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安局,我留下了張闖的電話,約好有時間一起出去喝酒唱歌。


    打車回到熟悉的小區,此時的我看著路上匆忙的行人,街邊賣菜的大媽都覺得是如此親切。孤身一人在外,或許也隻有真正經曆過害怕恐慌,走過孤單落寞,才會想起家的好處吧?


    走上二樓走廊,可雯姐的房門依舊緊鎖,我站在她的門前駐足,心中的慚愧卻是無以複加。即使彼岸酒吧這場巨變並不是因我而起,我依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每每一想到可雯姐笑著對我說“它是我全部的心血,我要賭一回”的時候,我的心就如同被鋒利的刀刃刺穿了一樣,疼的抑製了呼吸。


    我緩緩放下想要敲門的手,徑直走到自己的房前,開門進屋。


    隨著屋內的光芒隨著門縫延伸到我的身上,我傻傻地看著屋子裏的一切——寬敞的木製大床,雕刻的很細致的矩形衣櫃,還有許多不久前我跟隨洛晴一起挑選的家具,此刻的它們是如此安靜地立在這裏,我的記憶也仿佛被一瞬間拉回到洛晴陪在我身邊的日子……


    走進房間,空氣中仿佛還存留著洛晴身上淡淡地香氣,坐在柔軟而舒適的大床上,我隨手拿起床頭那當時洛晴最喜歡的毛絨熊玩具,輕輕地撫著它那可愛明亮的眼睛。


    “你喜歡我嗎?”


    “當然!”


    我擺弄著玩具熊,學著洛晴的語氣自問自答,雖然一切都不過是自欺欺人,可我卻樂此不彼的問來答去,仿佛此刻的小熊真的就變成了洛晴的樣子。


    玩了一會兒,我歎了口氣將小熊放回到床頭,走到木桌前坐下。桌子上鋪了一小層淡淡地灰塵,仿佛前不久還有人來刻意打掃過這裏。而我卻呆呆地看著指尖上的灰塵,一個想法瞬間浮現在腦海中——洛晴她前不久才來過這裏!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聽見洛晴對我說:“這次不許再違約了!”


    我……按照約定回家了……你,在哪裏?


    “洛女俠……”我趴在桌子上看著眼前孤零零地台燈,自言自語,“我想你了……”


    拉開抽屜,裏麵有一條洛晴經常抽的女士香煙。看到它,卻讓我思緒萬千……這煙,是留給我的嗎?


    “以後一天隻許抽一盒煙!”洛晴的聲音就如同響在耳邊,清晰卻傷感。


    我卻想起了曾和洛晴的打賭……


    “死丫頭,誘惑我呢對吧?”想到這裏,我嘴角動了動,卻笑不出來,“想贏就跟我說嘛……我……我……”


    我突然感覺眼角有點酸,趕緊用手抹了抹,然後拿出香煙,卻發現這條煙已經開封了,裏麵少了一盒。我下意識的在屋子裏找到煙灰缸,才發現裏麵扔了一堆形狀各異的煙頭。


    是洛晴在離開前的日子抽的嗎?我默默地看著精致的煙灰缸,望著裏麵的早已經不知何時就燃盡了的煙頭,一股莫名的心酸湧上心頭。


    抽出一根煙,點燃,朦朧的煙霧中我仿佛看到洛晴就坐在我身邊,她也學著我樣子點了顆煙,然後微笑著擺弄著可愛的毛絨熊,洛晴還是那樣的美麗高貴,淡淡地煙霧盤旋在她的身邊,是如此的縹緲出塵。她玩了一會兒毛絨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望著我,美麗的雙眼彎成兩道小月牙,笑著對我說:“楊塵,我們回家!”


    我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觸碰她,所到之處卻都隻剩下四下飄散的煙霧。


    “洛晴……我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你此時又在哪裏?”我掐滅煙頭,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秋日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我的身上,溫暖中卻帶有一絲涼意,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就這樣平靜地躺在洛晴買回的大床上,在這思念的季節裏,一個人無力地思考,痛苦的掙紮。


    不知不覺中,我竟是沉沉睡去……


    迷朦中我來到了一個四處長滿金色稻田的地方,天空很藍,陽光也很足,四周還不時傳來鳥兒清脆的叫聲,一切就像童話故事中和諧而美好。


    我一個人行走在稻田中,每一步清涼的河水都會劃過我的腳心,很是舒服。我漫無目的地走著,這個世界中仿佛沒有哀傷憂愁,更沒有苦痛煩惱,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而美好。


    走著走著,我似乎看到了遠方站著一個白衣女子正在朝我微笑招手,我看不清她的麵容,卻下意識的朝她靠近。五十步,二十步……我終於來到那個女子身前,竟然是洛晴!


