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很多人會同時處於一個夢境之中,那麽很有可能是他們受到了心理暗示。


    這樣的例子,我們稱之為潛意識同步。


    夢境有很多特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荒誕性和片麵性——在夢中,你很難擁有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的完整記憶。


    同時,你也會看到很多反常的現象,比如說故去的人死而複生、同一個事物前後發生巨大改變……”


    才從小黑屋回來的撒微笑,把他剛才求助視頻連線所見的,那位專家的語氣給大夥兒模仿得惟妙惟肖:


    “還有,在夢裏,有時候你會感覺到真的身體存在,這種情況,我們一般稱之為軀體化反應。


    ……


    如果有的人想要通過潛意識同步,製造一個夢境,那麽他需要設置一個心錨。


    簡單地說,就是一個人自己對自己形成的心理暗示。


    心錨通常是一個簡單的事物或者動作。


    當夢中的這個人,看到這個事物或者動作時,他就會條件反射的想起自己想要自我提醒的事情,從而醒悟自己身在夢中……”


    顛倒空間裏,眾人聽完撒微笑的講述,個個恍然大悟。


    既然節目組出台了官方解釋,那他們也就不用再去追查那些雙胞胎和藝術畫的疑點了,更不用去管那些天氣什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接下來的路已經很明確了,甚至下一步目標也被直接劃了出來:


    找到夢主設置的心錨!


    找到心錨,說不定就能順著揪出真凶,脫離夢境,獲得玩家陣營勝利。


    但是還是有一個最核心的問題。


    夢主是誰?


    他一定就潛藏在幾個玩家裏麵,並且從邏輯上推斷,夢主大概率就是凶手。


    嘉賓們在顛倒空間的黃色假人背上,一共發現了兩句話,有關心錨問題的那句話,已經被專家連線求助給解決了。


    而另一句話還沒有。


    張醫生把它念了出來:


    “【一定要在最後一道鍾聲敲響之前脫離夢境,否則,你會跟你想要懲罰的人同時困在夢中】……偵探!!”


    他睜大眼睛,舉起雙手貼在兩側太陽穴上,大聲說:


    “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仔細再考慮一下。我們一直認為天真的妹妹已經死了,對吧?


    但是夢境結束了嗎?沒有。


    如果結束了,我們這幾個人就真的永遠都留在夢裏了。


    所以說她其實沒死……她也許就在夢裏,正在看著我們!!”


    好家夥,張醫生剛提出這段腦洞推理,節目組廣播裏就又立馬放出了那段悚人的女性笑聲。


    銜接之巧合精確,實在是讓方白很難不懷疑他是不是也接了節目組的劇本安排。


    但“死去”的天真妹妹會是夢主嗎?


    劉傳單不是很同意張醫生的說法。


    他道: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什麽……有一個人,在這個夢境時空裏殺死了天真妹妹,而我們必須找到這個凶手。


    不然,我們所有人都出不去。


    我們必須回到破案本身!這些全是外在的花樣,我們隻要關注案子本身就好了!!”


    “哈?”方白沒太懂他的說法。


    其他人也沒怎麽聽懂,劉傳單隻好抓耳撓腮地解釋道:


    “我覺得,我們隻是接收了一些關於夢境的新概念,但實際上應該關注的點,還是這個新概念與我們的破案相對應的一些東西……


    呃,比如,天真妹妹最想要懲罰的人是誰?想這個不比找心錨直接好使嗎?”


    臥槽?


    仔細一想……好尼瑪有道理啊。


    心錨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眾人連它是個物品還是個動作都不知道,好像真的還不如先找找看,那個所謂的天真妹妹最想要懲罰的人。


    不過……


    方白腦瓜子嗡嗡的,下意識發問:


    “不過天真妹妹想要懲罰的,不就是我們【好漢聯盟】全體成員嗎?!”


    “是這樣的,但要是論一個“最”字的話……”


    偵探撒微笑仿佛想起了什麽,扭頭看向自己的老朋友何超。


    真·綠巨頭·本尊,好漢聯盟之主,天真家爆炸案的幕後主使在此。


    要說天真妹妹最恨的人,在甄相帝已死之後,除他之外,還能有誰?


    想到這一節,撒微笑立即嚴肅地拍了拍何超的肩膀。


    “何超,老實點兒,跟我回小黑屋一對一審問!!”


    正悠哉遊哉查看黃色假人背部刻字的何超:????


