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難得禦幸說了一點正常人類會說的話,紗和選擇讀懂空氣,不找他的茬。


    「好啊!」她跳到他麵前蹲下,雙臂抱膝,明朗地笑著問:「這是約定嗎?」


    男子野球和女子野球的賽製和賽程並不一樣,其他不同之處也有很多。


    一般來說,高中體育競技項目,比如三大球、體操、遊泳,都會在每年八月開辦全國綜合體育大會,也就是inter-high,一般簡稱ih或者全國大賽。但是也有少數項目不包括在內,比如棒球。


    男子棒球參加的是「全國高等學校野球選手權大會」,通常用主辦會場「甲子園」代稱。女子棒球參加的是「全國高中女子硬式棒球選手權大會」,名稱上略有不同,不像ih的項目簡單地分為男子組和女子組。


    因為與ih不同,棒球比賽的主辦聯盟不一樣,女子棒球有一個獨立的組織聯盟,與男生們是分開的。


    每年,全國有四千多支男子野球隊伍爭奪在甲子園出場的機會,而每個都道縣隻有一到兩個名額,因此競爭極為激烈。


    高中女子棒球的歷史要比甲子園短得多,隻有二十幾年。全國的女子棒球隊從寥寥三兩支,慢慢發展到三十幾支,在數量上無法與男子棒球比擬。


    因此,女子棒球沒有地區選拔大會,所有隊伍都會在八月前往兵庫參加比賽。


    經過前人的努力,她們終於有了在甲子園出場的機會,不過僅限於決賽。前麵的回合仍在其他球場進行,而且會場並不固定,也就不能像男子棒球一樣,用會場的名字代稱。


    目前,女子棒球隻有決賽能在甲子園開辦,主要是因為賽程衝突。因為同時期的男子棒球的賽程也很緊張,要錯開並不容易。


    一言以蔽之,兩隊進軍甲子園的難關不同,難度也不一樣,因此不能僅僅從競爭者數量上衡量。少女們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經歷了、並且戰勝了少年們不曾想像過的困境。


    所以,青道的少年們從來不覺得女生們麵對的困難更少,也不覺得她們去甲子園也更容易,而是把她們當作跟自己一樣的夥伴。


    所以紗和才會問禦幸:「這是約定嗎?」


    ……


    約定的力量會將兩個人的未來無形地連結在一起,溫柔又強勢。溫柔源於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強勢在於各自的命運註定會隨著時間的流淌,越纏越緊。


    人們隻有在無意識期許未來也有對方的存在時,才會跟他們許下約定。


    禦幸與紗和一個坐著,一個蹲著。他對上紗和新奇的目光,遲鈍地眨了眨眼睛。


    她對著他的表情無邪稚氣。因為在冀望著什麽,烏黑的雙瞳正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和她說「我還是想和你搭檔」時一樣,怦然撥動了內心深處從未被理會過的期待。


    「……啊。」禦幸模稜兩可地應了一聲,算是默認,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去看記分簿,「……什麽都行吧,反正總是要去的吧。無論你還是我。」


    那麽一起去,也無不可。


    「好吧好吧,老夥計。」


    紗和裝模作樣地聳了聳肩。


    她就知道禦幸不會說什麽「友情努力勝利」的話。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她早知道。


    如果沒有做好他始終對自己緊閉門窗的準備,就不要對他打開心扉。


    紗和知道,但她無所謂。


    「我回去了。餓了。」


    紗和打了招呼就走,但禦幸也喊住了她:


    「哎!明天你去看比賽嗎?」


    「哦對了,你們明天比賽。」紗和停下轉回身,「不過我就不去了,跟朋友約好了出去。你加油。」


    「……」


    反正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比賽。他們的重要比賽經常發生衝撞,所以就連地區賽決賽都能錯過。兩隊看過彼此比賽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這次不去,紗和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以為禦幸也不會放在心上,解釋完就走了。


    第二天是跟黃瀨去吃下午茶。紗和不得不把訓練時間改成早上和晚上,然後空出了白天的時間。好在她們馬上要去琦玉比賽,教練讓她們適當休息。


    紗和沖完澡換了衣服,跑到了美咲那裏去。


    她平時出門,隻塗一點有顏色的唇膏,然後擦一點淡香水,都在直男看不出來的程度以內。


    但是因為不久前長了痘痘,臉上還有一點點痘印。紗和不得不跟美咲借了遮瑕膏。為了讓它看上去更服帖,她又順便在美咲那裏化了個淡妝。


    還沒走出宿舍,紗和已經被學妹們吃驚的目光洗禮了一路,連同寢室的撲克臉河合都露出了訝色。


    後輩們還沒什麽機會見她穿私服,受到衝擊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同性更會欣賞同性,少女們看向學姐的目光更加憧憬了。


    紗和穿了一件法式西裝連衣裙,一身都是黑色。身後是雙肩小羊皮背包,戴上了平時用不上的大耳環,胸前還有一隻雙c胸針。


    這一身又是來自母親大人的教育——身為一個淑女,應該在特定的場合穿特定的著裝,這叫得體。


    其實,穿著t恤牛仔褲和運動鞋去帝國飯店吃下午茶也沒什麽,服務生又不會攔她,但是黃瀨一定會哭給她看。


    「哇——紗和學姐是去約會嗎?!」


    準備去吃午飯的學妹們經過中庭,全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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