的一切都讓布魯斯感到有趣和好奇,隻是生活的瑣事,布魯斯對此表現得樂此不疲,這些簡單的事情,對於常年處於神經緊繃狀態的布魯斯來說,太過放鬆和舒服。


    在哥譚時,他所有的一切生活相關的內容都是由阿爾弗雷德一手操辦的。


    所以布魯斯從未體驗過,自己動手洗衣服、澆花、打掃衛生、看球賽、參加小鎮的狂歡活動,或者隻是對著落日發呆,這些都是他從沒做過的事。


    他在伊利奧斯體驗到了作為一個普通人,布魯斯·韋恩該有的生活,這樣的生活令他滿足又放鬆。


    蝙蝠俠退休之後的生活也該如此,或許,他真的可以在蝙蝠俠退休之後和萊安一起,找這麽個安逸的、適合居住的美麗小鎮,過著繁瑣、平淡的生活。


    哥譚不能沒有蝙蝠俠,那麽找到人將蝙蝠俠的披風繼承下去,那麽蝙蝠俠就永存了。


    布魯斯·韋恩不可能一輩子在哥譚打擊罪犯。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將萊安納入了他的退休計劃中。


    在持續了快兩分鍾的安靜之後,達米安突兀的開口:「父親。」


    「嗯?」布魯斯下意識地回復,他頓了頓,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他注意到了嚴重問題,在伊利奧斯的這段時間極大的削弱了他的戰意和鬥誌,連同他的思維也變得鈍化,這對蝙蝠俠來說是個極大的威脅。


    就像是將利刃泡入了氧化水裏,飛快鍍上了一層鏽,讓這件大殺器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不過短短一周時間就讓布魯斯的心境變得如此怠倦——


    原來他已經如此疲倦了嗎?


    達米安遲疑了片刻才開口問道:「父親,您打算什麽時候回哥譚?」


    「近期就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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