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成敏敏,在一家公司做管理工作。


    2023年3月5日,我永遠記得這個日子。


    那天清晨,我送女兒上學,走到一個路口,女兒說要買支筆,我讓她過馬路去對麵的文具店,她歡快地跑過去了。可就在這時,一輛失控的轎車疾馳而來,女兒被高高地甩了出去……


    我跑過去抱起女兒,她渾身是血,已奄奄一息,卻還在安慰我:“媽媽,我沒事,你別哭。”


    女兒被緊急送往醫院,但最終還是離開了我們。


    女兒是我的命啊,沒有了她,我也不想活了。


    女兒下葬那天,我哭得死去活來,幾次昏厥過去。老公抱著我,也哭得淚人一般,他哽咽著說:“咱們以後不生了,就把萌萌(女兒小名)當唯一的孩子。”


    萌萌走後,我每天都生活在煎熬裏,夜裏經常夢到她,她穿著白裙子,張開雙臂向我跑來,可等我伸手去抱她時,她卻不見了……


    我時常捧著萌萌的照片,一看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叫著她的名字,給她講她小時候的事,仿佛她還在身邊。


    老公擔心我想不開,把家裏所有帶尖的東西都收了起來,把窗戶也鎖上了。每天一下班,他就陪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可失去孩子的痛苦,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有時候,我會盯著牆上掛著的時鍾,一分一秒地走著,就走到了萌萌離開的那一刻。時間多殘忍啊,它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停止,它仍舊自顧自地走著,可我們呢,卻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再也回不去了。


    萌萌是我和老公的獨生女,也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我和老公是大學同學,感情一直很好,畢業後不久就結婚了。


    那時候條件不好,我們租住在一個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裏,每天下班,老公都會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穿過長長的巷子,去接我。


    冬天很冷,我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緊緊地抱著他,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裏充滿了幸福。


    我們夢想著有一天能買一套大房子,再生一個可愛的寶寶,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後來,萌萌出生了,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歡樂和希望。


    我們努力打拚,終於在這個城市有了一席之地,日子越過越好,可沒想到,萌萌卻永遠離開了我們。


    02


    萌萌走後,我的性情大變,變得喜怒無常,經常對著老公發脾氣,有時候還會摔東西。


    我知道,他也很痛苦,他一直在努力地安慰我,哄我開心,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有時候,我會突然變得很暴躁,對他大喊大叫,有時候又會突然哭起來,拉著他的手,讓他帶我去找萌萌。


    老公總是默默地承受著,從不和我計較。


    可我心裏清楚,這樣下去,我們早晚都會崩潰的。


    為了走出痛苦,我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回鄉下老家去住。


    老公拗不過我,隻好同意了。


    回到老家後,我每天都坐在院子裏,看著天空發呆。


    村裏人知道我失去了女兒,都紛紛來安慰我,可他們的安慰,對我來說,卻像一把把刀,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他們都是好意,可我就是聽不進去。


    有時候,我會跑到萌萌的墳前,和她說話,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老公擔心我,每隔幾天就會從城裏趕回來看我,給我帶一些吃的和用的。


    看著他日漸憔悴的麵容,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他一直在強撐著,他也失去了女兒,他也很痛苦。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我,他可能會過得更好,他不會這麽累,這麽痛苦。


    於是,我開始向他提出離婚。


    起初,他不同意,說他會一直陪著我,直到我走出來。


    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永遠都走不出來了。


    在我的堅持下,我們還是離婚了。


    離婚後,老公還是經常來看我,給我帶一些生活用品,陪我說說話。


    村裏人都說,我前夫是個好人,讓我好好珍惜,可我卻心如死灰,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03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每天都沉浸在對萌萌的思念中,無法自拔。


    有時候,我會覺得萌萌並沒有離開我,她隻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為了打發時間,我開始在院子裏種花,種萌萌最喜歡的向日葵。


    每天清晨,我都會早早地起來,給它們澆水、施肥,看著它們一天天長大,我仿佛看到了萌萌在向我微笑。


    有一天,我遇到了村裏的老劉。


    老劉和我前夫是同學,以前關係還不錯。


    他見到我,歎了口氣說:“成敏敏啊,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前夫那麽好的人,你怎麽就和他離婚了呢?”


