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啊……」


    「肯定是什麽妖術!」


    「那兵馬聲可把我嚇壞了……」


    「我們就不敢趕他走了。」


    「我們都跑開了。」


    「是啊……」


    林泓問道:「你們之後還聽見過兵馬聲嗎?」


    「沒有,就那天聽見了。」


    「沒有。」


    「就那天。」


    林泓又問:「你們當真不認識那個怪人嗎?」


    「不認識不認識,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長得好看。」


    「哪有眼前這位官人好看啊!」


    「是啊!」


    魚天亦揚眉,怎麽說著還要誇誇林泓。


    「就是!那怪人垮著臉,跟誰欠他錢一樣。」


    「這兩個人都怪,難怪要狼狽為奸!」


    「確實!」


    「兩個妖人!」


    林泓換了個問法,「那你們聽聞過風水大師林紅嗎?」


    「這……沒聽過。」


    「誰啊?你認識嗎?」


    「不認識。」


    「沒聽說過。」


    「很厲害嗎?」


    林泓作罷,不再追問林紅,轉移話題:「還有別的怪事嗎?」


    「還有什麽怪事能比吳牛怪的!」


    「還真沒了,我們村子除去吳牛平靜得很!」


    「就是窮了點……」


    「哎,總之我們都被這妖術嚇到了,現在就當他不存在……誰知道那是什麽情況。」


    「是啊,那兵馬聲真的玄乎。」


    「搞不明白。」


    這群人毫無城府,還不清楚情況林泓問一句他們就爆豆子般說了一堆,滿含著貶義,邀功似的,在比誰說得更多。


    有人好像也意識到了,緊張地問了句:「誒,官人,你們找他做什麽?」


    「問些事就走。多謝告知。」林泓朝魚天亦方才指的方向繼續前行。


    「誒!他在家裏呢,需不需要我帶路啊?」最開始開口的婦人在後麵喊他們。


    沒人理她,段宇有些替她感到尷尬,好心地回頭對她道:「不用了,多謝。」


    人群看著四人,摸不準情況,也忌憚吳牛這個「怪物」不敢跟上去,隻好散了,有一兩個大膽的,遠遠跟在他們後麵想看個熱鬧。


    從村民的七嘴八舌裏可以得出很多訊息。


    這個生得像皇帝的駝背人叫「吳牛」,因為畸形受到村民的排擠,而他的父親一直在保護他。


    他父親去世前一天——也就是七日前,村裏來了一個冷冰冰的怪人,警告村民若欺吳牛必遭大難,村民並未當回事。


    直到次日,吳牛的父親不幸去世,吳牛沒有守孝埋葬父親一事徹底激怒了村民。但當天村民在趕他走時都聽見了軍馬聲,大驚失色,想起昨日那怪人的話,便不敢再欺負他,任由他留在村子裏。


    而之後,村民再也沒聽見兵馬聲了。


    「就是那戶。」魚天亦揚了揚下巴,示意這山村裏看起來最偏僻最破爛的一間屋子。


    林泓看著那屋子,歪了歪頭。


    他伸手提起放在木樁上的斧頭,「你們在外麵等我。」


    「是。」戴旭晨顯得忠心耿耿。


    段宇看他拿起斧頭卻是一陣錯愕,和魚天亦短暫對視一眼。


    兩人都摸不準情況,但現在林泓周身的氣壓太低了。


    都說好脾氣的人發起狠來才是真恐怖,這說法在林泓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們都有些怕,沒敢阻攔,隻是做好了準備,若他有危險就上去幫忙。


    屋門鎖住了,林泓舉著斧頭劈下去。


    「哐」!


    一聲巨響,那門不堪重負,門內脆弱的鎖應聲碎裂!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門外三人一愣,段宇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當真從沒見過這麽恐怖的林泓。


    顯然,屋裏的那人比他們還要震悚。


    吳牛驚恐轉頭,看向門那方。


    他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踏進屋裏半步,微微傾斜著,側頭看著他,那張臉絕對是俊美無比,可是沒有任何表情,那雙黑色的眼睛如寒潭一般盯著他。


    他看見對方手頭提著斧頭。


    漂亮的人總是自帶一種令人忌憚的壓迫,特別是此人還不帶表情,皮膚冷白,一半沐浴在屋外的光裏,卻沒有半分溫度,像淬著劇毒的寒刀,讓他膽戰心驚。


    林泓笑了一下,「你好。」


    這個笑容和冷冰冰的聲音,幾乎讓吳牛警鍾大響,渾身寒毛豎起,歪斜的臉抽搐了一下,他不禁後退一步撞在桌台上,他認出來人是前日追他的人,「你……你要做什麽?」


    修長的身影提著斧頭走進他的屋子,語氣像是在安撫他,「別怕。」


    可他更怕了……寒意從脊樑竄到頭頂。


    林泓的目光在狹窄昏暗的屋子裏逡巡了一圈,明知故問:「令尊呢?」


    「家父仙逝了。」吳牛咬牙切齒,渾身都在抖卻故作鎮定。


    「哦——」林泓拉長了聲音。


    吳牛聽得手心全是汗。


    林泓看向他,「聽說是當日入土的。」


    這人屋外屋內都沒有棺材、遺體,連骨灰盒都沒有,確實如村民所言,已經入土。


    吳牛呼吸急促,「入土為安。」


    「雛鳥尚有反哺之恩,」林泓冷冷笑了笑,「怎麽?你連孝也不守?——聽說你爹待你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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