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毓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她實在不明白,就張慶豐如此粗礦模樣和魯莽性子,是怎麽娶到嬌美可人的夫人的。


    「張都尉回京,看樣子本帥交代你的事辦好了?」趙清毓問道。


    「辦是辦好了,隻是……隻是東西被陛下扣了。」


    劉福眯眯笑眼猛得睜圓,他望著一臉老實巴交的張慶豐,這位是在告狀?在帝姬麵前告陛下的狀?陛下什麽時候扣了他的東西了,東西不放在養心殿難道要抬到禦花園來嗎?


    劉福默然,這張慶豐到底是個憨的,還是惡人先告狀,反咬陛下一口?


    「父皇扣了?怎麽扣了?」


    張慶豐老實的交代了此前之事,說得趙清毓都沉默了,幸虧她和父皇不似他國皇室,父子相殘,互相猜忌,要不然,張慶豐那種回答,瞬間就能給自己定個謀逆。


    趙清毓默默嘆了口氣,張慶豐該回北境了。


    交代好霍芷和竇嘯,趙清毓領著張慶豐和劉福前往養心殿。


    「你說什麽?有人私扣士兵撫恤金?是誰?是誰敢這麽大膽子!」


    第48章


    「這人怕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趙清毓說道。


    早在半個月前,西北大營和北境大營戰亡和因傷卸甲歸田的士兵名單已經送到京都,送進承佑殿。承佑殿的名單足足有七箱子,而這裏堪堪三箱,那多出的四箱名單到哪去了?


    「張都尉,各縣府衙門的名單收集如何?」


    趙清毓早早便將自己的令牌交給張慶豐,讓他持著令牌到各個縣府衙門調查。等民間收集的名單、西北大營和北境大營送來的名單與縣府衙門一對比,便知道名單上少了多少人了。


    「那部分名單由劉全他們送回京都,屬下昨日同他們聯繫過了,說是今日夜裏就能到達京都。」


    「好。」


    「父皇,撫恤金剋扣一事不得不查,你給我一封聖旨,趁明個早朝文武百官還在上朝,我去兵部取名單。」


    景元帝有些好奇,「你自個直接去取便是,要聖旨做什麽?」


    「這不是怕兵部學刑部嗎?」趙清毓說道,「而且有你聖旨,就沒人敢說我手長,我也名正言順點。」


    景元帝眉頭一皺,「你還害怕他們?」


    這話說出來連三歲小孩都不信。


    「怕倒不怕,就是那些文人聒噪,擾得人心煩。」趙清毓說道。


    顯然景元帝深有所感,很快給了趙清毓一份聖旨。


    第二日一早,趙清毓領著薛翎和張慶豐,帶著一百名京衛前往兵部。


    一慫慫一窩,兵部尚書秉政是個慫的,連帶著兵部的小官小吏都是些骨頭軟的,趙清毓聖旨都沒拿出來,剛說清楚來兵部的目的,那幾個兵部官吏便領著趙清毓去兵部卷藏館。


    一百多人,很快將兵部卷藏館裏涉及撫恤金的名單和卷宗通通帶走,隻留下兵部一眾官吏在塵土飛揚中忐忑。


    趙清毓不放心將名單核查的事交給其他人,便自己領著張慶豐、盧舀和薛翎幾人查。


    耗費了整整三天,趙清毓等人才將所有名單核實清楚。撫恤金從兵部到老百姓手上,整整少了七百萬兩。


    兵部五年內少發了一百萬兩,再從兵部到州府衙門,再到縣衙,其中六百萬兩消失的莫名其妙。


    「這幫孫子,連老子們買命錢都敢拿,也不怕哪天閻王找上門去!」張慶豐將名冊拍在桌子上,一股怒火自心頭升起。


    「他們敢拿,還怕什麽閻王。」盧舀譏諷道。


    「不怕閻王?那怕不怕老子的刀!」


    張慶豐抽出腰間的寬刀,將刀拍在桌子上,「我倒是看看,哪個孫子敢跟爺爺叫板。」


    薛翎瞅瞅這個,望望那個,見盧舀和趙清毓都不理睬張慶豐,才說道:「這事怕張都尉怕管不到,這是貪汙,得陛下下令,讓大理寺或者三司會審查辦。」


    張慶豐睜大銅眼,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也不是。


    「我管不了……我跟元帥,元帥能管,我就能管。」


    無辜拖出來趙清毓瞟了張慶豐一眼,「我能管。盧舀能管,薛翎能管,你不能管。」


    「咋這樣?元帥,你是不是嫌棄老張我?有意見你說,但這事我得跟著你後麵看著,沒個厲害的人壓著那班孫子還不得同瘋狗一般,見人就咬!」


    「我有事交給你。」


    張慶豐見趙清毓不是嫌棄自己,還給自己安排活,委屈模樣一變立馬換上狗腿模樣,「元帥,你說,你指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你去來安縣,找到這幾戶親屬,告訴他們撫恤金的事,將他們接到京都,送到登聞鼓前。」趙清毓指著名單上的幾戶人說道,「多帶些人,一定要平安到達京都。」


    「元帥,帶他們來幹什麽?他們若是不來呢?來了要是不敲登聞鼓怎麽辦?」張慶豐問到。


    「我剛剛看了你收集的來安縣名單,這幾戶寡母,無所牽掛。如今親兒命喪戰場,屍骨難尋,連拿命換的撫恤金都被人給吞了去,你說,做母親的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那為什麽要他們來告呢?咱們把那些孫子們貪墨的銀子挖出來,再給他們送過去,省的他們奔波了,豈不是兩全其美?」張慶豐問道。


    「那些文人不是整天說著君輕民重,又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嗎?那我便讓他們看看他們是這些人是怎麽對待他們口中的「民」,他們口中的「民」又是怎麽看待他們的!」趙清毓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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