    我苦笑著說:“他再好,也救不回我的萌萌啊。”


    老劉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你可以再要個孩子的,這樣也能減輕一些痛苦。”


    我搖了搖頭說:“我都這把年紀了,再要孩子?不可能的。”


    老劉卻說:“怎麽不可能?你前夫還能生啊,你們可以……”


    他後麵的話沒說完,但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心裏一驚,是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我可以讓前夫再幫我生個孩子啊,這樣,我就又有了一個親人,一個寄托。


    可是,這能行嗎?前夫會同意嗎?


    04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我還是決定找前夫試試。


    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太想有個孩子了。


    我找到前夫,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


    他聽後,沉默了很久,然後說:“成敏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我們都已經不是年輕人了,再要孩子,風險很大。”


    我流著淚說:“我知道,可我真的太想有個孩子了,隻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啊。”


    前夫看著我,眼裏滿是心疼和無奈。


    他說:“讓我好好想想吧。”


    那一夜,我徹夜難眠,我不知道前夫會不會答應我,我心裏既期待又害怕。


    第二天,前夫來找我,他說:“成敏敏,我願意幫你,但我們必須做試管嬰兒,這樣成功率會高一些。”


    我激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點頭。


    於是,我們開始為試管嬰兒做準備。


    前夫陪我去了醫院,做了各種檢查。


    醫生告訴我們,由於我們的年齡都偏大,成功率不是很高,而且風險也不小。


    但我們還是決定試一試,哪怕隻有一線希望,我們也不想放棄。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我們開始了試管嬰兒手術。


    取卵的過程很痛苦,但我卻咬牙堅持了下來。


    可遺憾的是,第一次手術失敗了。


    我沒有灰心,決定再做一次。


    前夫也勸我別灰心,說他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05


    第二次手術開始了。


    這一次,我更加努力地配合醫生,希望能成功懷上孩子。


    可就在我滿懷期待的時候,卻傳來了一個噩耗。


    前夫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卻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得知消息後,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


    我跑到醫院,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前夫,淚如雨下。


    我哭著說:“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變成這樣。”


    前夫卻安慰我說:“成敏敏,你別自責,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可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想要孩子,前夫就不會去做試管嬰兒,也就不會出這個事了。


    前夫出院後,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微妙。


    雖然我們沒有再提試管嬰兒的事,但我知道,我們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


    前夫也明白,他不可能再給我一個孩子了,所以他開始疏遠我,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來看我。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放下他,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我怎麽可能放得下呢?我已經失去了萌萌,不能再失去前夫了。


    於是,我開始糾纏前夫,經常給他打電話、發信息,求他不要離開我。


    前夫一開始還會耐心地安慰我,可後來,他幹脆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我的信息了。


    06


    我徹底崩潰了。


    我開始變得歇斯底裏,每天都給前夫打很多電話,騷擾他,甚至跑到他單位去找他。


    前夫不堪其擾,隻好換了手機號,也辭了工作,去了另一個城市。


    我失去了前夫的消息,整個人陷入了絕望。


    我開始自暴自棄,每天蓬頭垢麵地坐在院子裏,看著那些向日葵發呆。


    村裏人都說我瘋了,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


    可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已經失去了所有,還有什麽可在乎的呢?


    有一天,我恍惚中覺得萌萌回來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向我跑來,我張開雙臂去抱她,可她卻突然消失了。


    我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邊是一堆摔碎的碗碟。


    我這才意識到,我剛才又產生幻覺了。


    我爬起來,坐在院子裏,看著那些向日葵,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失去了女兒,也失去了前夫,什麽都沒有了。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前夫打來的。


    07


    接到前夫的電話,我既驚訝又激動。


    我以為他再也不會理我了,沒想到他還會給我打電話。


    電話裏,前夫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說:“成敏敏,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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