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好涼,是那種溫度不正常的冰涼,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溫熱的,很少會有溫度這麽低的時候,除非……


    周曦僮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臉頰。


    果然,溫度高的嚇人。


    她皺著眉頭,語氣不佳的說,「顧伯堯,你難道沒發現你在發燒嗎?」


    顧伯堯微微歪頭,將自己的臉頰又向周曦僮的掌心靠近了些。


    他輕咳一聲,輕聲說道,「有嗎?我就是感覺有點困,沒別的什麽症狀,對了,你和奈一是不是要去吃飯啊?決定好去哪吃飯了嗎?我正好開車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送你們過去,好嗎?」


    周曦僮發誓,她現在是真的好想揍他啊!


    「好個屁,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吃飯的事兒呢?」周曦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說,「車鑰匙給我,我現在送你回家。」


    她知道顧伯堯感冒發燒都是有家庭醫生醫治的,所以也沒想著要送他去醫院。


    顧伯堯舉起手,放在唇邊,咳嗽了兩聲,低聲喃喃道,「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周曦僮白了他一眼,「你麻煩我的事兒還少?少廢話,趕緊把鑰匙給我。」


    顧伯堯抿了抿唇,從口袋裏將車鑰匙掏了出來,遞給了周曦僮。


    周曦僮接過鑰匙,對莫奈一說道,「小仙女,我得先送他回家才行,午餐我就不陪你吃了。」


    莫奈一聽罷,擺擺手,說,「這都什麽時候了,吃飯都是次要的,你先送他回家吧,我聯繫左樂衍,讓他拿好裝備往顧伯堯家趕。」


    周曦僮點點頭,隨即睨了顧伯堯一眼,說,「走吧,我們先回家。」


    顧伯堯嗯了一聲,剛一抬腿,卻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好在周曦僮反應夠快,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腰,語氣焦灼問道,「你沒事吧?」


    顧伯堯搖搖頭,蒼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線,有氣無力的喃喃道,「沒事,就是有點暈。」


    「你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扶著你往車那走,等坐上車就好了。」周曦僮說著,撐起顧伯堯的身子,緩步向車的方向走去。


    莫奈一站在原地,見車子駛出後,她忍不住的搖了搖頭,感嘆道,「真沒想到,顧伯堯還有演戲的天賦呢,嘖嘖嘖,看來江南阿姨的本事他是一點也沒浪費啊。」


    ……


    周曦僮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到這棟公寓了,所以當公寓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就有一絲的失神。


    她已經很久沒回過這裏了,可踏入公寓的那一剎那,她又覺得,她好像隻是出去買了個菜,中間那些遺漏的時間,仿佛從不存在一樣。


    倏然,她手腕被握住,她怔怔的轉過頭,正好對上顧伯堯那雙因為發燒而帶著些許殷紅的雙眼。


    他唇角揚著淺淺的笑意,有些溫柔的看著她,輕聲說道,「周曦僮,歡迎回家。」


    周曦僮瞳孔猛地一縮,她慌亂的移開眼,生怕陷進他溫柔的眸子裏。


    「說什麽胡話呢,趕緊回臥室!」


    她說著,半拖半拽的將顧伯堯送回了二樓的主臥。


    等顧伯堯躺好後,周曦僮忍不住的四處張望了一下,主臥和她上一次來時沒什麽區別,依舊是幹淨整潔的。


    隻是,床頭櫃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菸灰缸,裏麵裝滿了菸蒂,一看就知道這個房間裏的人抽了不少的煙。


    如果是以前的周曦僮,看到這麽多的菸蒂,一定會狠狠的臭罵顧伯堯一頓,問問他是不是不想要肺了。


    但現在的她,隻會在那個菸灰缸上視線稍作停留,旁的話卻是半個字都不會說了。


    顧伯堯也發現了她在看床頭櫃上的那個菸灰缸,他狹長的眸子定定的盯著周曦僮,似是想聽到她說些什麽。


    可是他等了許久,卻沒聽到他想聽的話。


    他扯了扯唇角,苦澀一笑,說,「你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周曦僮斂了斂眸,語氣淡然的反問,「你想聽我說什麽?」


    顧伯堯眼睛漸漸的濕了,聲音低啞的說,「你以前特別不喜歡我抽菸,尤其是在換季的時候,每次我抽菸你都會罵我,然後兇巴巴的把煙從我嘴裏搶過去。」


    他說著,聲音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幾分哽咽,「周曦僮,我很想那個時候的你。」


    周曦僮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角已經紅了。


    她垂著眸子,迎著顧伯堯的雙眼,露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可是我一點也不想那個時候的我,那個喜歡你喜歡的要死,喜歡到連自我都沒了的周曦僮,我一點也不想她!」


    周曦僮這幾天對他說的狠話,比這四年來加一起的還要多。


    以前的周曦僮雖然也會生顧伯堯的氣,卻從不會和他說這麽狠的話,這些傷人的話,幾乎要將顧伯堯生生扯碎,疼的他五髒六腑都仿佛擰在了一起。


    室內的空氣一時間變得有些凝固,周曦僮突然就覺得有些窒息,不想再在這個房間裏待下去了。


    她將視線挪開,低聲說道,「左樂衍在趕來的路上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先走了。」


    話落,她轉身便想離開。


    「你別走!」顧伯堯瞳孔猛地收縮,他掙紮著坐起身,想要伸手去抓周曦僮的手腕,卻一不小心摔下了床。


    周曦僮見狀,急忙上前兩步,將他重新扶回床上,怒聲吼道,「你瘋了啊?你不知道你在發燒嗎?你折騰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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