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操場,寢室,舞廳,浩月,細雨,友誼,愛情……大學校園裏,五彩繽紛的世界中,每天都在發生著各種故事,有歡喜也有悲愁。


    轉眼又是兩年過去,這兩年裏,鍾山已經完全適應了大學裏的生活節奏,所以感到時間過得飛快。


    大二暑假,他又與王忠恕和李展兩人去碼頭上做了一個假期的苦力。這次,一切都是輕車熟路,隻要有活兒幹他就不辭辛苦不惜體力,非但沒有拖團隊的後腿,甚至已經成為三人中的主力。假期結束時,他已經差不多賺足了大三上學期全部的生活費所需。用磨得粗糙的手數著浸滿汗水的一張張麵額不等的鈔票,鍾山內心中產生了巨大的成就感,所以給家裏寫信時,底氣十足信心滿滿地說:這學期不用再寄錢來了!


    父母收到來信,自是百感交集喜憂參半。喜的是兒子終於長大成人懂得擔當了,憂的是這隻放飛的鷹真的翅膀長硬離他們越來越遠了。這幾乎是所有父母麵對長大成人的子女常常會發出的慨歎,於他們而言,更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夾雜在其中。


    又一個夏天來到了,鍾山已經順利地完成了大三的學業,即將進入大學的最後一個學年,而何荷王丹宇這一屆學生馬上就要畢業離校了。


    聽五舍畢業班的男生說,何荷分到了所在家鄉的省報工作,王丹宇則決定去內蒙古,具體工作單位還沒有最後敲定。鍾山還聽說,王丹宇是追隨農業大學的寶音去的,畢業前夕,兩人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


    得到這個消息,鍾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似乎王丹宇的選擇都是因為自己,因為他沒有給她任何希望,因為寶音的外形酷似他鍾山。她一個詩性女孩兒,如何能與一個學畜牧獸醫專業的人般配呢?有那麽多沿海大城市可供選擇,她又何苦要去大草原那樣的苦寒之地?


    心裏揣著這些疑問和不安,星期六晚飯後,鍾山信步來到一舍樓下,猶豫了片刻,上樓,敲響了203寢室的房門。


    開門的正是王丹宇,見來者是鍾山,王丹宇的表情有些詫異。鍾山越過王丹宇的頭頂舉目朝寢室裏張望,見屋裏沒有其他人,不等王丹宇相讓,便徑直走進宿舍,在王丹宇的床鋪邊大大方方地坐下來,儼然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常客。


    王丹宇是個特別愛幹淨的女孩子,床鋪邊總是搭一方潔白的浴巾,平時是不允許別人亂坐的。


    見王丹宇還站在那裏發愣,鍾山說:“你們快畢業了,我過來看一看,有沒有行李需要我幫著打包。”


    “謝謝你還想著學姐,不用啦。農大的寶音上周日過來一趟,大件行李已經幫我打包托運走了,剩下的小件就裝在旅行箱裏隨身攜帶。”王丹宇的言談比過去明顯從容淡定許多,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憂鬱跟害羞。


    “祝賀丹宇學姐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鍾山言語中故意表現出調侃的意味,內心中卻有一點點酸酸的醋意。


    相識三年,鍾山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王丹宇有些不適應,無言以對,隻得報以淺淺的微笑,放下了手中正讀的英文原版惠特曼的《草葉集》。


    “丹宇,有一句話我不知當問不當問?你真的愛寶音嗎?還是故意跟誰賭氣?”鍾山有些激動地問。


    “這話,你當然不當問,因為這不屬於你應該關心的問題。”王丹宇怒懟道。


    “那好吧,算我無事生非。你到內蒙古具體做什麽工作呢?”鍾山又恢複正常的情態和語氣,關切地詢問道。


    “聯係了一家出版社,對方答應可以接收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麽樣,先過去看看吧,如果不適合我,再另尋出路唄。”丹宇也平息了一下情緒。


    “明天白天你有時間嗎?我想幫你拍幾張在江城的照片,畢竟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四年,有憂傷也有歡喜,留個影,做個紀念吧。去了內蒙古,山遙路遠的,再回江城又不知是哪年哪月了。”鍾山一臉真誠地望著王丹宇,等待她的答複。


    王丹宇沉吟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吧,明天早晨八點半,我在一舍樓下等你。”鍾山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王丹宇來到窗前,從樓上望下去,望著鍾山的背影漸漸走遠。三年時間,他的肩背比剛入學時明顯寬闊了許多,人也更加成熟穩健了,隻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內心中又是一番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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