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美娟路過,田杏花笑嗬嗬地打著招呼:美娟,忙著呢?


    “還行。去老童家看看,我家的豬想賣。”


    田杏花有些驚訝,看看四周沒有外人,說:“童氏三魔”你還信著了啊?


    吳美娟:那咋整?馬上要種地了,種子啥的哪兒不得錢啊。我先問問價,如果他們壓價或者壞我,我就不賣了。


    “也行。那你忙吧,我和金寶出去辦點兒事兒。”


    吳美娟走了,田杏花對兒子說:


    “還杵那兒幹啥?跟我走吧。”


    “去哪兒?”金寶瞪大了眼睛。剛才,他一直沒敢正眼瞅吳美娟,怕她看出自己哭了。


    “去供銷社給你的寶貝媳婦買件新衣服,哄哄她吧。我這當老婆婆的就一賤到底啦!”田杏花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金寶喜出望外,說:媽,那你剛才還那麽說?


    “我痛快痛快嘴不行啊?我不說說,還不得憋死我啊?”


    田杏花說完,轉身邁開大步就走。金寶趕緊跟上,喜笑顏開……


    …………


    有禮物相送,再加上好言安慰,包代小感受到了田杏花的真誠,心裏寬綽了不少。


    金寶私下裏勸說: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我信,豆腐心——凍豆腐吧?”包代。


    金寶竟然被逗樂了。


    包代小戳了金寶腦門兒一下,說:沒心沒肺的貨。


    “隻要有你,別的東西沒啥都沒事兒。”金寶嘻皮笑臉地看著包代小。


    包代小臉又紅又熱,自己都感覺到發燙了。


    …………


    時光流逝,轉眼已是春暖花開。月牙河畔的青草長得整整齊齊,綠得新鮮油亮,就像剛剛從生產線下來的綠毯一樣。點綴其上的各色小花星羅棋布,尤以黃顏色的居多,顯得更加明快奪目。


    河流,是村莊的血脈。有河有水,村莊才有生機、有靈性。


    河流,是孩童的樂園。有河有水,孩童們就會多了些開心、多了些回憶。


    無法想象,如果一個村莊周圍沒有河流,會是多麽的灰色、暗淡。如果一個孩子的童年裏沒有河流相伴,將是多麽的無趣、遺憾。


    月牙河村的孩子們,因為有了美麗的月牙河,顯得特別幸運。


    喜歡花兒,是女孩子的天性。於是,月牙河畔便成了袁月亮最愛去的地方。當然,每一次都少不了“小獅子”阿爾斯楞。有時是阿茹娜或金梅花帶著他倆來,有時是他倆自己來,總之有一條家長的囑咐必須牢記:不許下河,隻能在岸上玩兒。


    能在岸上玩耍就足夠了。阿爾斯楞和袁月亮也不想下河,主要原因是——沒到夏季三伏,河水還是太涼。


    …………


    春末夏初,氣候最宜人,一些戶外的大型活動就活躍起來。


    1995年初夏的一天,紅樓市組織烏蘭牧騎等部門,在哈達鄉召開文化下鄉匯演,場地設在離月牙河村五六裏的一片開闊處。背景有山、山腳有河,河邊有樹、樹下有花,演出舞台就在青山綠水間,相當於“室外大型實景演出”,隻是更加“原生態”而已。


    “烏蘭”是蒙古語中“紅色”的意思,“牧騎”有“嫩芽”之意,“烏蘭牧騎”直譯即為“紅色的嫩芽”,指的是紅色文化工作隊,活躍於農村牧區,被稱為“紅色文藝輕騎兵”。如果再說得直白些,就相當於“歌舞團”之類的演出單位吧。


    平時很少有熱鬧、看場露天電影都能興奮好幾天的月牙河村人都爭著去看。雖然電視已經普及了,但人家是真人現場演出,這還了得?能和演員麵對麵——當然,是有一定距離的。


    正在院門口兒玩兒的袁月亮看大家仨一群倆一夥、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兒都樂嗬嗬的,她心裏滿是好奇。又有人喊她“月亮,走,看演出去啊”,月亮立即跑回屋裏,央求媽媽也帶她去看熱鬧,而且,要把阿爾斯楞一起帶上。


    袁振富正在屋裏靜心備課,下周紅樓市教育局領導要來聽課,他作為民辦代課教師必須高度重視。如果講課受到好評,就會為自己的轉正增加砝碼。於是,他就勸說月亮別去,說什麽人太多、擠了碰了都不好,可袁月亮上了擰勁兒,根本聽不進去。


    其其格根本不想去,兒子袁野需要抱在懷裏才老實,五六裏的路,她是抱不動的。便嚇唬女兒說:薩仁,聽媽話,咱不去。你看,你弟弟塔拉就不去。那裏人多,會有壞人,專門兒偷小孩兒。


    袁月亮根本不害怕,哭著鬧著非去不可。


    其其格被女兒磨得沒辦法,就答應了。


    “去去去,去還不行嗎?你成了小祖宗了,說一不二啊。但咱說好嘍,帶著阿爾斯楞可不行,我管不住,懷裏抱一個,手上再領著你,他來了怎麽辦?把阿爾斯楞弄丟了,咱們賠不起!”


    其其格說完,開始盯著女兒,如果她再堅持帶阿爾斯楞,自己就可以完全回絕誰都別去。


    袁月亮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又眨,說:那就不帶阿爾斯楞,他就丟不了了。我和媽媽、弟弟去就行。


    其其格看著懷裏的兒子,再一想到中午還要給一家子人做飯,實在走不開啊。她就提議讓袁振富抽出時間抱著女兒去。


    袁振富很無奈地說:其其格,你是知道的,這節公開課多重要。再說,我是最不喜歡湊熱鬧了,真的不想去。要不,讓她姥爺、姥姥領著去呢?算是散散心了?


    其其格笑著說:真是備課備糊塗了,你這寶貝閨女你不知道?一出門兒就是個“人來瘋”,咱爸媽根本抓不住她。還散心呢,弄不好讓她給整散架子嘍。


    袁振富笑了笑,又開始翻閱教材。傳遞的意思是:這事兒啊,你們自行解決吧,我不管了。


    袁月亮一聽爸爸更不想去、姥爺姥姥不能去,這事兒要黃了,就“哇”的一聲又哭起來。


    其其格忙哄著說:薩仁啊,你個小磨人精,行啦,別哭了,去還不行嗎?去!抱著塔拉,把我胳膊累折了你們都不心疼!


    自己確實去不了,可是,誰帶月亮去呢?求求烏蘭圖雅,讓她帶著阿爾斯楞和薩仁?不行,兩個孩子她可看不住。其其格犯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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