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麵前這起突發案件已經差不多結束了的這個時候,降穀零卻隱隱發覺有哪裏不太對勁,他不著痕跡地偏過頭去觀察始終坐在門邊沒有挪動過位子的高大男性,對方似乎也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麵色十分難看。


    從公安能掌握的情報看來,愛德文·埃加作為墨西哥城某個頗具規模的幫派小頭目,活動範圍一般都是在北美區域,這次不過是突發情況才逃竄來到遠東,自然也是不會日語的,所以對方可能會誤以為警方是來抓他的!


    降穀零從頭到尾都沒有做什麽特殊的遮掩,此刻正好派上用場,他準備待會兒先用口袋裏的u盤偽裝成跟對方接頭的情報販子,不管怎麽說,先穩住愛德文再把他引到沒人的地方才行。


    然而降穀零還是低估了一個壓力巨大的黑道小頭目的行動力,愛德文·埃加能坐上這個位置當然不可能摻太多水分,他怎麽會在誤以為要被抓捕時還坐以待斃呢。


    事實上,愛德文最開始接到消息,稱有位麵生的情報販子主動要跟自己做交易後,警惕心就無法避免地生了出來,於是他幹脆把接頭地點定在了附近一所似乎要舉行慶典的學校裏,為的就是在出現意外情況後自己能夠及時劫持人質逃跑。


    戴著兜帽的白人男子身形並沒有特別健碩,這也是他能擺脫追捕逃到這個國家的依仗,畢竟誰會覺得一個和其他人對比起來又幹又瘦的傢夥會是兇惡的通緝犯?


    而這樣的他,擁有的資本就是——


    「宮本君!」為了幫忙看住明井守一和三島川光瑠,降穀零目前所站的位置其實離那月還要差上一小段,這也就導致在愛德文猛地撲到窗邊時他沒來得及第一時間保護好大偵探。


    所有人都看著幾分鍾前還安穩靠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被身後伸過來的一條胳膊壓迫著喉嚨,下意識地扶著那根手臂喘息了一聲,隨即就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眼眶裏還擠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淚水。


    不是他們不去救人,而是不能去,因為禁錮住青年的那個人手裏正舉著一把槍,槍口穩穩地對準了人質的太陽穴。


    江戶川柯南這時馬上就想起了在他後來撒嬌賣萌得到的信息裏,宮本曉前不久才經歷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身體到現在都還沒修養好,不過是性格使然,那種推理時耀眼的模樣讓大家都情不自禁忽略了他的外貌跟麵色。


    而很奇怪的一點就是為什麽對方會選擇挾持一個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卻並非他這個距離更近也更好拿捏的小學生?


    愛德文本人也不知道原因,他的本意也是抓住那個在場唯一一個身材矮小的孩子,再不行也是從另一邊的少女們裏隨便拉一個,但在他將評估的目光投向場中時,靠著牆的黑髮青年反而成為第一個進入他視線的人。


    他形容不出那種感覺,隻知道內心有人在低聲絮語,誘哄他動手:「隻要抓住這個人群的焦點,毫無疑問,你就抓住了自由。」


    愛德文是無神論者,並不信仰墨西哥最普遍的天主教,雖然以他的身份和滿手血腥也沒資格信教就對了,但這一刻他堅信著,那道聲音就是神的旨意,青年則是他的彌賽亞,前來犧牲自己拯救他的存在。


    他堅信著,於是毫不遲疑地撲上前扼住對方還纏著繃帶的咽喉,以自己最大的資本——手槍來威脅開始躁動的人群。


    「都別過來,否則我就開槍了,」愛德文將槍口對準了臂彎裏毫無掙紮之意的偵探,低沉又兇狠地吼了這麽一句話,「讓那些警察離開!」


    冰帝是有教授西班牙語的,作為『帝王』的跡部景吾自然也聽懂了這句話,他一下就反應了過來挾持者是誤會了什麽,可這種情況下沒有時間給他解釋,他隻能語速飛快地給周圍其他人翻譯了一下男人的語意。


    其實是聽得懂,但要為了偽裝裝作聽不懂的幾個人這下神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心知肚明對麵那個挾持著人質的傢夥是什麽身份的降穀零。


    在風暴最中心的赤江那月反而沒有多緊張,他一早就看見這個對外貌遮遮掩掩的人了,也知道他就是把降穀零引過來的『罪魁禍首』,至於為什麽對方會選擇抓他做人質?


    【無名偵探】針對的黑方可不隻是明井守一,誰讓這傢夥也是個黑方,一下就被他的異能突破心理防線,將注意力都投注到他身上。


    不過也還好愛德文·埃加最終選擇了那月,要是按原定目標試圖對柯南毛利蘭幾個孩子動手,那月就不能保證自己還演得下去『帶傷的虛弱老師』了。


    他又咳了幾聲,忍住皺眉的衝動。


    狀態削弱也太拉垮了,他好不容易才讓其他人忽略自己的身體情況的,這麽一遭下來要是明天的報紙頭條是『身體很差的勵誌偵探』怎麽辦?亂步先生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的設定糟蹋成這個樣子,絕對會是幾包零食都哄不回來的生氣程度。


    那月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是個什麽模樣,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多難受,不管是窒息感也好痛感也罷,他又不是忍受不了這麽一時半會兒,何況這人勒著他脖子的力度都還沒家裏那幾個大猩猩重。


    他在思考該怎麽在不暴露身手也不敗壞亂步先生人設的情況下,把後麵的罪犯放倒。


    他們現在正在一步步往門口挪動,原先擁擠著堵在那裏看熱鬧的人群被愛德文用槍那麽一指,都驚恐地四散著逃開,降穀零一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作為人質的宮本曉會再受上點傷,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哪怕是愛德文隨手開一槍都有可能因為傷口感染或者失血過多而死,他們實在沒辦法用一條人命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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