    ……


    隨著這兩人的離去,第二案的偵探一對一審問環節也開始了。


    方白摸著後腦勺,在這個節目組刻意布置的顛倒空間裏實在是看的頭暈,就又退了出去,重新搜查外麵的藝術館,而把鏡子迷宮裏麵的顛倒空間交給了其他人。


    魏護士過來問:


    “白月光,我根本沒懂這個邏輯。這叫什麽誰的夢境?


    什麽意思啊,亂七八糟的。”


    他是半途加入,看到這會兒也是腦袋暈暈的,感覺好像什麽都理解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


    方白白了他一眼:


    “魏護士,你又來跟我求助?你上一次剛找我幫忙猜開箱子密碼,結果後腳就去我房間搜查的事情,我還沒忘呢!”


    魏護士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當時不是沒猜出來密碼呢嗎。誒呀,小白,你最聰明最對了——!


    你先告訴我,鷗小編到底死沒死?”


    方白真是受不了他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沒好氣地說:


    “你是覺得她死了。那這個消息是怎麽證實的?”


    “就是從那個天真妹妹那兒搜出來的工作牌上寫的【這個女人已經被處理】,就看出來了呀。”魏護士道。


    “那你還問我幹嘛?”


    方白反懟了魏護士一句。


    然後他沒來由地有點心虛,望了望魏護士身後,說:


    “你們幾個不是都在顛倒世界裏查證嗎?怎麽跟著我出來啦?


    還有,張醫生和劉傳單他們兩個,現在在哪裏?”


    魏護士似乎對自己被懟的遭遇並不生氣。他隻是和藹地笑笑,安撫道:


    “放心吧,他們都好好的在鏡中世界裏繼續找線索呢。


    我隻是受不了裏麵的空氣而已,太悶了,出來透透風。”


    唔~~


    不知怎的,方白的心裏忽然涼了一瞬。


    應該……沒啥大問題吧?


    不管了。


    他決定把魏護士帶到最遠的甄相帝房間裏去,理由是要看看兩個案子之間會不會有所關聯。


    ……


    順便,也可以給魏護士講講上個案子的事情什麽的。


    魏護士對此表現得很樂意,方白也是。


    偵探一對一審問環節的速度很快。


    被工作人員·偵探徒弟捕魚引導到小黑屋的時候,方白被告知,他已經是來的第四個玩家了,後麵隻剩一個魏護士。


    倒數第二。


    這是一個相對最安全的心理位置,看來撒偵探現在對方白很放心。


    他鬆了一口氣,如果自己在這種事情上排倒數第一,反而還會緊張。


    雖然說偵探一對一審問時,肯定會把越放心、或者說越不在意的鹹魚玩家放在越後麵,但是這裏麵還有一種意外情況,叫“特事特辦,把最重視的嫌疑犯留在最後麵審問,從而使人喪失心理警惕,利於撬出線索”。


    與之相比的話,倒數第二反倒是一個更安全的位置了。


    方白推開審問小黑屋的門,坦然地找到偵探審問桌對麵的小凳子,坐了下來。


    ——結果,剛一坐下來臉色就變了。


    因為他在桌子上,偵探撒微笑按壓著的手掌邊上的位置,驀然看見了一個本子。


    那是自家“白月光”房間裏的隱藏證物!


    藏得超級深的,在一個雕像的空心底座內部,方白本以為這期節目是沒有人能夠找到它了。


    結果還是被偷。


    淦,那幾個比讓魏護士來騷擾自己,實際上卻根本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在顛倒空間裏麵活動,而是……而是一直在偷家!!


    媽個雞,方白的臉上露出蛋疼的表情。


    撒微笑從方白一進屋的瞬間就開始察言觀色。


    眼見著“白月光”小夥子反應異常,他換上輕鬆的笑容說:


    “小白,看你的表情,你好像認識它?”


    方白想都沒想,老老實實交代:


    “對,這是我在鷗小編的房間裏拿到的。


    我聽到她打電話,說要舉報我們好漢聯盟,那天夜裏就去她房間找了一下,剛好發現了這個本子。”


    “這麽簡單?”


    “真的,就這麽簡單。”


    “那這個本子裏記載的內容你知道多少?”撒微笑抓起筆記本,揮手上揚,擋住了一部分燈光,餘下的一片陰影照在忐忑不已的白月光臉上。


    方白想了想,把那個本子抓下來,讀前麵的內容:


    “我要舉報一個自詡為正義的網絡群聊!他們的現實真實身份均已被我查清楚……”


    “等等,”撒微笑打斷了他的話,做出很不能理解的表情,“這是出現在你房間裏的證據,結果你居然都對它不是很了解嗎?”


