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留兩個不中用的下來,拖累五個人?」姚時的語氣很冷,劍意卻暴烈至極。


    她一劍斬下去,濺了自己半身血花,卻全然不理,隻冷冷道:「現在離岸邊不遠,原路折回去還算安全,若是走遠了再回去,那就隻能生死由天命。」


    姚時性格冷淡,極其容易不耐煩。說了這麽多,已經算是難得。她不再理會燕風見,一人當先,往前殺去。


    燕風見無法,手心一翻,法訣落下,鎮殺了一條身形巨大的怪魚,抽空看了一眼身後同門師弟,見師弟雖然不言不語,卻朝他隱隱點頭,就知道師弟也被姚時幾句話說動了。


    說到底,這一行人隻是臨時遇見組隊,又非同出一門,本就不可能當真滿心奉獻精神,舍了自己的前途去幫助其他人。燕風見也有些心動,稍一猶豫,隻聽天華閣那名醫修也道:「姚道友此言有理,若強行帶著這兩位道友,我們回護不及,反而可能讓他們陷入危難,倒不如及時折返,可保平安。」


    一行七人,除去姚時口中「拖後腿的」那兩人,剩下的五人都或含蓄或直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意願。


    這樣一來,這兩人其實隻剩下兩條路可走:一是乖乖折返,這條路較為安全,但也意味著和靈泉秘寶無緣了;二是偏不回去,硬要跟著,但剩下五人也不會保護他們,按照湖中動物的攻擊方式,他們很難四肢俱全地熬到湖中瓊樓上,更別提競爭寶物了。


    玉清宮弟子臉色忽青忽白,變幻片刻,心覺受辱。然而他倒也是個極有決斷之人,頃刻間轉身就走,向岸邊折返過去。


    「還不滾?」齊歡百忙之中,還抽空罵了齊菱一句。


    齊菱露出一個瑟縮的笑:「那我先回去了,兄長一切小心。」


    齊歡壓根不願意應他這句兄長,理也不理,反而和那名天華閣醫修靠近了些,兩人互為膀臂,一同往前沖了出去。


    那隻如山般的水獺從水麵上站立起來,長嘯一聲,頓時很多較小的水獺紛紛現身,從水中、荷葉上跳躍攀爬,朝一行五人席捲而去。而最大的那隻水獺則在呼嘯一聲之後,又縮回了水麵下。


    正當燕風見他們各自應付時,突然背後方向遠遠傳來一聲極其尖利悠長的慘叫。


    那慘呼異常可怖,就像一個活人被硬生生按進了沸騰油鍋之中,全身皮肉寸寸燙掉,臨死前才能發出這樣駭人的哀嚎。


    就連最為冷淡的姚時,突然聽到這聲慘叫,出劍的動作都遲緩下來,肩上當即挨了一下。


    她連出三劍,將身周水獺魚蝦全部盪開,才敢回望一眼。


    背後奔回來一個人,正是方才離開的齊菱。


    他雙眼圓睜,踏在荷葉上急速奔跑過來,好幾次險些落水。也幸好姚時燕風見等人剛從這裏殺過去,水下暫時沒有什麽埋伏襲擊的魚蝦,才讓他一路跑了過來。


    跑到近處,眾人才看清楚,齊菱麵色白的像是雪,毫無血色,牙齒打顫。忽然痛呼一聲,原來一隻水獺朝他當麵撲去,齊菱驚慌之下,居然用手去擋,若非天華閣那名醫修及時拖了他一把,隻怕半個手掌都要給咬下來。


    「蕭道友死了……」齊菱仿佛察覺不到手的疼痛,聲音顫抖,「他死了!」


    離開的那名玉清宮弟子就姓蕭。


    「怎麽回事!」在眾人驚愕的目光裏,燕風見急聲問。


    「一條魚把他拖進水裏去了……」齊菱顫抖道,「好多魚,有好多魚,它們把回去的路封死了,它們要活生生把我們困死在這裏……」


    他抬起頭,一張隻剩青白二色的臉在極度恐懼下扭曲出近乎猙獰的表情。


    ---


    瓊樓裏,雲嵐倒飛出去,衣袂狂飄,勉強站定,正好和明霜相背而立,衣襟上沾滿了血。


    雲嵐下意識地想笑一笑,卻已經笑不出來了。


    他感受著體內洶湧的劇痛,那是靈力多次過度耗損又強行繼續透支的後果。


    明霜很少做表情,所以如果忽視她麵頰上沾到的血,她的神情還是一如往常。


    他們相背而立,彼此互相替對方提防著背後可能出現的襲擊,像是兩隻落入猛獸群中的幼崽,目光警覺,神經繃緊到了極致。


    漫長的戰鬥並非全無用處,至少二人摸清了對付這些盔甲人影的方法:一劍斷頭,不留餘地。至於攻擊其他部位,除非力量過分強悍,否則對對方的傷害約等於無。


    這些盔甲人影,應該是正陽真人在樓中用了手段,隻要察覺到有人靠近靈泉,它們就會源源不斷出現,直到將樓中的生人斬殺幹淨。


    即使這裏靈氣充裕,但再充裕,吸納靈氣恢復療傷也需要時間。這些人影源源不斷,也就意味著明霜與雲嵐沒有時間吸納恢復,隻能勉力戰鬥,直到靈脈中最後一滴靈力被榨幹。


    靈泉前的最後一關,果然樸實無華但有用,考驗修行者最純粹本真的戰鬥能力。以樓外的白霧逼迫修行者進入瓊樓,不敢離去,又以樓中的盔甲人影困住他們,讓他們陷入搏殺之中無法脫身。


    「我沒有得到相關的信息。」仔細聽去,雲嵐的尾音有微不可見的顫抖,那不是害怕,而是靈脈內刀鋒摩擦般的劇痛讓他很難壓抑住聲音的異樣,「我隻知道靈泉有結界籠罩。」


    明霜抹了把麵頰上的血,手臂上的傷隻差一點就傷及骨骼,本來應該是撕心的痛,但她此刻完全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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