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不是《天地無道》,應該是《真言之城》才對。


    他到底穿的是什麽書?


    難道之前遇到任無道,真是他穿錯了?隻是個意外?


    還是任無道太厲害,直接打通了兩本書之間的壁壘?


    《真言之城》的結局是什麽來著?好像是主角弒神之後滅世……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老闆娘便又開口了。


    她起身將易憐真放在櫃檯上的易拉罐拿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接著將它連同一些食物共同放進一個包袱裏,遞給易憐真。


    「這水罐既然是你家傳的,便要仔細收好了,」她不贊同地掃了一眼易憐真,「年輕後生不能這麽丟三落四的。」


    易憐真急忙收起包袱點頭。


    「不過這東西倒是奇怪,」老闆娘頗感興趣道,「上麵的花紋我之前從未見過,還有『可口可樂』這四個字,完全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


    易憐真:「……?」


    之前為了節省時間和更好賣,他隻磨掉了易拉罐上的生產日期和保質期之類的小字,把大一些的和英文字母留了下來。


    可……事到如今,他哪裏好意思解釋說這隻是一個易拉罐。


    而且估計解釋了對方也聽不懂。


    「這個……先祖曾經有過一番奇遇,」他艱難胡謅道,「我也不知道它是用什麽東西做的,隻知道它像是白銀,卻比白銀更輕……」


    老闆娘若有所思地點頭。


    「我剛丟了錢的時候還曾想把它典當出去,」易憐真又想到一點,補充道,「結果那典當行的小二非說它是仙家寶物,怎麽都不肯收,不過我倒是沒發現它有什麽特殊的。」


    硬要說有什麽特殊的……大概它是唯一獲此殊榮的易拉罐吧。


    可接下來老闆娘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她眉頭一皺:「你去的哪個典當行?」


    「啊?」易憐真,「這條街上不是隻有一個……」


    「狗日的!」老闆娘當即罵了一聲。


    易憐真:「什麽?」


    「出門不露白你懂不懂啊伢子!」老闆娘恨其不爭,「那家是個黑鋪子!」


    易憐真這下真傻了。


    「專坑你這種啥都不知道的外鄉人的!」老闆娘急急道,「會收你的東西才怪!等著背地裏殺人奪寶呢!」


    「……?」易憐真瞠目結舌。


    殺人奪寶這不是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橋段嗎?


    半晌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真的在小說裏,這時候老闆娘已經幫他打點好了東西:「這麵別吃了!我打不過他們的打手,幫不了你,你拿著東西往外跑,先出城再說,跑得越遠越好!」


    心裏三分感謝著老闆娘,七分懵逼著一個易拉罐招來的殺身之禍,易憐真很快被老闆娘帶出了門,在一條對方指好的狹窄小巷上奔跑著。


    這都是什麽世道啊,換做一天之前,易憐真絕對無法想像,自己穿書之後要做的居然會是逃命。


    好在這條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對方似乎還沒有追上來——如果老闆娘判斷錯了,對方根本沒有殺人奪「寶」的意思就更好了!


    易憐真的體質實在不怎麽樣,跑了不一會兒,他就抱著包袱停下來喘氣。


    這條小巷和大路之間隻隔著一排店鋪,因為出入口太少而常年沒有人走,卻能聽到大路上熙攘的人聲。


    與大聲的喊叫聲。


    易憐真愕然地望著天空。


    大路上傳來的人聲,那些恐懼、絕望的嘶吼與叫喊越來越清晰。


    他知道自己不用再跑了。


    「神廟!」


    「神廟塌了!!!」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著,慌亂的腳步聲不絕於耳,卻都與獨自一人在小巷裏的易憐真無關。


    他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天空之上那座城池般龐大高聳的建築碎裂成巨石殘壁,頭腦一片空白。


    怎麽會這樣?


    《真言之城》的劇情是什麽來著?結尾呢?結尾是什麽?


    易憐真該死地全都想不起來!


    他腳下的地麵已經在搖晃了!


    地麵裂開,房屋塌掉,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晃動著消失。易憐真驚慌地向前奔跑,手裏的包袱都沒拿穩丟了,睜到最大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不真實的一切。


    他麵前的小巷裏依舊沒有一個人,可周圍原本此起彼伏的驚呼與求救聲漸漸弱了。


    到最後,易憐真的耳邊一片安靜。


    沉寂、可怕的安靜,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何時,他又重新漂浮了起來,周圍一無所有,所有的東西都消失,唯有虛空與黑暗。


    《真言之城》的結尾,易憐真想起來了。


    主角殺死神廟中的神靈,可世界和主角也同時失去了神靈力量的支撐,共同滅亡了。


    他……又穿到了一本小說的結尾嗎?


    易憐真呆呆地想。


    可這次的虛空,好像不僅隻有他一個人。


    易憐真遙遙看到,在他的上方,有一個小點越來越近,近到他逐漸能認出那是一個人,近到他能認出那是誰。


    任無道的每一步都很穩,他在虛空中行走著,走到易憐真麵前。


    不同於上次的漠然,這次他終於仔細地、帶著點研究意味地打量了易憐真很久,連高挺的眉都皺了起來。


    「你隻是個凡人,不該還在這兒。」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易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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