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嘎子急忙從菲春的書店返回老家。


    本想自己帶來了專家,豬圈裏的情況會好一些,誰知道,這些病豬不是一天得的病,而是這些天積累起來的,結果仍然不見好轉。


    盡管獸醫專家做了紮針、注射、消毒等各方麵工作,專家離開之後兩天內,死豬的數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幾頭。


    這下三嘎子可慌了神,他立刻給專家撥通了電話。


    “我是貴友,感謝你能夠跑到我這山裏頭來給豬看病!我有個問題還想請教您。”


    三嘎子說話很客氣,對方聽了就急著追問什麽問題。


    三嘎子把最近兩天的詳細情況,一一反饋給專家。最後叮囑道,有空了一定要再來郎家川村一趟,這裏很需要他幫助。


    他的話語說得非常急切。


    “你說的情況,應該沒錯,其實,我不是臨走之前也告訴過你嗎?這種情況是前期積累導致的必然結果,不必大驚小怪。


    隻要你照著我給你講的方法去做,過了這兩天,一定會好起來的。如果我能騰出時間,我一定再到你那裏去看看。”


    那邊專家顯然非常忙,等回答完三嘎子的問題,三嘎子還想問一些問題,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三嘎子有些惆悵,有些失望。


    他默默地沿著自己親手壘砌起來的豬圈,如數家寶一樣一個一個地數著。


    他看著這些口蹄疫以來造成的殘局——已經空了三個圈的豬棚,和其他圈裏也都殘缺不全,心裏萬分難受。


    三嘎子粗略算了一下,他已經有五十多頭生豬死去,減去國家補貼部分,已經損失了將近十萬元,這還不包括他的預防和治療等各種費用。


    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豬場直接損失了他年前計劃購置的一輛新車。這樣的代價,他能不心疼嗎?他在豬圈裏不停地走動,不停滴地煙,心裏已經萬分苦悶。


    這些困難告訴誰呢?自己身邊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時他娶菲春的信心更加堅定了。


    他已經四十出頭,竟然連一房媳婦都沒有娶到家裏,弟弟貴良也和自己一樣,至今仍然光棍漢子一條。


    老娘已經九十多歲了,也沒能看到老三和老四的媳婦進了家門。


    這是多麽悲催的事啊!


    他之所以要抓緊時間去追求菲春,就是因為這個老娘,他要在老娘有生之年,把菲春娶到家裏,帶到老娘跟前,也好讓老娘露出一個笑臉,也好讓老娘走得更踏實一些。


    天不作美,人不如願。


    口蹄疫這樣的猖狂肆虐,菲春又一時走不到身邊,他心急如焚,心如刀絞。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感覺手背涼涼的,這時才知道自己的幾滴眼淚,已經滴嘀嗒嗒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此時已近中午,他沒有半點食欲,心裏滿腔悲憤,隻想一下子發泄出來。


    “啊……啊……啊……”


    他站在豬圈的一處高地,衝著北邊的河川,發出了心中的呼叫。


    三聲長歎過後,他的心情才稍微平靜了一點。


    他開始重新考慮,也要把自己的生意搬到純譚市裏的打算。


    他感覺在山裏生存下來,有著諸多的不便,他試探著,想去城市裏闖一闖去。


    他這樣的思考是有基礎的,年前他已經考察過三四天時間,隻是他的考察還不夠成熟,他的一些條件還不夠具備。


    他要等待的是,飼料加工廠的順利生產,和生豬養殖的順利出欄。有了這些,他也就有了在城市打拚的資本。


    他的投資不急,關鍵是要優先扶持菲春的書店,一旦菲春書店生意紅火了,他不但可以抽回自己十幾萬元的投資,而且還可以得到菲春的資金支持。


    這個時候,才是他三嘎子在純譚市裏投資的絕好機會。


    但是,就目前的情勢來看,事情並不是按照他想象的方向發展的,而恰恰是背道而馳。


    他最疼的事也就在這裏。


    他現在最大的期盼就是,盡快讓豬場好起來,盡管恢複生產,確保剩餘肥豬不出問題,並如期出欄。這樣經過一陣子的治療和防禦,他的豬場就會慢慢恢複到原來的生產勢頭。


    在他開動腦筋正在思考這些大問題的時候,菲春突然打來了電話,他心裏一驚,壞了,怕是斜對麵那個書店來挑事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日後還真的需要做好防範工作。


    “秦哥,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在哪兒?我想見見你,你啥時候方便呀?”


    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深度思考。


    他接過電話,沒有急於說明自己在哪兒,而是反問起菲春的經營情況,看這幾天是不是哪裏出了紕漏。


    “菲春妹子,你回來了好。最近書店運營得怎麽樣?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吧?”


    三嘎子接到菲春的電話,總是拿出一種無所畏懼的口氣,並且總是一言一語,一頓一促,不緊不慢,顯示出他的老道與果敢。


    電話那頭給菲春的印象,也總是踏實、靠譜、值得依靠和信賴。


    本來菲春關心的是,他的豬場和飼料銷售情況,現在她自己還沒有說出口,三嘎子竟然先問起自己書店上的生意來了,這讓菲春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秦哥,小妹總是讓你這麽操心,真是過意不去!我這裏一切順利,我回來之前,已經把書店交給了小蓮和小軍。


    秦哥,我正要問你在哪呢,我想去見見你,聽你說說豬場的事和飼料銷售情況怎麽樣。不曾想,你倒是先關心起小妹來了。太感謝你了!哥哥!”


    菲春稱呼三嘎子都是秦哥,或者直呼其大名貴友,這次叫了一聲哥哥,讓三嘎子心裏溫暖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沒有白白付出,他覺得這才是他追求菲春的剛剛開始,也是菲春發出的友好信號。


    很明顯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有了新進展和新進步。


    他心裏又恢複到日前的那種狀態。


    “嗯,妹子,我現在還在豬場,你先別過來了,你放心,我這裏很好。你一回來就往我這裏跑,又該人家說閑話了。晨橋和你的關係處得也不太好,咱們是不是晚上見麵更好啊?”


    三嘎子每次說話,總是把菲春考慮到前麵,根本不提自己。


    這樣的話,早已經讓菲春記在心裏,她知道三嘎子的心裏永遠沒有別的女人,盡管自己已經結婚這麽多年,但是,他在骨子裏一直愛著她,自始至終從未改變。


    “好,咱們晚上見。不過,你現在必須跟我講實話,你的豬場到底怎麽樣?隻有你說出來,我才踏實!”


    菲春急切的想知道,三嘎子生意究竟遭受了多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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