    此刻的洛晴正嬉笑著望著我,卻不說話。我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情感,直接跑過去抱住了她,仿佛用盡渾身力氣地抱著她,我怕,我怕她再次離開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緊緊地摟著懷裏的嬌軀,能夠感覺到她在輕輕地點頭。


    “楊塵,別再離開我了好嗎?我害怕……”這聲音,很熟悉,卻不是洛晴……


    我一愣之下輕輕推開懷裏的女子,令我詫異的是,站在我眼前的人竟然不是洛晴,而是張佳芯!此刻的她眼中充滿淚水,一臉幽怨地看著我。


    “怎……怎麽是你?”我四下環顧,著急地尋找著洛晴的身影,可這一望無際的稻田中除了我倆哪還有人的影子!


    等我再次轉過頭,眼前卻早已經空無一人,仿佛這個世界中又隻剩下我自己。我不斷的呼喊著洛晴的名字,來回奔走尋找,卻再無結果。


    就在我再迷茫中絕望的時候,我卻在遙遠的稻田後再度看到了那個模糊的白衣女子,她依舊笑著向我招手,我則欣喜地朝她努力跑去,可這次無論我怎麽用力,我們之間的距離都在不斷的拉開,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不要!”我大喊一聲直接做了起來,冷汗都已經附在我的額頭上。


    原來隻是一場夢……我長呼一口氣,望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我趕緊拿起手機期盼著會有未接電話或者短信,可劃開屏鎖的瞬間,我卻再次失望。


    坐在這華貴的大床上,我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晚上七點了,我突然想起晚上還要找施雨姐吃飯的事情,便打開燈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了一身稍微厚實一點的衣服才出門。


    距離跟施雨姐約定的晚上八點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算從這裏走到正大街也綽綽有餘。


    我漫步在馬路邊緣,看著身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偶爾抬起頭望著星空,看著繁亂耀眼的星宇,我相信命運總不會如此殘忍,喧嘩煩擾過去卻總是留我一人。


    走在並不清淨的道路上,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有著我點滴的回憶,或是她,亦或是她,可對於此刻孤獨的我來說,是和誰的記憶真的還重要嗎?不論哪種畫麵,傷感與疼痛都是不變的,我都要默默地承受,然後咬著牙繼續走下去。


    “大哥哥,買束花吧!”


    我突然被拉回到現實,詫異地停下腳步,低頭看著站在我前方捧著一大捆鮮花的小姑娘。


    看著那些鮮豔的花朵,我的心又是一緊,我皺了皺眉,搖搖頭,準備離去。


    不忍心看小姑娘那失落的眼神,我撇過頭想要趕緊離開,可就在與小姑娘錯身而過的瞬間,我卻停下腳步。


    “來一束玫瑰吧……”我默默低下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個人的街頭,一個人的道路,一個人的玫瑰……


    “真噠!”小姑娘高興地轉過來,一臉高興地看著我,然後讓我挑一朵。


    看著小姑娘開心的笑容,我的心裏也感到一陣溫暖,無論有什麽樣感情,無論是否自己一人,總要充滿陽光的活著不是嗎?而且……就算是洛晴的話,她也會這麽做吧……


    我掏出零錢交到小姑娘手中,她則很小心地將零錢握在手裏,然後連忙對我說著道謝的話,隨後歡欣雀躍的準備離去。


    “小姑娘,等等……”我輕聲喊住了她。


    看著小姑娘有些驚慌有些疑惑的眼神,我則笑著蹲下身子,將玫瑰花輕輕別在她的小辮子上,然後對她說:“願美好常伴你身邊,無論麵對什麽困難都要學會堅強。”


    小女孩兒默默地看著我,笑了笑說:“謝謝大哥哥,我知道啦!”


    “加油!”我也笑著拍了拍她薄弱的肩頭,“我們一起。”


    “嗯嗯,一起加油!”


    目送賣花小姑娘一直到遠離我的視線,我才繼續往沁香燒烤店的方向走去。


    隻是一點小小的坎坷而已,有什麽可驚慌的?我會堅定我的信念,我會相信你給我的記憶,我會等你回來……在這紛紛攘攘的塵世中一直等你再次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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