    方白無辜地眨眨眼睛:


    “這個又不是我寫的東西!我也隻看了前麵幾句。


    而且當時時間緊急,我是偷的呀,哪兒有那個時間看完?”


    合情合理的解釋。


    “是這樣的沒錯,可你偷完了之後回去就是為了看!”撒微笑不依不饒,步步緊逼,“起碼在這個案件當中,你本人對這個證據,應該是非常清楚的。”


    方白:“……阿巴阿巴……”


    撒微笑道:


    “好,那我再問你個問題。這本筆記本,是不是隻有第一頁寫著字?”


    方白把它往後翻了翻,發現後麵確實有被撕掉的頁數的痕跡,而且非常明顯。


    “這……我不知道啊,偵探。”


    他無奈地聳聳肩,對一直審視著自己的撒微笑最終如此說道。


    “不過,這封舉報信的話,我更傾向於是那個被處理掉的鷗小編寫的東西。它不屬於天真妹妹。”


    “好吧。”


    撒微笑也沒再追問了,而是很隨意地隨意的說了句:


    “那你出去吧,替我把魏護士叫過來。”


    方白答應了,邁著小碎步走出了審問室,出門之後,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好險,差點翻車!


    溜了溜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同一刻,撒微笑從桌子底下摸出了一張紙,平攤在審問桌上。


    那是一張被撕下的筆記本紙,上麵已經被鉛筆層層塗黑,顯現出一些白色的字跡落印,占用的篇幅很長。


    這是剛剛被撒微笑從證物上撕下來的筆記本紙。通過鉛筆塗黑的方式,還原了它上一頁所記載的內容。


    字印內容共有四段,是:


    【殺人不見血的築夢師摘抄】


    【築夢師是當今極其少見的一種職業,他們很神奇,能為人們建造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境,但同時他們當中也存在一些壞人,可以利用夢境殺人不見血】


    【常見的有:在夢境中以利器殺死對方,將對方困在迷失域,也就是潛意識邊緣,永遠醒不過來——現實中的人也會腦死亡,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殺人方式】


    【如果被困在了這樣的夢境裏,隻能以某種特殊的方式逃脫,也就是真正的蘇醒】


    ……


    撒微笑低著頭看了看它們,點頭又搖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魏護士來了。


    偵探跟魏護士互相探討了一會兒思路,發覺這個菜鳥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麽幫助之後,就果斷宣布了召開第二輪集中推理環節。


    這個環節魏菜鳥是知道的,第二輪集中推理環節,隻處於最後的投票環節之前。


    換句話說,這一期的節目流程已經臨近尾聲。


    但他感覺吧……自己搞到現在,還是沒弄懂到底參與了一個什麽故事。


    哪怕有台本兒幫助都沒轍。


    這對一個綜藝咖來講,簡直就是恥辱!


    於是魏護士就滿麵疑惑地跟著偵探師徒,一起走去了公共大廳,心想待會兒幹脆亂投票算了。


    唉,反正自己也搞不懂,還不如瞎蒙。


    又過了一會兒。


    公共大廳裏,眾人已經聚齊。


    撒微笑作為偵探,當仁不讓地站在了最中央的老位置,占據了鏡頭裏的c位。


    他道:


    “各位,夢境領域都是我們的非專業領域,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裏麵糾結了。


    我們先回到案件本身。


    那就是,到底是誰殺掉了天真的妹妹?


    我剛才想了想……有一個時間節點特別重要,就是我們隔著玻璃牆看到鷗,和我們說趕緊救人,大家從玻璃牆麵前撤走的這一秒開始——


    這一秒之後的任何時間點,鷗(天真妹妹)都有可能被幹掉。”


    大家應和著鼓掌,說對。


    撒微笑繼續認真推理道:


    “而這又可以分為兩個時間段。一個是我們遇到魏護士之前,一個是我們碰到魏護士之後。


    遇到魏護士之前,我們所有人都在一起,沒有任何人有單獨的機會,我們所有人彼此為彼此的不在場證明。


    所以,如果是在遇到魏護士之前這個時間段,‘鷗’死掉,那麽毫無疑問,魏護士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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